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了(1 / 1)

回京路上,裴济怀很担心他们一行会被谢家杀手伏击,或是王太守派人追杀,所以连续好几晚都没有睡个安稳觉。

每天早上看到精神奕奕,捧着当地美食大快朵颐的花长空,他都有种也许他们不是出来办案,而是出来公费吃喝玩乐的。

“裴大人,听说当地的煎饺乃是一绝,我特意给大理寺各位兄弟准备了几份。”花长空笑眯眯道:“大家都来尝尝。”

大理寺的人办案,从来不贪图享受,他们跑过天南地北,但是从不贪图口腹之欲,见花长空这么悠闲的样子,他实在想象不出,这样的富贵公子,竟然还随父母上过战场。

默默提醒自己,这是太子殿下未来的小舅子,得罪不起。裴济怀板着脸在花长空身边坐下,花长空把装煎饺的碗碟往裴济怀面前一推:“这里不必京城,也就这些煎饺能勉强入口了。”

裴济怀语气平静:“我不讲究,能吃就行。”

“我就不姓,从小在边关苦日子过多了,回了京城就爱吃好吃的,再过一过舒适的日子。”花长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邻桌的食客听清他的话。

等邻桌的客人离开,花长空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谢家与昌尧太守府对我们还是不放心,竟然派人一路跟到了这边。”

裴济怀面色微变:“真是狼子野心。”刚让人意外的是,花长空与他带来的人,竟然比大理寺的人还要警惕。

看花长空天天睡得那么好,他还以为对方当真万事不管呢。

“不必紧张,有我这个拿了好处的纨绔子弟在,只要他们相信了我的说辞,不仅不会故意为难,还会盼着我们一路平安回到京城。”裴济怀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我拿了那么多好处,总要替人说两句好话。”

“花大人,请恕我问个冒犯的问题,你们花家的人,都这么深藏不漏?”

“都?”花长空眼睑微微垂下,叹口气:“舍妹体弱多病,是个温柔良善的性子。更何况我的这些只是雕虫小技,算不得深藏不漏。”

温柔良善?

裴济怀觉得,在这个词语的理解上,他跟花长空可能存在着一些分歧。

“而且你不用紧张,事情闹得这么大,陛下还留我们在京城里待了好几天,才让我们出京。”花长空笑:“说明陛下早就心里有数,派我们到昌尧州,只是为了迷惑敌人。”

身为大理寺少卿,裴济怀当然知道,他这个钦差只是明面上的,实际上彻查谢家与王太守的另有其人。但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过花长空,没想到花长空竟然猜了出来。

不愧是世代从武,却能考上状元的人。太子有这样的人为助手,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裴济怀笑:“可是即使如此,花大人也能找到一些人证,在下佩服。”

“裴大人说笑了,一切都是巧合,都是巧合。”花长空又恢复了那副纨绔模样。

裴济怀抬起头来,正好有一个旅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背着包袱走了进来。端起稀粥喝了一口,不愧是花家人,这份警觉心,也是很多人比不上的。

想到这份警觉,可能是在无数个战场上培养起来的,裴济怀心里忍不住多了几分敬仰。

京城近来几天很平静,没发生什么大案子。就连谢家老太爷被关押的消息,都没有传扬出去。

唯有谢驸马身边的小厮,在好几天没有收到谢幺爷送来的消息后,察觉到了不妙。无奈之下,他把解药喂谢驸马吃了下去。

谢驸马清醒以后,看着自己身上染上脏污的外袍,顺手脱下扔在地上:“这么久了,公主那边有什么消息?”

小厮道:“公主这几日除了看望您,就闭门不出,小的不知道公主的想法。”他把京城里近来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必须找机会离开京城。”谢驸马砸碎桌上的花瓶,拿起碎瓷片往自己手臂上深深一划:“去通知公主,就说我发疯,开始自残。”

看着不断往地上滴的鲜血,谢驸马冷着脸道:“我现在唯一的出路,就在她身上了。”

小厮面色惨白地点头,拉开房门大喊:“快来人啊,驸马自残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花琉璃就变得不爱出门,为了让她到东宫玩,太子让东宫厨子做了很多消暑解渴的食物,才把人哄到自己面前。

东宫詹事府的官员,对太子如此在意福寿郡主的行为有些不满,在他们看来,一位合格的帝王,不应该有太多的情感牵绊。

但是由于东宫素来有“铁打的詹事府,流水的官员”说法,所以没人拿这事说嘴。但是随着每次福寿郡主来东宫,他们就有美味可口的冰碗消暑解渴后,他们内心的想法,渐渐发生了改变。

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要先讨好他的胃,无论何时都很实用。

再后来,他们发现太子骂他们的次数少了,有时候还主动在福寿郡主面前,召他们商议一些政事,差点感动得落泪。

休息的时候,一位官员忽然感慨:“男人,还是要有个喜欢的女人看管着,才能更加成熟稳重。”

其他官员都知道他在说太子,可是没人敢点明。

“俗话说得好,阴阳调和,万事顺遂。”另一位官员应和道:“要不然老祖宗怎么会有先成家再立业的说法?”

“不知福寿郡主明日还会不会来呢?”一个刚来东宫詹事府的年轻官员,十分耿直地问了这么一句。

其他官员扭头看着他,新来的还是太年轻,怎么什么都敢问出来。

不过,他们也很期盼,福寿郡主明天能来东宫啊。

被东宫詹事府官员盼望着明天再来的花琉璃,刚离开东宫不远,连宫门走到。太子怕热着她,特意安排了步辇送她到宫门口,再让她乘坐马车回府。

宫里的几位后妃都知道福寿郡主身体不好,没人觉得此举不合规矩,只是在私下感慨,太子那种能得罪天下所有女人的狗脾气,对福寿郡主竟如此细心。

也算是天下奇事了。

就连以前喜欢在背后念叨花琉璃几句的贤妃,这次也没说什么。自从英王随侍毒害英王,被花琉璃识破后,贤妃面对花琉璃,都是未语先有三分笑。

为人母亲,面对儿子的救命恩人,贤妃实在说不出难听话,所以近来几天十分安静,让昌隆帝清净了不少。

弄明白贤妃近几天老实安静的原因,昌隆帝让赵三财送了不少好东西给花琉璃。反正送给未来儿媳妇,也等于送给自己儿子,他不心疼好东西,只要贤妃能多安静几天就好。

昌隆帝心情一好,得知谢世子请命回公主暂住一晚,也应了下来。

得知自己能够回公主府居住一碗,谢世子并没有高兴,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恐惧,他怕二姐说的事成了真。

若父亲真的是假装得了癔症,母亲知道吗?

若是母亲不知道,她为父亲流下的泪,做出的那些努力,岂不是可悲的笑话?

他慢吞吞地走在宫道上,高高的城墙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扭头看去,几个太监抬着步辇朝这边走来,坐在步辇上的,是穿着如月华般华丽裙衫的福寿郡主。面对福寿郡主,他总有一种难言的愧疚与尴尬,他往旁边退了两步,让步辇先通过。

“世子?”花琉璃差点没认出,这个穿着灰蓝色锦袍的少年,是当初那个看起来有些天真的谢世子。不过是大半个月不见,他看起来沉闷了许多,眉头下意识地皱起,看起来有些愁苦。

“福寿郡主。”谢世子拱手行礼,看不到半点年轻人的朝气。

“世子面色看起来有些不好,可是中了暑气?”花琉璃见他面色青白,额头上全是汗水,从锦囊里取出一个小瓶:“这是解暑的药,世子若是觉得不适,可以服食一粒。”“多谢郡主。”谢世子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发软,脑子有些晕,接过花琉璃递来的解暑药,想也不想便吃了一粒。

薄荷的清香瞬间传入大脑,让他一点点清醒过来。他再次向花琉璃道谢:“多谢。”

“世子不必客气,这种解暑药军中常备,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花琉璃失笑,这个世子性格还是单纯的,她递过去的药也敢吃,难道不怕药里有其他东西?

由于谢世子现在的身份比较尴尬,花琉璃不想因为自己让他更难堪,找个理由离开了。

“郡主慢走。”谢世子目送着步辇离开,从药瓶里又倒了一粒解暑药到嘴里。

吮吸着薄荷的药香味,他似乎有了回家面对一切的勇气,他抬起头颅,大步朝宫外走去。

公主府的大门,依旧艳丽,但是谢世子看着紧闭的大门,却感觉到了几分难言的冷清。他没有从正门进,而是绕了一个弯,进了东角门。地上有一些下人没来得及清扫的枯叶,谢世子刚穿过跨院,就听到下人们吵嚷的声音。

“快来人,驸马自残了。”

“公主,这可怎么办?”

他一路快跑,来到了父亲居住的院子里,就看到父亲浑身血污,被几个仆人按着给伤口上药。母亲心疼地看着父亲,哭得泣不成声。

“驸马。”乐阳哽咽道:“我一定会想办法送你回南方养病,一定会。”

听到母亲的话,谢世子苦笑,哪还有南方?母亲还不知道谢幺爷已经被抓走,皇舅与太子早就猜忌上了谢家。

谢家早就自身难保,就连那些好名声,也被毁得干干净净。

而他们一家,注定是回不了南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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