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麟书作为《无野》的主演,即便他的戏份已经全部杀青,他退圈一事,对这部电影的影响还是很大。
比如,记者无孔不入,都蹲到剧组来了。
今天这场戏是外景,在帝都郊区外的一处天然山脉取景,离拍摄点一千米处有个停车场,剧组临时休息的地方也在附近。
停好车,江织把周徐纺的安全带解开。
“外面有记者,你先过去。”
周徐纺没动:“江织。”
“嗯?”江织身子侧向她那一边。
她问:“我们是要偷偷摸摸地谈恋爱吗?”
“你不想偷偷摸摸吗?”
不是。
她想偷偷摸摸,不想被别人知道,江织是名人,曝光了恋情会有很多的不便,而且江家人在虎视眈眈,要小心为上。
她担心的是:“我演技很差,怕会露馅。”
她演技是真差,不然也不会当了这么久的群演,除了江织,其他的导演连有镜头的死人都不给她演,她拍戏的时候一般都是只露后背,一露脸,就很容易整段垮掉。
“谁说你演技差了,你演女鬼就演得很好。”
“……”黑无常大人该说什么呢,“谢谢。”
江织笑,不逗她了:“露馅也没关系,如果被发现了,我们就公开。”
她都听江织的:“好。”
江织把帽子和口罩给她戴上,脸和脖子也裹起来了,就眼珠子和眉毛露在外面。
“江织,我们这样好像偷情。”周徐纺觉得很好玩,“我是霸道总裁藏起来的小娇妻。”
江织好气又好笑:“林晚晚又给你发了?”
“没有。”
嗯,真乖。
江织刚想夸赞她。
她老老实实地说出了真相:“我下了APP,自己找的。”
江织:“……”
每天都在担心她会不会学坏,没生过女儿的,估计不会懂他的心情。
还不敢说重话,怕她叛逆反着来。
江织就用慈父般的口吻提醒她:“少儿不宜的东西不可以看,知不知道?”
周徐纺以前不经常上网,很多不懂的:“哪些算少儿不宜的东西?”
江织想了一下,一句话概括:“脱衣服之后。”
周徐纺别开头笑:“江织,我早成年了。”早成年的周徐纺还说,“而且大大说,现在审核很严格,脖子以下都不可以写了。”
说到这里,她很郁闷,还叹了一口气:“好烦啊。”
江织:“……”
这种心情,就像自家地里种的番薯被人偷了。
那只番薯,还一蹦一跳,乐颠颠:“江织,你有扣扣吗?”
江织只想把她就地啃一口,他舔了舔唇,忍住:“有。”
周徐纺眼含期待:“那可以借我用吗?”这是只毫无求生欲的番薯,“我要去加大大的群,大大说会发福利。”
江织舔了舔牙:“不借。”
她失落:“哦。”也就失落了几秒吧,兴奋劲儿立马又起来了,“那好吧,那我自己去注册一个。”
“周徐纺。”
啪嗒。
江织把自己的安全带解开了。
他叫她全名了。
哦,他生气了。
周徐纺很困惑:“嗯?”
江织扯了一下黑色毛衣的领口,死亡凝视:“你是要气死你男朋友吗?”
周徐纺冤枉:“我没有。”
她对天发誓,她没有。
她表情很真诚:“你生气了?”当然,她表情也很无辜,“你为什么生气啊?”
江织不说话,别开头,开始咳嗽。
他皮肤白,又娇嫩,一咳嗽就哪哪都红,眼睛里再泛点水汽出来,唇红齿又白,三分病态七分娇弱。
好可怜的样子。
偏偏,还很勾人的样子。
周徐纺心痒痒的疼,可舍不得这娇贵人儿了,赶紧给他顺气,边拍后背边好话哄着:“都是我的错,你别气你别气。”
江织靠着椅子,就用一双氤氲桃花眼瞧着她:“错哪了?”
“……”
错哪了呢?
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敢问啊,好迷茫,好迷惑,好迷惘。
行吧,不逗弄她了,江织病病恹恹地跟她提了一个要求:“不要去看福利。”
周徐纺没有立刻答应,她很挣扎。
江织扯开头,又是一顿咳,咳得喉结都晕了一层薄薄的红。
周徐纺妥协了:“……好吧。”
这一招,百试不爽。
江织假模假样地咳了声,捂嘴,笑了。
这么单纯好骗的小姑娘,哪能不看紧点。
“你咳得好厉害,”周徐纺很担心,“去医院好不好?”
他两靥生娇,轻喘吁吁,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是气急攻心,不用去医院,心情好,自然就好了。”
周徐纺将信将疑:“那怎么样你才会心情好。”
他把脸凑过来:“如果你主动亲我的话。”
“……”
风月里的计谋,是情趣,周徐纺那点处世经历,自然是玩不过江织的。
几分钟后。
周徐纺是偷偷摸摸从江织车上下来的,她刚走到停车场的出口,后面冷不丁有人叫她。
“周徐纺。”
周徐纺刚刚做了‘坏事’,很心虚:“在。”一扭头,看见了乌拉拉氏理想。
乌拉拉氏理想现在也是小火的艺人了,脸包得跟周徐纺一样严实,露在外面的那双笑眼眯成了两条‘贼兮兮’的缝:“我都看到了。”
周徐纺歪头,装傻。
“江织把你按在座位上。”
周徐纺眨眼,继续装傻。
“亲了三分钟。”
周徐纺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没有那么久!”这是诬赖!
方理想笑了,笑得特别坏,笑得像勾栏院里的老鸨妈妈:“徐纺,你承认了。”
周徐纺:“……”
啊,被诈了。
好懊悔!
方理想勾勾手指:“小乖乖,坦白从宽哦。”
周徐纺是信任方理想的,虽然认识也没有那么久,但她觉得方理想是个热于助人不拘小节的好人,就没有瞒她了,跟她说:“我跟江织在耍朋友。”
方理想被这一句耍朋友萌到了,瞬间母爱泛滥,用老母亲般的眼神看着周徐纺:“江织直了吗?”
周徐纺毫不犹豫:“直了。”
“以后还会弯吗?”
周徐纺斩钉截铁:“不会。”
江织直不直、会不会弯,方理想不是很确定,但她确定了一件事,周徐纺是真的很喜欢江织,喜欢到她眼里有了人间烟火。
这个总是死气沉沉的女孩,终于有人教会她喜怒哀乐。
方理想笑着问:“是耍认真的不?”
“嗯。”
“那你好好耍。”
“哦。”
不过——
方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啊,毕竟江导那段位,看着就像成了精:“那什么,注意点,别耍出人命来。”
周徐纺还没反应过来:“啊?”
方理想清清嗓子:“咳咳,措施要做好。”
“……”
周徐纺红着脸,跑掉了。
方理想眨眨眼,瞧不见人了,跑这么快,兔子吗?她刚要去逮兔子——
“方理想?”
方理想条件反射地回了头。
靠,脸白包了,这一回头,就差在脑门上写六个大字——我就是方理想。
她瞧瞧是谁,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她不认识啊:“你是?”
对方走近,双手递上一张名片:“你好,我是唐想。”
有点耳熟的名字。
方理想扫了一眼名片,什么职位她没看清,但上面的logo她看清了,是骆氏,她没接名片:“抱歉,我暂时没有跳槽的打算。”
唐想把名片收回,就近放在了一辆车上:“我不是来挖你的,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只要跟骆家扯上了关系,方理想都避而远之:“我们不熟。”
唐想也不急,淡定自若:“请问令尊是叫方大顺吗?”
哦,不是找她的。
是找她家老方的。
“不是哦。”方理想眯眼笑,“我爸叫方小溪。”
老方啊?
老方早就不干消防员了。
应该是享福去了,他女儿当了明星,叫什么来着?奋斗?前进?
想起来,叫理想!
唐想回忆了一下那几个老消防员的话,基本能确定这女孩就是老方的女儿:“如果方便,可以给我令尊的号码吗?”
方理想:“不方便。”
“那麻烦帮我带一句话给令尊吧。”她说,“我姓唐,是唐光霁的女儿。”
说完,她走出停车场。
方理想在原地,深思:这人什么来头,是敌是友?
她还是把那张名片收起来,揣进了兜里,然后给她老爹打电话。
“老方。”
老方端架子了:“你个没大没小的!”
方理想不插科打诨了,她说正事:“刚才有人来查你了。”
“谁呀?”
“她说她是唐光霁的女儿。”方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唐光霁是谁啊?”
老方沉默了挺久:“是骆家火灾的另一个受害人。”
果然,是为了那件事而来。
方理想眼皮直跳,有很不好的预感,她感叹、惆怅:“老方啊,咱们父女俩估计要凉了。”
老方嚎了一嗓子:“都怪你!我叫你跟着我改名,你偏不听,这下好了,被找上门了吧!”
呵呵。
老方以前叫方大顺,干消防的,后来受伤转行了,名字也改了,叫方小溪,当时,他要女儿跟着一起改,说是做了亏心事,得改名隐世。
当时,方理想拒绝了。
“怪我咯,怪我没叫方大浪。”
是的,方小溪给他女儿取名——方大浪。
方理想当然死都不从。
停车场到拍摄地有十多分钟的脚程,除了江织那个剧组,《大魏天朝》剧组也在此处取景。
两个剧组中间隔了块占地不小的水域,彼此互不干涉。
“唐总来了。”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随便看看。”
骆氏是《大魏天朝》的投资方,导演自然认得唐想,态度很恭敬:“那我先去忙了,唐总有什么吩咐,叫人喊我就行。”
唐想走到水域边儿上,拨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了:“喂。”
“我微信问你的事,你还没回我。”
某人还跟她拿乔了:“你谁啊?”
唐想觉得江孝林很无赖,尽管圈子里的人都说他成熟稳重、斯文优雅、睿智精明,她还是觉得,他跟上学那会儿一模一样,无赖透顶。
“不说算了,我自己查。”
江孝林说她:“你这臭脾气就不能改改?”
唐想:“不能。”
她挂了。
江孝林:“……”
没见过这么刚的女人。
十几秒后,他回拨过去:“是有个消防员把骆三背了出来,但人没救过来,死在了救护车上,骆家当天晚上就处理掉了尸体,还把这件事给瞒了下来,我猜,”他停顿了下,“是尸体上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骆家大火那晚,唐想并不在骆家,第二天她才接到报丧电话,她也没见到她父亲的尸体,只有一抔骨灰。
尸体被处理得太快了,像毁尸灭迹。
唐想毫无头绪:“什么秘密?”
江孝林说:“这就要问姓骆的了。”
“谢了。”
“口头的就免——”
电话已经挂断了。
“嘟嘟嘟嘟嘟嘟……”
江孝林:“……”
《大魏天朝》是骆家投资的电视剧,自然,由骆颖和来担当女一号。
骆颖和平日里被一群人巴结着、奉承着,自小被养得娇纵又蛮横,一点不如她的意,她就要大发小姐脾气。
这不,又在闹。
听说是江织的新电影,她被刷了下来,连着几天,火气都很盛。
咣的一声。
她把杯子撂桌上了:“你想烫死我啊?”
女助理连忙道歉:“对不起颖姐,我这就给你换一杯。”
地上都是线,户外的路又凹凸不平,女助理战战兢兢地端着咖啡,一时大意,绊到了地上的线,她脚下一趔趄,一杯热咖啡就全部倒在了骆颖和的脚边。
咖啡其实并不是很烫,骆颖和却气得尖叫。
女助理已经吓懵了,老半晌才反应过来,抽了纸巾去擦,嘴里连连道歉。
骆颖和一把推开她的手:“你他妈故意的是吧!”
“不是的颖姐,是地上的线——”
“你还敢顶嘴?”她拿起旁边粉丝送的玫瑰花,就往女助理身上抽,“我让你顶嘴!”
骆颖和有轻微的暴躁症,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咖啡都端不好,我雇你还有什么用。”
“还敢不敢烫我了?”
“敢不敢顶嘴了!”
“……”
谩骂声从水域对面传来,周徐纺听得一清二楚,也看得一清二楚,玫瑰花瓣碎了一地艳红,拿花的人做了很漂亮的指甲,专挑带刺的地方,抽在人身上……
“还敢不敢偷我课本了?”
“就你还想学写字儿。”
“弱智!”
“又哑又傻,去死算了!”
“……”
周徐纺踉跄着后退。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突然在她耳朵里横冲直撞,撞得她耳鸣头晕。
“让让,快让让。”
“前面的,让一下。”
场务推着挂满了戏服的架子,从后面过来,架子上堆得太高,有点挡视线:“喂,说你呢!”
周徐纺一转头,铁架子已经撞到腰了。
她整个人失重,往后栽。
“徐纺!”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这片水域水深二十米,人掉下去,瞬间没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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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早上看哈,最近生物钟一塌糊涂,晚上更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