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别睡。”
“意意,跟我说说话。”
“意意,听得见我说话吗?”
“意意……”
意意神智浑浑噩噩的,脑筋很不清楚,耳边一直有道声音想要破开一直盘旋着的嗡鸣声,很努力的想要往她耳朵里钻,她很想睁开眼看看,究竟是谁这么不放弃的跟她说话,可是用了好大的力气,都没能够睁开,眼睛上像是蒙了一层很深重的阴影,沉黑沉黑的,像是有一只大手在不停的将她往下拽,直到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意识。
……
车窗敞开着。
驾驶座上伸出的手上夹着一支烟,西装革履的袖子裹着精壮的手臂,弹了弹烟灰后,南景深将烟夹到唇口,还没吸上一口,心尖上忽然一阵疼痛。
心脏仿佛都蜷缩起了,那股痛感一直蹿到了脑神经上,额角的太阳穴突突作响。
他眉头下意识的皱起,这股不好的预感究竟是从哪里引起的。
南景深将烟叼在唇间,摸出手机来给家里的座机打了个电话,铃声响过三四声就被接起了,传来胡伯的声音:“您好,请问哪位?”
“是我。”
男人呼出一口白雾,“意意在家没有?”
“白天在的,下午的时候去湖镇了,说是找她奶奶拿点东西,我让小周跟着去的。”
湖镇?
“什么时候去的?”
“大概两三点吧,算算时间,也该到了,我待会打个电话问问。”
“嗯。”
南景深向来言简意赅,说到这里,也就没有旁的话了,在收线之前,胡伯终究是没有忍住,“四爷,太太的手机是通的。”
南景深眯了眯眸,有半响没有说话,再启口时,声音淡然了许多,“知道。”
他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机,可那小东西一通电话都没打来过,这气性,也太大了些,当即就翻出了她的号码,拨过去之后,通倒是通了,但是没有人接。
突然下起了细雨。
密密的雨丝落在窗玻璃上,掠进来的雨滴飘在他棱角分明的侧颜,覆在阴影里的脸廓看上去深沉莫测了些。
南景深将雨刷打开,沉黑的眸色从雨刷交互划动的缝隙间望出去,正巧看见一抹从超市里走出来的倩影。
手机里的铃声已经响到了最后,接着便是提示无法接通的机械女声。
南景深将手机拿下来,又再往回拨。
温倩如坐进驾驶座里,将购物袋往后座里放,抬头见南景深正在打电话,轻笑着问了一句:“给意意打呢?”
“嗯。”南景深淡声应下,骨节分明的手上,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他换了换手,将香烟和手机换了位置,烟头摁灭在车厢的内嵌烟灰缸里。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同样的提示音传进耳里,南景深眉头不经意的蹙了蹙,将手机收起,放进中控台上。
温倩如看着他的动作,觉得好奇,“没有人接么?”
“可能在玩,她皮得很,除了看,很少把手机带在身上。”
温倩如一愣,南景深对萧意意的了解程度,可能超出了她的想象。
“东西都买好了?”南景深侧头看她一眼,温声。
温倩如顺着他的问话回了神,手里恰好攥着超市里的购物小票,她顺势将小票放进包里,接了他的话:“差不多了,就只挑了一套洗漱用品,还有一些面包和小零食。”
晚饭之后,三个人的公事仍旧没有谈完,多花了一个半小时,有了暂时得出的结论,南景深才罢休。
温倩如拜托南景深陪她一块到超市里买些东西,说是酒店里给准备的洗漱用品她用不惯。
“麻烦你了,你那么忙,我还耽误你时间。”
南景深把着方向盘,醇厚的嗓音不疾不徐的道:“无妨,今晚没有什么事要处理,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该陪着一块去。”
温倩如心里甜滋滋的,即便南景深只是做了绅士品格内的事情,她也知道并没有别的意思,但心情异常的好。
“我也给你买了一份,待会儿给你。”
南景深左打方向盘,在街头往左转弯,淡声启口:“不用了,胡伯给拿了一套。”
温倩如点头,倒也没有勉强。
到酒店之后,温倩如拎着购物袋下车,站在旁边,等南景深从驾驶座上下来,黑色的车钥匙随手抛给了泊车小弟。
她等着男人过来,一块往酒店里走。
南景深很自然的接过她手上的袋子,遒劲有力的手臂拎着,虽没有说话,但举手投足间,皆是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
到房间门口,温倩如拿了房卡开门,回身接过男人手里的购物袋,抬头,对他露出一个尺度恰好的微笑,“谢谢了,我就不请你进去喝茶了,毕竟你是有妇之夫,我要避避嫌。”
南景深脱手,将口袋给了她,听着她打趣的话,眉眼间展了展,隐约有着一抹笑意,“也好。”
即便意意没在,他和别的女性间,一直都是有理有度的,不多跨一步,省得被那小东西知道了会乱想。
温倩如往旁边紧闭着的门扉扬了扬下颚,“去吧,时间很晚了,早点休息,每天还有会议要开。”
“好,晚安。”
南景深脚尖一转,往旁边走了两步,温倩如亲眼看着他拿出房卡解了锁,开门之后,挺拔欣长的身子几步便跨了进去,门关拢之后,连带着投影在走廊上的阴影也给关在了门后。
温倩如怅然若失,还真是……一点温度都没有呢,说走就走。
她叹一声气,脸上的表情顷刻间淡了下来,抬手拢了一下鬓旁的头发,五指穿插入发丝间,捋到一半,动作忽然静止了,如何也抑制不了心头越来越清晰,也越累越明显的……爱慕。
还有嫉妒。
她一直都爱着南景深。
为了这样卑微的爱,甚至不敢承认,上次他打电话给她,问她,他们是什么关系,当时温倩如一颗心都跳到嗓子口了,却也硬生生的改了口,以那样玩笑的口吻撇清了所有的暧昧。
她不敢承认。
再者,她知道当时南景深是开着免提的,萧意意就在旁边。
这个男人,他爱你,能将你捧在手心里疼着,他不爱你,便残忍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