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用自己的大头把龙凤胎的虎头帽撑的龙凤胎戴不了了,戴上去大一圈,秃噜,红梅姐只好把这只虎头帽送给阿秀。阿秀臭美的戴着虎头帽到处晃,为了戴这虎头帽,平时最爱的小羊角辫也不扎了。白木香把阿秀小时候的虎头帽给龙凤胎补上,阿秀小时候也有,一样是红梅姐做的。
好在,现在龙凤胎穿的多是阿秀小时候的衣裳,也就是过年才换了崭崭新的。这是红梅姐的观念,认为孩子小时候穿旧衣养的好,当然,这旧衣也不能随便找,得是阿秀这样白胖健康聪明可爱孩子的旧衣才好。
七叔也很赞同这种做法,以至龙凤胎一直都很朴素啦。
对比朴素的龙凤胎,白木香就很担心阿秀以后会是个大臭美,跟她娘说,“特别爱照镜子,早上洗过脸还要小圆捧着镜子他要自己看看才行,羊角辫梳歪一点儿都不成,你说这么小,还知道歪正。”
“你以为孩子小就不知道美了。”李红梅悄悄跟闺女笑言,“我听你七叔说,女婿小时候就这样,身上有半点不妥当都不肯出门的。”
“我看也是像裴如玉,连后脑勺都跟裴如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说多奇怪,半点儿不像我!”白木香有些不满。
“哪里不像你,你小时候也是个大臭美,还嫌自己嘴唇不红偷偷拿我的胭脂,把个嘴巴抹的跟猴屁股似的。”
“你这也是亲娘说的话?!”
“亲娘才这么说哪。”
母女俩逗几句嘴,白木香就说了要到新伊去的事。红梅姐问,“年已经过了,这时候去新伊做什么,是给知府大人拜年么?”
“也是拜年,还有硫磺硝石的事,烟花的生意,得跟陆侯商量商量,毕竟硫磺硝石都是朝廷拨下来的,咱们要想从这上头发财,不能发独门财。”
“这是正经事,去吧。”
“娘,你说能把阿秀带去不?”
“这么冰天雪地、冷风朔气的,别带着孩子,万一冻着哪。让阿秀在家吧,我瞧着他些,有阿敬带他玩儿,等大些再带阿秀出门。”
白木香想想,也是这个理。
虽然很想带着肥儿子一起去新伊,也只得暂且作罢。
白木香是个实干家,说去就去,年初三就跟裴如玉收拾好,带上司书等人,拉着好几车的行礼、礼物浩浩荡荡往新伊赶去。
初五便到了新伊城,正好先给陆侯拜个晚年。
白木香虽然主管发明制造,但她打小开始做小生意,很有几分机伶。裴如玉虽有些清高臭脸的问题,出身相府,该圆滑的时候也可以圆滑滴。
头一天先在驿站安置下来,白大人堂堂三品高官,现在都轮不到驿站旁的人服侍,这驿站有个小驿卒叫房晖,以往裴如玉过来都是房晖里外招呼服侍,白文崔凌他们在新伊做生意时,与房晖的关系也不错。如今房晖根本插不上手,驿丞大人恨不能长在白大人跟前。
而且,这里行礼刚放下,唐大人陆侯那里分别来人,要接白大人到府中居住。这次是来跟陆侯谈生意的,也不能不给陆侯面子。两人便分开行动,白木香随许司马去侯府,裴如玉先过去拜见唐大人。
白木香很奇怪的问许司马和林同知,“我们刚到,还没打发人送帖子,你们这消息可忒灵通了。”
许司马有些责备的看一眼裴如玉,回答白木香的问题,“大人您身份不同,刚到城门就有守城官到侯府回禀了,如何能让您住在驿站这样人员往来复杂的地方。”
“其实没事儿,你们想忒多了。”白木香踩着车凳上马车,忍不住说,“以后别总把侯爷的马车拉出来,我坐他这马车多不合适,叫人说我张狂。”
许司马道,“大人只管安坐,非如此不能表示我们军中对大人的敬佩。”
待到侯府,上等院落安置下来,白木香望着屋内袅袅盛开的水仙,舒服的坐在暖烘烘的炕上,笑道,“果然是侯府,比驿站强的多。”
许司马提起小火炉上的铜壶,倒两碗奶茶,“大人亲至,我等焉敢不好好招待。”
“哎呀,老许,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就别打这官腔了。”白木香喝口热奶茶问,“我改的那火炮如何,在月湾县也没试验几个。引线好不好用?”
“真不错,比原来用烙铁便宜的多,现在一个火折子就能点火,燃烧速度也比以前的火炮快。”许司马道,“侯爷已将大人改制火炮的设计图递折子上去了。”
“这点改动微乎其微,不用专门递折子。”白木香说,“里面的火药配方我做了些调整,也只能加速燃烧,成为个大火球而已,伤害性不大。”
“大人您精于武器研究,对打仗就不太熟了,纵然只是火球,较先前也强太多,何况,火球运用得当,一样是不错的武器。”许司马问,“这次大人专门过来,可是有何公干?”
“年前我送给侯爷的烟花你们放了没?”
“放了。不可思议,烟花怎么会放的那么高,而且,带颜色,又红又好看。”许司马问,“还有旁的颜色的烟花么?”
“暂时还没制出来。”
裴如玉那边也受到唐大人的招待,唐大人还说,“听说白大人一起来的,白大人怎么没过来?”
“许司马也到了驿馆,内子就先同许司马去侯府了。”裴如玉给唐大人见礼,拜个晚年,递上礼单,唐大人笑,“这可太客气了,你们过来我就高兴。”
“有不少是内子给夫人准备的。”
闲叙几句政务,尤其今年月湾县还要继续加盖外城,唐大人难免多问一些。然后裴如玉就说起烟花的事,唐大人道,“我们过年放的,都说稀罕。”
“原是内子改良火炮时偶然制出的,年前晚上试放了两个,不想就有商贾知道消息前去求购,这东西挺稀罕,没想到还真能卖上价。这回来新伊,也是想跟陆侯、大人一起商量商量,不瞒大人,就是按市价行情也能添些税收。”
唐大人问,“你这是尝着甜头了。”
裴如玉笑,“主要是卑职县里穷,用钱的地方也多。每年夏秋两季粮税押解到府里,县里就指望能收几个商税过日子。虽说如今瞧着热闹,一些锅碗瓢盆的生意又收不了税,能收税的委实不多。烟火一向是衙门指定铺子专营,这税咱们收的分明不是?”
唐大人如今是代理安抚使,做官的没一个真清高的,清高人做不了官。唐大人呵呵一笑,“陆侯那里也得有个说法。”
“那是当然。其实烟火生意就是年前年后约摸这一个月的时间,真要做这生意,倒是不如先咱们北疆试一试,倘还成,自当再论。倘不成,也就不用耽搁功夫了。”
“你这就太谦了,白大人这研制东西的本领,我活了小四十年也是第一次见,她改东西就没有改不好的。新改的火炮我见了,真是灵光,以前多笨重啊,点火炮得用烙铁,白大人一改,一根引线就解决了,火烧的比以前更旺。”唐大人笑的双下巴直颤,裴如玉主动分肉,唐大人又不傻,能不高兴么,“就这烟火,要是能制出五颜六色的来,更不得了。”
“也得看机缘。有时候开了窍,说制就制出来了。有时候卡住,就得慢慢来。”裴如玉一向不是个说大话的性子,都要分陆侯一杯羹了,没道理落下唐大人。
故此,二人晚上就联袂到陆侯府上去了。
陆侯正在同白大人谈论公务,他二人暂在小厅稍待片刻。唐大人想想都好笑,家中媳妇这般威风,也不知裴如玉在家是如何过日子的。还得说裴相眼光,给孙子娶这么个厉害媳妇。
陆侯在同白木香说起火炮改良的事,因为火炮种类不一,白木香改良的是最普通的火炮。陆侯提到军营其他兵械,有一些笨重的,不方便携带但又十分要紧的,看白木香能不能改良一二。
白木香道,“那得看了才知晓。”
“白大人若有空,不妨明天随我去军营一趟。”
“成啊。”白木香当时就应了下来。
陆侯严峻的面容微微和暖,主动问,“白大人还有没有旁的事?”
“有。关于我新制的烟花的事,我不知道怎么说,让裴如玉同您说吧。”
陆侯向外问一句,得知裴如玉唐大人都到了,便令二人进来。这事并不难商议,就凭白木香在研究上的天才,她现在的官位,她拿最大头都没问题,何况裴如玉很谦逊,扣除掉成本、税费,白木香也只拿三成。
这事一商量就成,陆侯拨给白木香的硫磺硝石便分两个公文,一个是用于军用研究,另一个是民用烟花爆竹专用,第二份公文里加盖安抚司与知府衙门的大印,从此便过了明路,可正大光明经营!
晚上白木香都感慨,“卖个烟花都有这许多讲究。”
“你是碰到这一行了,茶酒其实都一样,都是要经官府批准的买卖。你卖布就不用,是吧?行业不一样,规矩当然也不同。”
“陆侯挺好说话的。”
裴如玉吹熄蜡烛,“在你跟前,谁都好说话。”
“你这话里有话。”白木香凑近裴如玉说。
屋内虽暗,也能看清媳妇亮晶晶的眼睛,裴如玉笑,“我是说,只要你还能研制新兵器,人人都会对你客气。世上无外乎三种人,以德服人,以才服人,以势服人。第一种不多说,第二种说的就是你,你研制兵器的本领寻常人比不了,何况你官位也高,自然人人待你客气。陆侯也是一样,他并非不通人情。只是有时候利益权衡,兵行险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