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老秋头,冷阅就被邱婶迫不急待的拉进了屋,机关枪似的连炮发问:“月娘,你说你会制胭脂水粉,是不是真的?怎么做啊?就用这花做胭脂水粉,我怎么看着不靠谱呢?你真的会做吗?”
“婶子,你别急啊。”冷阅被邱婶轰的头发炸,但还是耐心跟她解释:“这些花是主要材料,当然还有一些辅助的材料了,婶,你帮我拿点蜂蜜来,我熬点蜂蜡。”
“好。”邱婶听到冷阅要蜂蜜,就去了厨房拿去。
冷阅把家里平时熬药的小炉子拿了过来,等邱婶拿来蜂蜜后,冷阅用干净的砂锅添上水,放在火里文火熬制。
邱婶守着火,问:“然后呢?”
“等熬化了,你给过滤下。”冷阅洗净花瓣回道。
“过滤是啥?”邱婶完全听不明白。
“哦。”冷阅拿了一块白色干净的土纱布给邱婶,道:“你铺上这个,把它倒进去,等它冷了后,就会凝固成蜂蜡了。”
“我知道了。”邱婶接过纱布,点头道。
冷阅把花瓣捣烂,用另一块干净的纱布把捣烂的花瓣拧成了花汁,望着红红的花汁,冷阅把事先裁好的唇纸放里面浸泡了一刻钟的时间,邱婶凑过来,诧异道:“原来这就是有钱夫人用的唇纸?这么简单?”
冷阅笑了笑,“不过我还想加点东西。”
这唇纸虽然能上色,但上完色后,并不保湿,冷阅看过霄夫人和玲儿的嘴唇都很干,上色后少了润色,并不太好看。
“你要加什么?”邱婶极是好奇。
“等你的蜂蜡。”冷阅指了指还在凉着的蜂蜡,笑道:“别急,我们先做姻脂吧。”
“好啊。”邱婶兴致高涨,搓着手问:“怎么做?”
“你看着我做就好了。”
冷阅把上次买的珍珠粉拿了出来,倒上一点,与花汁揉拌,这时,蜂蜡完全凝好,冷阅扳了一小块下来,放入砂锅,添了点白醋和家里平常做小菜用的压榨茶籽油,放入火中熬化。
邱婶看着冷阅把添了油的蜂蜡加入唇纸和珍珠粉里,很是稀奇,直夸冷阅:“月娘,你太厉害了,还有你不会的东西不?”
“有啊,很多东西不会呢。”冷阅一面给唇纸上色,一面回道。
“等年子回来,看到你连脂姻唇纸都会做,又不知道惊讶到什么程度了。”邱婶啧啧了两声,摇着头道:“月娘,我真觉得你厉害的不像是我们人,像是被天上的打入下凡的仙女。”
“婶,你听说书听傻了吧,哪有什么仙女下凡的故事,都是蒙人的。”冷阅被邱婶逗笑了。
“怎么没有,你不就是吗。”反正现在的邱婶对冷阅佩服五体投地了。
冷阅拿起一张唇纸递给邱婶,笑道:“婶,你试试,看看能不能给嘴唇染上色。”
“我试干嘛呀,我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太婆,你试,我给你拿镜子去。”邱婶这辈子也没用过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真让她用,她可不好意思。
“还害羞。”冷阅见邱婶跑了,拿着唇纸笑道。
姻脂唇纸都很上色,而且上出来的色颜色极好,滋润度也是不错的,冷阅对自己手工自制的化妆品很是满意,于是又开始和邱婶制画眉用的青黛。
有事做,时间觉得特别容易打发,俩人除了吃饭,就是关在家里制这些姻脂水粉,冷阅用了两天的时间把润肤膏也做出来了,邱婶擦了擦,欣喜若狂,总问冷阅什么时候去镇上卖?
冷阅有自己的想法,这次的生意她想让那位霄大人帮忙,必竟她一个乡下妇人,与人做生意总难免会吃亏,有霄大人帮她找县里最大的姻脂铺,别人想坑她也要垫量垫量。
朝中有人好办事,自古如此,衙门里没个人,想老老实实的做生意赚钱,是行不通的。
“多做一些吧,这十几瓶的,卖不了多少钱。”冷阅心里有了主意道。
邱婶一切听冷阅的,听冷阅还说要再做一些,点了点头又开始忙活起来。
“多做什么呀?你们。”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冷阅和邱婶转头望去,邱婶看到来人是万宝芳,厌恶道:“怎么是你,你不是走了吗?还来干什么?”
“这里是我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得着吗?”万宝芳环抱手臂,很是不把邱婶放在眼里,语气趾高气扬的问冷阅:“怎么样?我走的这几天,你赚了多少钱了?”
“你有病吧?”冷阅很不喜欢这个万宝芳,以前是看在锦儿的面上,尽量与万宝芳保持距离,却不想这个万宝芳还蹬鼻子上脸了,跑来问她赚了多少钱,真把自己当根葱,以为她是大,自己是做小,要对她言听计从怎的?
没见过这么死皮白赖,搞不清楚状况的人。
“你不说也没关系,等年子来了,我亲自问年子。”万宝芳知道冷阅和邱婶不喜欢她,看到她们眼神不善,也知趣的离远了些,不然惹急了她俩,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动手呢。
“你还真不要脸,还想等年子回来亲自问,你当你是谁呀,不要脸的贱货,你不是拿了一百两银子吗?赶敢滚出去,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邱婶霸气十足的拿着扫把把万宝芳打了出去,指着万宝芳骂:“再进来,信不信我打断你的狗腿?像你这种一身燥的贱女人,别脏了我家的地。”
“好,你个邱老婆子,别以为你嫁给了连老汉就无法无天了,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等年子回来,他要是乖乖的供着我好吃好喝就罢了,要是让我有一点不开心,我让你们全家丧命。”万宝芳插着腰也指着邱婶的鼻子互骂。
“哟,几天不见,你还以为你是宫里的娘娘还是皇帝啊?想让我全家丧命,一个连乞丐都嫌脏的乞丐婆子,还想威胁我,看我不打死你。”邱婶脾气一上来,抡起扫把就朝万宝芳打。
万宝芳见邱婶真打,赶紧脚底抹油,边跑边说:“你等着,死邱老婆子,以后我定让你给我端茶倒洗脚水,活的不如一条狗。”
“我等着,等你做了宫里的娘娘再来啊。”邱婶看到万宝芳落荒而逃,哈哈大笑,对着万宝芳吼了一句。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还敢威胁我们,嫌命长了?算她跑的快,不然我打死她。”邱婶愤愤道。
冷阅拧着眉,刚万宝芳进来,一脸得瑟,那样子就像问年子要一百两银子那般理所当然,万宝芳这女人是让人讨厌,但她并不是真的傻,她为什么会笃定年子一定会给她一百两银?为什么刚刚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若说威胁,总有把柄吧?
年子以前的事是不是被万宝芳知道了?
有可能。
她总觉得年子心里有难言之隐,虽然能定住万宝芳,但也拿万宝芳无可奈何,年子以前不会真杀了人吧?
不对,年子杀了人,万宝芳只能威胁年子一个人啊,为什么万宝芳说要是年子不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她就要让她全家人丧命?
满门抄斩的罪?
“月娘,你在想什么呢?”邱婶见冷阅发呆,推了她一下。
冷阅过回神,望着邱婶心不在焉,“我在想爹和年子还要过两天才能回来吧?”
过两天就是清明节了,她都忘了这回事,清明节走亲,爹和年子带着锦儿绣儿肯定会祭祀死去的亲人,听年子说,他娘是在他十岁的那年死了,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参军后死在了战场,朝庭连个抚恤金都没有,尸骨也没运回来,他去找官府要,官府就给了他一身衣服。
冷阅觉得这个朝庭太不负责了,士兵为国捐躯,竟不运还尸体给亲人安葬,如此下去,谁还愿给这个朝庭卖命?
“想年子了?”邱婶想到这事就埋汰连老汉,道:“他们俩把锦儿绣儿带回去走亲祭祖,把我们俩个留在家里,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后进门就不是连家的人了?”
“婶,别怨了,我想他们那里可能是祭祀时不能让女人在场吧,所以才让我们俩个留在家里。”冷阅没去想这些,她现在很想问问年子以前到底做了什么,以致万宝芳跑来嚣张。
若年子真的犯了重罪,连家被万宝芳勒索是必然的了,一切还是等年子回来再说吧。
“有这种不让女人在场的风俗吗?”邱婶问道:“那绣儿不是女的了?”
“她还是个孩子。”冷阅没想到邱婶一大把年子,还跟个孩子似的,没带她去,一直耿耿于怀。
“算了,没去就没去,路那么远,骨头都会颠散架掉,留在家里正好享福呢。”邱婶说着话,先是很气,后面又担心了起来,“也不知道连老头受不受的了长途奔波?别回来人瘦了。”
冷阅没理邱婶,继续的捣腾着手里没做完的活,心里想着,要是年子真犯了满门抄斩的罪,那么万宝芳勒索他们,以后的日子只怕是永无宁日,要提心吊胆了。
邱婶见冷阅没搭话,才知自己在小辈面前失了体统,暗骂自己,为老不尊,怎么能在小辈面前又是抱怨,又是感情流露呢?燥不燥。
深夜,一条人影从窗前掠过,刚要推门时。
“啊……”
冷阅一个激灵惊醒过来,直直的从床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