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个没人的巷子,她从空间里抱出一床新棉被,用一个大号的旧麻袋装着。
妇女一看她这床棉被的棉花又细又软,二话不说数了一百一给她,“你回去拿第二床,我很快就来。”
“唉,把麻袋给我捎回来,不然没地儿装了,我就俩。”
“好。”能省差不多一半钱买一床新棉被,还能白得一块沪市来的棉布,妇女比谁都积极。
两人分工合作,定点碰头,没一会儿功夫便销出去五条棉被。
妇女抱着最后一条棉被,数了六十块钱给宋恩礼,“给,太谢谢大姐了,以后有这样的事儿你尽管找我!”
宋恩礼笑着把提前准备好的三尺棉布递给她,“好。”
这事儿只能做短时间游击战快速弄点钱以备不时之需,哪儿还能来第二次,第二次就是来她也不敢再做这身打扮了呀!
宋恩礼揣着刚赚来的六百一,离开这处位于县政·府附近的黑市流动交易地点,又转战其余几处,用同样的方式陆续销出去十条,加上卖的布和粮食,正好凑了个两千块。
加上之前的三千块,她存了个五千整,余下一百二十元七角做生活开支。
从黑市交易点出来,她进空间洗干净自己脸上的妆,换回原先的白衬衣背带裤,推着自己行车上副食品商店和供销社帮社员们买东西。
一共三块碎布头,一两白糖二两油,还有一尺红头绳和一些零碎八碎的东西。
宋恩礼自己也买了一点,特别是萧铁柱的酒,一块一的景芝干白她一口气买了五瓶。
回家前,她还从空间拿了十来斤新鲜的野猪肉出来。
这还是萧和平第一次上白针山去打来的,只是后来因为知青和吴小春的到来一直搁在空间还没机会吃。
媳妇不在家,萧和平除了上工就是坐在距离大路最近的树荫下等她,以便第一时间见到她。
宋恩礼进村,太阳差不多下山,地里劳作的身影忙碌了一天后也没有早上那么卖力,偶尔几个孩子挎着小藤篮装着满满的野菜回来。
入秋了,山上新一波野菜抽芽,比夏天的时候丰富不少。
萧和平远远看到她和自信车的轮廓,一瘸一拐快步上前。
宋恩礼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他立马接过去帮她推着。
车龙头上挂了不少东西,沉得很,萧和平有点心疼,“下次还是不要帮社员们捎东西了,助人为乐是好事,但是累着自己没必要,反正时不时总会有人上县城。”
“他们相信我呀。”宋恩礼笑嘻嘻的趁人不注意时挽了下他胳膊,又很快收回手,“萧和平你特地在这里等我呀?”
“嗯,中午没等到你,不放心。”
宋恩礼走的时候只说去县城没说去多久,结果萧家人都下意识以为她中午回来,王秀英还特地给她包了荠菜饺子,结果等了一中午也没见到人影,萧和平一下午都不踏实。
“我本来也以为中午就能回来的,但有事儿耽误了,你先把自行车推回家。”宋恩礼从车龙头上拎下布袋子,指着另一个布袋子,“我把东西给人送去,一会儿就回来,这里面有肉和咱爹的酒,你回家别乱丢。”
“唉。”萧和平本来想跟着她,毕竟这都快一天没见着面了,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听从媳妇安排,先回家。
宋恩礼把社员们的东西拿到地里去分。
三婶家的白糖,牛家大闺女的红头绳……一样不差,社员们高兴不已,纷纷夸她好。
张梅花拉着个脸的挑着空粪桶从那头地垄过来,看到这边围的这么多人,直接连粪桶带扁担丢地里,挤进人群指着宋恩礼,“我们在地里艰苦奋斗,你倒好,隔天隔天的就找人代工,不是休息就是上县城去买东西搞资本主义享受!就你这样没责任心的咋能给人记工分,万一记错了咋整!”
“对!这事必须跟大队长反应!我们反对宋红旗记工分!”另一名女知青何超美也丢掉锄头跑过来,高举着胳膊义愤填膺的高喊。
这架势,宋恩礼差点以为自己被批斗了!
“有毛病吧你俩!”牛家大闺女白了两人一眼,“红旗是受我们全大队社员托付上县城给我们买东西去了知道不,都读过书的人了,咋也神经兮兮的。”
“你才神经!反正这事不公平,我们抗议!”
“骂谁呢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就不放干净咋着吧!我们可是来支持你们生产的!”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吵起来就吵起来。
“喜报喜报啊!”陈奋发远远挥舞着报纸跑过来,“市工人给我寄信了,我写刘翠芳同志大义灭亲的光荣事迹登报了!”
呵!
社员们光听见刘翠芳登报了,七手八脚去抢陈奋发手里的报纸,“十里八乡这可是头一遭啊!她老刘家大闺女可是给咱大队长脸了!”
“我就知道老刘家大闺女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是读过书的!”
在社员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曾经那个作风不良又被退过婚的破鞋已经完全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的能撑起半边天的新时代女性代表!
宋恩礼被一句句口号似的夸赞声给吵得头疼,分好东西后默默退出人群。
刘翠芳登报这事很快传遍青山大队每一个角落,每个人都与有荣焉,真正体现了一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退了婚的徐家听说这事,当天晚上徐书记两口子就找到刘家跟刘翠芳道歉,还提了好几斤大米和肉皮来。
“翠芳啊,婶儿和你叔听说你跟你娘你妹撇清关系,特地带了点东西来看看你,这年头像你这么明事理的姑娘可不多了。”徐书记媳妇把东西给她搁桌上,笑得讨好。
本来徐家是嫌刘翠芳名声臭才跟人退婚,现在人都登报了,名声响当当的,当然是赶紧想法子栓回去。
虽说他们表面上跟徐勇民已经没关系,可事实上打断骨头连着筋,总会想法子让他回家。
儿子成了黑五类,就得找个好成分的儿媳妇给他加加分,这刘翠芳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刘翠芳看也没看那些东西,“你拿回去吧婶儿,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你们家东西。”
“瞧瞧,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比别人好听。”徐书记媳妇腆着脸夸她,“翠芳啊,之前那事儿你别怪你婶儿你叔,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好,我们家勇民现在还在牲口棚里关着,我们当爹娘的都跟他撇干净了,不能再拖着你啊!”
“我明白,徐勇民都成黑五类了,我嫁给他我不是也成了黑五类,叔婶儿你们这是帮我呢。”
徐书记媳妇气噎,张着大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啥。
这姑娘心里跟明镜似的,忽悠不了啊!
两口子对视一眼,最后由徐书记开口,“只要你能理解就好,这件事不跟你说清楚我俩这心里就梗得慌,翠芳你是个好姑娘,以后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有啥需要帮忙的就到向阳公社来找叔,叔能帮的一定帮你。”
别的话刘翠芳都不爱听,唯独徐书记这最后一句她动心了。
经过这么多事,小恩小惠已经完全打动不了她,再说她现在又登了报成了名人,眼下刘翠芳最大的心愿就是不再当泥腿子,能有个体面的工作,即使吃不上商品粮也要到公社的供销社当个售货员或者当个小学老师啥的。
她已经从陈奋发那儿尝到了笑脸的好处,所以在面对徐书记时,再一次展露了自己最灿烂的笑容,“好,那就先谢谢叔了。”
徐书记没来由的心头一阵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