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气有些虚弱的庄明月,看着眼前正在为她打抱不平的三青。
还有他那双向来淡漠平静的眸子,此刻更是因为沈月娥,而充斥着十足的火气时,不由得心头一暖。
实则上,她和三青的相遇的确算不得多好,一开始的刻意接触也都是她想要利用三青出手救治昭仪。
虽说之后两人成为了师徒,庄明月的心里面也已经开始渐渐地,将三青给接纳进了自己的心里面,将他当成了好友。
可说到底两人相处的时间,实则上算不得太长,连庄明书自己都不敢保证,她心中虽说是已经接纳了三青,可又是否当真已经全然信任这位即使徒弟,又是好友的男人。
但此时此刻,对方那所有外露的情绪,都将她的这种想法给逐一击破。
庄明月从来都是知道的,她对于人心怀有歉意惧怕,所以即便会接纳,却又不敢真的毫无保留。
因为她在害怕,害怕会因为这份接纳,再到这份毫无保留的心思,到头来,所能后得到的就只剩下一些无用的自我付出而已。
对于感情一事,庄明月就更是不敢去过多的付出。
想到这里的庄明月,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起,那日龙元修对她表明心意的画面。
庄明月不明晓,她究竟是愿还是不愿,可最终她还是因为那份害怕而拒绝了。
想到这里的庄明月,不由得就苦笑一声,“说到底,还是拒绝了,现如今想这些又有何用……”
正在一旁帮庄明书诊治的三青,因为自身还在愤愤然的缘由,所以并没有听清庄明月的话语,便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带有几分疑惑的开口道“明月师傅?你刚刚说了何事?”
正在发愣的庄明月,突然听到耳边的斥责声听了下来,立即就反应了过来,“无碍,只是想着,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后,我该如何将这件事情给彻底的解决掉才好。”
“不错,若是再不尽快解决掉沈氏这个大麻烦,只恐日后还会对你出手不利!”说着这话的三青,眉头不由得又是一蹙。
对于此事,庄明月又何尝会不明白?
只是之前发生的事情有太多,让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沈月娥,而之后更是因为入宫之事,让她心烦意乱。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她这名义上的便宜娘亲,居然会因为她辞官一事,而直接将她给囚禁,甚至是不闻不问。
若不是庄明星将她给从那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中救了出来,只恐怕要不了多久,她就当真再也看不见翌日的朝阳了。
念及此处,庄明月的双眸中的意味也变得更加浓烈起来。
“既然她对我这个女儿,已经毫无情义,那我也不必再继续为了所谓的孝义,去将自己给毁在其中了。”
说着此话的庄明月,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然攥紧,就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静静看着她的三青,待在一旁并没有说话。因为他懂得,此刻庄明月的心里定是复杂的,哪怕是下定了决心,也必定是会有些难过。
毕竟有一个,无时无刻都只是想要用你唯利是图的娘,并且在你没有任何涌用处以后,就会选择用囚禁这种方式,令谁都会痛恨至极。
如此,夜还很长。
等到庄明月将身体给恢复的差不多了以后,便再也没有继续沉默以待的想法。
“砰!砰!砰!”
不过是日阳刚起的时辰,衙门前的击冤鼓便彻响在长街之上。
不过片刻的功夫,衙门的朱门便自外向里的打开来,两个穿着有些凌乱的捕快,匆匆跑了出来,“何人击鼓?!”
双手拿着击鼓槌的庄明月,看着行为仓惶神色不悦的两个捕快,只是抿唇一笑将手中的击鼓槌给放了回去。
“启禀二位大人,民女有冤要申!”
在这京城之上,且不说京城中人,个个都识得庄明月,但这为朝廷效命之人,哪怕只是个小小的捕快,也都是识得她的。
醒眼朦胧的两人,在看清是庄明月时,顿时都清醒了过来。
就算如今的庄明月已经辞官了,但依旧是那京城宫中的红人,指不定会某日再东山再起,他们这般精明的人,自然是不会愚昧。
只见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原来是庄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如今已经解甲归田的庄明月,看着两人这副模样,心中也深知对方不过是给她的曾经一个颜面而已,自是不会不识趣到真的当着两人的面高傲自大。
“二位大人,明月如今不过是这京城一民女而已,今日乃是有冤要申,还请二位……”
在庄明月话尚且还不曾说完之前,两个捕快便连忙将因为匆忙而不曾穿戴整齐的官服给整理好,将庄明月给领进了衙门之中。
白鹭书院、养生馆、三品官员……
无论是哪一点,都足以让庄明月成为这京城之中的焦点,所以当衙门两侧的衙役们,呼着一声‘威武’,提督坐上高堂之上时,门外的民众也是已经将其给围的水泄不通了。
“庄大……咳,民女庄氏,今日击鼓,是有何冤屈状告何人?”
被提督给予了特权的庄明月,站在他的面前不卑不亢的开口道“启禀提督大人,民女今日状告之人,乃是民女之母沈氏沈月娥!”
随着庄明月将话给说出口,衙门门外顿时传来一阵讶异声和各种窃窃私语。
然而对于这些人的窃窃私语,庄明月却是恍若不曾听见一般,依旧是保持着那副淡漠的模样。
同样有些诧异的提督,看了眼身侧的师爷,而师爷却只是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庄明月状告沈月娥究竟是,所谓何事。
无法得知缘由的提督,只得再次将目光给放到庄明月的身上,“庄氏,你状告沈氏缘由为何,又有何证据?”
早已做好了万全之策的庄明月,嘴角噙着冷笑的从手袖之中取出一状告书,“大人,此乃民女状告书,还请大人过目。”
一旁的衙役走上前去,将那满面的状告书给送至提督的手
中。
将那状告书给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后,站在提督身侧的师爷,悄声附在提督的耳边,“大人,此事今日恐需当机立断,否则……”
即便师爷不说这话,在提督心中,他也是知晓今日之事必定是得立刻解决的。
且不说以庄明月的身份他不容小觑,就那状告书上所言的罪名,也足够让沈月娥关押进大牢之中了。
念及此处的提督,搭在惊堂木上的手轻抚了两下,随后才一脸严肃的拍着惊堂木斥责道“肃静!肃静!”
随着提督的呵斥,原先在外面窃窃私语的众人,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大人,民女状告沈氏之言句句属实,大可与其当堂对质,还请大人还民女一身清白!”
“自然自然,你们速速去庄家,将那罪妇沈氏给本官押进衙门!”
被指着的两个捕快,匆匆弯腰行礼,随后便抚着腰间的长刀和那木制的枷锁往庄家的方向跑了出去。
因此事还需将沈月娥给带进衙门之中,才能够继续审判,故原先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门外,再次响起了一阵嘈杂的窃窃私语之声。
“这庄家长女,竟是状告亲娘,这……啧啧……”
“你懂甚?这庄家长女的名声你当时白来的?你没看见那董大人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状告亲娘算甚,皇上招她进宫做官,她都能做三日自行请官,且还不曾受到任何的惩罚!”
“哎哟,这传闻是当真?这连皇上都赶拒绝的人,莫不是……”
就在这边几个将庄明月状告沈月娥一事,给引到了她辞官一事之上时。
另外一旁的身着灰色布衫的青年,也忍不住出声道“你们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便住那庄家附近,这沈氏才当真是个厉害的娘勒!”
刚刚说话的几人,一听灰色布衫青年这般说,立即来了些兴趣。
“竟然是这般?快于兄弟们说说究竟是如何厉害?”
随着这几个人的围观,一旁其他同样好奇的人,也纷纷围了过去,想要听一听这庄明月的娘亲,究竟是怎般的厉害。
“这前些日子啊,这庄家长女的铺子出了事儿,你可是不晓得这沈氏多厉害……”
…………
庄明月微垂眸站在原地,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身后,那位住在庄家附近的青年,那半真半假的话语。
庄明月明白,哪怕这人是庄家之人,所知晓的东西也未必就是正确的,可她并不打算去戳破些什么。
无论真假,说到底也终究会被传的变了味,只要今日她能够将沈氏给好好的惩治一番。让其明白,她庄明月从来就不是好欺与的便可。
而相对于其他被人给传的神乎其神的事情,对她来说也终究不过就是一些,虚无缥缈之言。
毕竟说起来,世人所谓的同情与伸张正义,也不过都是出自于其自身的怜悯而已,而他们所怜悯的人亦或者物,未必就是如同他们所想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