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结婚登记处出来,萧和平把宋恩礼的结婚证没收了,理由是她老丢三落四。
天大的冤枉不是,小宋同志自带移动藏宝库,比国家金库还安全,从来就没丢三落四过,不过为了照顾萧和平小小的丈夫威严和一丢丢安全感,宋恩礼很大方的没跟他计较。
萧和平把她送去肉联厂,然后自己也回了部队上班。
一个是正式上班第一天,一个是调任第一天,又是新婚第一天,都是崭新的开始。
宋恩礼挎着一包糖,哼着小调,还没进门就被小林给拦下,“宋红旗同志,这是你正式成为厂委干事的第一天,你咋能迟到呢!”
“人今天扯证去了,哪儿是迟到。”年纪稍大的保卫笑呵呵的恭喜宋恩礼,宋恩礼立马抓了一把糖给他,“老黄你咋知道我今天去扯证了?”
那么大一把奶糖掺高级硬糖,老黄笑得嘴都合不拢,“昨天那个是你对象吧,之前还骗我说你哥,你对象昨天自己都跟我说了。”
小林讥讽道:“果然是一路货色,还没结婚呢就跟整天跟男人出双入对,一点都不注意影响。”
直到前两天林奋强上厂委闹了一通后宋恩礼才知道原来小林是林奋强的弟弟,也因为这,本来小林对她的态度再次恶劣。
不过对这林家两兄弟,宋恩礼的感觉也是糟糕透顶。
没等她开口,老黄一声冷呵,“小林你注意点态度!宋同志他对象可是解放军!他们在前线保家卫国流血流汗,你咋能在这儿诋毁他们!”
老黄估计也是军人的狂热崇拜者,批评起小林来一点儿也不带含糊,批评完后才从桌上一堆的信件中抽出两封并且递了个包裹给她,“这是你的,沪市和首都来的。”
宋恩礼估摸着是奎爷和陈小宁,道过谢后急匆匆离开。
她在厂里熟人不多,也没啥朋友,所以也就没必要见人就分糖,揣着剩下的直接回了厂委。
还好,办公室里岁月静好,该打线衫的打线衫,该喝茶的喝茶,煤球炉上坐着的水壶冒着白烟,发出急促的咕咕声。
“哟,新娘子回来了!”苗大姐第一个抬头,“我们抽屉的苹果和糖你放的吧?”
“嗯呢,苗大姐,没人发现我迟到吧?”
“丘主任刚才来过,我说你出来忘锁门回宿舍锁门去了。”苗大姐把椅子挪到紧挨着她的地方,小声问她,“小宋啊,你真扯证去了?”
先前偶尔听宋恩礼提起过她有对象,但是后来谁也没见过,她自己也没再说,所以苗大姐一直也没当真。
宋恩礼好笑的把包裹和小挎包丢进抽屉里,“这还能有假?”
“你对象是干啥的?”
“苗大姐你不是见过?他常来给我送午饭。”
“他!你对象是军官啊!”大伙儿都住一个楼里,不止苗大姐,老周他们其实都见过萧和平。
说起军官的工资,老周一脸艳羡,“一个月得有个一二百吧?听说你们随军的军嫂也有补贴,我说你咋当时不把户口迁厂里,这是直接跟你对象走了吧?”
“我户口还在老家呢,军嫂的补贴那是针对随队且没工作的,我现在有工作呢,所以就算把户口迁部队也不会有补贴。”
“这样啊。”老周怪失望,“那不是一下少了好些钱。”
“哪能所有便宜都让我一人占全。”宋恩礼拆了信来看。
果然,一封是奎爷一封是陈小宁。
奎爷的信向来简单,除了日常问候,一切安好,便是叮嘱她尽快去一趟沪市探亲;倒是陈小宁,絮絮叨叨好几张信纸,一会儿跟她抱怨家里没自由不好玩一会儿问她啥时候上首都找她玩,并且罗列了好几个二次出逃计划来征求她的意见……
跟信封一块儿倒出来的还有她寄去的一百块钱和二十斤军用粮票。
办公室里有人,包袱她就没拆,中午下班回宿舍后才打开的,里面东西更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一件大红色菠萝针毛衣,特复古的样式,宋恩礼看着就喜欢,拿起来比了比,又放回去,从空间掏出那对要送给严朝宗的欧米伽。
她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严朝宗去!
想想既然欧米伽都出手了,干脆又点了六百块钱出来。
凭她对严朝宗的了解,哪怕现在就是把空间的事告诉他,他也绝对不会卖了她,所以也就不用担心再这些钱和名表惹他怀疑。
然而小田却告诉她严朝宗不在,“我们严书记上首都去了,宋同志您找他啥事儿吗?”
“嗯,有点,既然他不在那就算了,等他回来我再来找他,大叔有说啥时候回来吗?”
“没呢。”
“那行吧,麻烦你了。”宋恩礼把手表留给小田让他转交,带着钱走了。
办公室门刚关上没多久,隔间休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严朝宗端着个茶缸出来,看到办公桌上那只印有“沪市第一百货商店”的牛皮纸袋问小田,“刚才有人来过?”
小田支支吾吾不敢看他,“就是那个宋同志呗……”
“小礼来了?”
“嗯,让我打发走了。”早上结婚登记处那边来电话,说是宋恩礼跟萧和平要登记结婚,当时小田问过严朝宗咋处理,严朝宗没啥反应,所以他便自以为是的觉得严朝宗这是放弃了宋恩礼。
毕竟这都是要成为别人媳妇的人了,而且说不定都让别的男人弄过,肯定也配不上他们书记。
所以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严朝宗“砰”的一声把茶缸拍桌上,震得桌上的牛皮纸袋都倒了,小田的心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谁叫你自作主张的。”
小田挺冤枉,“书记,她今天结婚,如果让她跟您见面这不是等于拿把刀往您心窝子上捅吗?我跟着书记您多年,咋能叫您受这样的委屈!”
严朝宗没做声,抄过牛皮纸袋扫了眼,见里头是对表,心头的不适终于开始强烈涌动到再也无法假装不存在。
他解掉自己腕上的表,换上那只崭新的男表,指尖轻轻摩挲过宝石镜面。
这对表,远比宋恩礼的婚讯来得更让他痛心。
她希望他找一个,反正甭管怎样,那个人不是她。
不过这也让他庆幸。
他在她心里还没有重要到能完全压偏那杆天平,如果贸贸然放手一搏,说不定适得其反。
他可以等,但不能让她讨厌他。
至于结过婚……
严朝宗闭上眼:如果是她,他可以不介意。
“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客气……”
“不会,保证不会,小嫂子只能是小嫂子!”小田反应过来了,严书记这是睡别人的媳妇啊!
他们老家就有干部啥的喜欢玩别人的媳妇,听说特别爽,而且还有那种跟人丈夫一块儿玩人媳妇的嘞,也就是几斤粮的事儿。
小田没试过,但他觉得大概所有的干部都喜欢这种感觉。
宋恩礼从省食品公司出来,自己回了军官宿舍。
萧和平今天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中午有个大会要开顾不上她,她得回去自己解决午饭。
高家的门难得敞着,高大妮也不怕冷端个板凳坐门口直搓手,见她上楼,难得殷勤的叫了声“萧婶子。”
宋恩礼明白了,这是特地坐这儿等她呢。
不过今天她结婚,不能跟傻子计较,所以还算是摆了个好脸,“啥事大妮。”
“听说萧婶子你跟萧叔的结婚报告下来了?”
“嗯,早上刚去扯的证。”宋恩礼从小挎包里抓了把糖给她,刚把手收回来呢,就听见高大妮理直气壮道:“既然已经扯证那你就是军嫂,有补贴,所以肉联厂那班你就甭去上了,这样对别的军嫂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