“春姨,你干啥杀我们家的鸡!”萧小栓跑上前阻止。
吴小春很不高兴的一刀剁掉鸡头,“啥我们家你们家的,咱是一家人!你二婶怀了娃医生说她身体底子差得吃点好的补补,不然怕是娃会掉,我给她杀只鸡咋了!”
长这么大,吴小春还是第一次杀鸡,一刀下去溅得到处都是鸡血,看上去面目狰狞。
老母鸡最后一声“咕咕”卡在喉咙里,鸡头已经飞出去,正好落在萧小栓鞋面上,吓得他当场嚎啕大哭起来,“奶!快来啊奶,春姨把咱家的鸡杀了!”
他一边哭一边往晒谷场跑。
陈招娣不放心,捧着完全没有显怀的肚子里从屋子出来,“表姐啊,咱把鸡杀了真的没事儿吗?这可是正在抱窝的老母鸡啊,一天最少能下俩蛋呢,我娘知道了该不会把我赶出去吧。”
“说啥傻话!”吴小春甩干鸡血,抓着鸡脚利落的把母鸡摁在装有沸水的木盆里,“你现在怀着的可是男娃,她舍得把你赶出去?不就是一只鸡嘛,你不是说你们家平时经常吃鸡?我看这会儿就是你想吃人肉她也得给你弄来!你放宽心,千万别让你肚子里的娃跟着操心,一切有我呢。”
听了吴小春的话,陈招娣才觉得放心不少,“我就知道把你留下是对的,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你先回屋躺着,医生说了你现在要好好休息,吃好睡好,千万不能对付,不然万一掉了有你哭的,你可就指着这男娃在萧家站稳脚呢!”
“唉,我知道了。”陈招娣立马小心翼翼的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屋里挪,生怕不小心滑着或是咋着。
其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一个来月的样子,还没成型呢,谁知道是男是女,可吴小春不停给她灌输这孩子就是男娃的思想,加上陈招娣本人渴望有个儿子已经到一种走火入魔的地步,所以肚子里怀的就是男娃已经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
这个点太阳正大,大部分人都在晒谷场晾麦子,王秀英听说自家正在抱窝的老母鸡叫吴小春宰了,丢下推耙就往回跑。
吴小春正不慌不忙的坐在门口拔鸡毛,嘴里还哼着小调。
“婶儿,你咋回来了。”
“我回来早了是吧,等你吃完鸡再来给你收拾骨头是吧!王八羔子还长能耐了,敢爬我们家灶台!”王秀英一脚踢翻木盆,热水倾倒在吴小春鞋上,烫得她又蹦又跳。
“婶儿,你听我解释婶儿,真不是我要吃你们家鸡,医生说招娣身子骨太差,让给好好补补,是她说要吃鸡我才给杀的。”
“她说要吃鸡!这家是她当的?”
“娘,你先别着急,把二嫂叫出来问问就知道了。”宋恩礼听说这事跟王秀英前后脚跑回来。
吴小春做的这点小把戏她们心里都有数,要不是她在背后教唆着,以陈招娣的胆子是绝对不可能提出要吃鸡的。
吴小春演戏,她们就配合着看,反正又不是她们被人当猴耍。
“婶儿,你还是别问了吧,要不你就当是我想吃才宰的,医生说了招娣一定要静养,不能生气。”
吴小春刚把话说完,陈招娣开门出来,额头上缠着碎布条,肚子上绑着一件她自己的旧棉袄,扶着墙一步步特仔细的挪,“娘,别怪我表姐,这事儿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想吃鸡。”
“你要吃鸡自己养去,宰别人的鸡算咋回事!这鸡回头你不管是你去偷还是去抢想办法给我补上!”看她这副滑稽又矫情的样子王秀英就火冒三丈。
“这咋是别人的鸡,这不是老四他们那院抱来的吗?”
宋恩礼轻笑出声。
说陈招娣蠢吧,她是真蠢,完全整不清楚状况。
偏偏你还没法跟她讲道理,因为她不但听不明白还会用自己的一套定律把人气得半死,要是骂她,那更不得了,她会开始无休无止的哭诉自己的悲惨人生,整得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
见宋恩礼笑,陈招娣只当自己的话是有道理的,又见王秀英不吭声便索性趁热打铁,“娘,你能给我整点新棉花棉布不?我想给娃做两身新衣裳做个新被褥。”
王秀英哼笑了声,眼神都不带往她身上飘的,俯身把没了头的死鸡拎起来,往灶间走,“红旗,走,娘给你整土豆炖鸡吃。”
“娘!”陈招娣急了,也顾不得扶不扶墙了,“得炖汤!我听说煮汤吃了最好!”
她说她的,王秀英忙王秀英的,完全当她不存在。
很快,老母鸡被收拾干净,切好下锅。
宋恩礼坐在灶台后烧火,陈招娣靠在门口抹眼泪,“娘,我都说了得烧汤,你这,你这……”
没人理她,气得她扭头回屋。
有句话陈招娣没敢说出来,她觉得王秀英就是故意不想让她吃!
“招娣啊。”吴小春看够了戏,又端着好表姐的姿态回屋劝她,“你说你这人也是,就这么点小事至于生气嘛,咱家这么些人,都做成鸡汤了大伙儿咋吃?要我说婶儿对你已经是顶好了,不然咱俩把鸡宰了她能不收拾你还亲自下厨给你做鸡吃?”
被她这么一劝,陈招娣仔细再仔细一琢磨。
诶,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王秀英做好土豆炖鸡,盛了一半装砂锅里叫宋恩礼给王宝生家送去,“对了,老四上哪儿去了,咋都没见着人?”
宋恩礼面部红心不跳,“说是上县城有事儿去了,中午不回来吃了呢。”
九月过半,底下的秋收刚结束,白针山上的收秋又该开始了,宋恩礼白天走不开,萧和平只能一个人拿着镰刀上白针山收水稻,这一来一回就得一个多钟头,为了省时间,他特地带了干粮去的,不然这七八亩地收割下来,估计得冬天了。
“老四不回来吃啊?”王秀英喃喃了声,拿了个碗装了一满碗鸡肉,把其余的全装到一大号搪瓷盘里给锁进橱柜,“老四不回来那就等他回来再吃,这给你,你先吃,鸡肉娘去送。”
她把土瓷碗递过来,换走宋恩礼手上的砂锅。
宋恩礼端着那碗鸡肉,想了想,收到空间追出去,“娘,我上县城找萧大哥去,中午也不回来吃了。”
听说小儿媳是去找老儿子,王秀英忙不迭答应,还特地叮嘱玩好了再回来,记工分的事儿她可以让王宝生自己个儿去。
“唉,知道了。”
宋恩礼眼瞧着她走远,才绕道上了白针山。
相比夏天,秋天的白针山野生资源明显更丰富,野草野果野生菌类……种类不知道多了多少,放眼望去几乎全是能吃的。
她惦记着萧和平,只想快点把鸡肉送去给他吃,并没有多做停留,反正这儿有,深山里肯定更多。
萧和平做事情有点强迫症,给自己划分了一块区域没干好就不准歇,所以宋恩礼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卷着袖子在泥沼中挥汗如雨,阿五就在低空中盘旋。
“萧和平!”宋恩礼在附近的小溪边找了块干净的空地招呼他过来。
萧和平听到媳妇的声音,镰刀都不要了,“媳妇,媳妇你咋来了!”
“来陪你吃午饭呐,不然你孤零零的多可怜。”她从空间拿了套塑料简易桌椅出来,把那碗土豆炖鸡放上,还是热的,“你先吃点垫吧垫吧,我们中午吃涮锅烧烤呗。”
萧和平说好,“我去拾柴。”
宋恩礼一件件往外搬东西,吃涮菜用的酒精锅,碗筷,酱料,食材……在小溪边洗菜的时候顺便用淘米篓逮了半篓子溪虾和几条小鱼上来,再加上空间里拿出来的蔬菜水果肉类,摆了满满一桌很是丰盛。
最近老在家呆着,虽然王秀英会特别给他俩加餐,但到底还是比不上以前开怀大吃的时候,馋得慌。
没过多久,萧和平抱了一大堆干柴回来,其中一根细长的木棍上还戳着一尾大活鱼!
宋恩礼把食物收拾好,切成小块用烧烤签子串好。
有着丰富野外作战经验的萧和平对这事十分在行,自告奋勇他来烧烤,很快便在溪边的大石块上燃起火堆,宋恩礼便专心准备她的小火锅。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嗷呜”声,宋恩礼手上长勺一顿,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欣喜若狂朝声源方向跑去,“阿呜!”
一头银灰色的狼猛地从草丛中蹿出来,一下将她扑倒在草地上,小脑袋在她颈窝里直钻。
萧和平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这明明是他的专利!
如果不是看在这头灰狼救了自己的份儿上,他真想把它逮来加菜!
“媳妇。”虽然做不了什么,态度还是要摆出来。
他不高兴,他很不高兴。
宋恩礼太了解他的脾气,很自觉把阿呜推开,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你咋这就回来了?”
她这才发现阿呜嘴里还衔着一个白色信封,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奎爷写给她的信。
信上简单的提了下他已经安排好,出发去沪市,一切顺利,等落脚后再给她具体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