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谭再一次想说:艹,中邪啊!
陆星澜翻了个身,后脑勺蹭了蹭枕头,没起,还躺着,声音又哑又凶:“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听语气,起床气不小。
老谭看看手表:“七点四十七。”
陆星澜困意都盖不住恼意,他坐起来,把睡松了的那颗扣子扣上:“什么事?”
“陈护士的奶奶病重,凌晨五点出发去了洪城。”算算时间,老谭说,“应该快到洪城了。”
陆星澜的瞌睡瞬间全醒。
他摸到柜子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有两个未接,都是陈香台打来的,他立马回拨过去。
“陆星澜先生。”
陆星澜掀了被子起床:“你现在在哪?”
“在洪城的市附属医院。”
陈香台也刚到医院。
陆星澜拿了衣服去浴室换:“防着点陈家人,我现在过去。”他不放心,怕有人会害她。
陈香台:“好。”她边接电话,边去护士站问病房号。
陆星澜又叮嘱了几句,她一一答应了,刚挂电话,看见陈家二房的妻子佟氏从一间病房出来。
“香台来了。”
陈香台叫了一句二婶。
谭女士跟在后面也出来了,一见陈香台就横眉冷眼:“还知道回来啊,傍上了有钱的男朋友,连我这个当妈的也不放在眼里了,现在回来一趟都要三请四催,架子不小啊。”
陈香台不想跟她说话,问佟氏:“奶奶在里面吗?”
陈香台的二叔一家条件不太好,没在市区买房子,一家四口住乡镇,陈家老太太有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家住一年,今年刚好在陈青山这边。
佟氏是个很朴实的人,因为日子过得操劳,看起来比年长她几岁的谭女士还显老态。
“在呢,你进去看看她吧。”
“嗯。”
陈香台进了病房,陈青山和陈洪山都不在,佟氏的一双还在上初中的儿女在病房,看见陈香台进来,兄妹俩就起身出去了。
“嫂子,”佟氏在病房外面劝,“香台难得回来一次,你就少说两句。”
谭女士冷哼一声:“我难道说错了?我和老陈养她到这么大,别说让她帮衬着家里了,就是她弟出事,她都不眨一下眼皮,还和个外人联起手来坑自己家的钱,那可是两百万……”
后面陈香台就听不清楚了,她走到病床跟前。
“奶奶。”
“奶奶。”
老太太睁开眼,目光有些涣散,她看不清人,虚耷着眼皮,瞧了又瞧:“是姑娘来了吗?”
老太太不叫她名字,总是姑娘姑娘的叫,她夫家姓林,已经八十有七了,半年前摔了一跤,之后就一病不起,躺了快有半年了。
陈香台靠近一点:“是我,奶奶。”
老人家手抖得厉害,自己把氧气罩拿下来了:“听你妈说,你找了个男朋友。”
“嗯。”
“人怎么样?”
陈香台哽咽:“人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眼睛看着上面,目光没有焦距,她把手伸过去,“姑娘啊。”
陈香台握住她的手:“嗯?”
老人家的手青青紫紫的,没有一点肉,就像一层枯皮盖着骨头,面上青筋和血管凹凸不平。
“等我去了,你以后就别回来了。”
陈家的房子是三室一厅,陈青山夫妻一间,陈德宝一间,若是老太太在那边住,陈香台就在老太太屋里打地铺,老太太心疼她,就总是拉着她一起睡。
有时候谭女士出去打牌,老太太就会偷偷煮几个土鸡蛋,塞给她吃。
她吸吸吸鼻子,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奶奶,你别说这种话。”
老太太看着她,双目浑浊,眼里头都是愧疚,还有一丝说不明白的挣扎与纠结,她叹:“我老陈家对不住你,我这个老太婆也对不住你。”
“您没有对不住我,”她忍不住,眼泪哗啦啦地掉,鼻子哭得通红,“您是家里对我最好的人。”
“我……”老太太欲言又止,还是歇了声,把手收回去,“把你爸叫进来。”
陈香台抹了把眼泪,去叫人。
老太太这会儿意识很清醒,可能是回光返照。
陈青山进来,瘦瘦高高的,眉骨上有一道疤,疤上不生眉毛,他颧骨很高,两鬓斑白,走近,叫了一句:“妈。”
那道疤是九年前车祸留下的。
陈青山本来是开大货车的,那次车祸他和陈香台都受了伤,之后就没跑货了,去工地上接点散活,钱不多,但比以前轻松。
“胡家的亲事你去退了,”老太太叮嘱他,“那姑娘,你就让她走吧。”
陈青山没说话。
“青山,别再造孽了。”老太太看着自个儿的长子,老泪纵横,“都是我的错,当年我就该报警,就该报警……”
除了陈青山,陈家老老少少都在病房外面。
八点半,陆星澜的电话打过来,陈香台走到一边去接:“陆星澜先生。”
说话带着哭腔,她又可劲儿忍着。
陆星澜还在高速上:“哭了?”
陈香台不想让他担心:“没哭。”她眼睛湿漉漉的,低着头,泪珠子掉个不停。
陆星澜心都被她扯疼了,说话声很轻很轻:“人怎么样了?”
她用纸擤鼻涕:“不太好。”
“那陈家人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陆星澜不知道怎么哄,被她哭得有些心慌:“我很快就到了,再等等我。”
“嗯嗯。”
陈香台刚挂电话,就听见谭女士大叫了一句:“妈——”
她回头,看见陈家人往病房里冲。
八点三十四分,老太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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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香台身世了,好卡文……
情人节快乐,单身狗也要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