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回到客栈,收拾停当,查查道:“林哥哥,我们又该向哪里去?”林战叹息一声才道:“明天暂去潍河打听一番。”查查道:“潍河那么大地盘,怎么能找得到。”林战道:“不去找岂不是更没有讯息。总要去到那里查访了,便是得不到任何讯息那也能心安了,你说是不是?”
旬日月余,林战与查查来到青州地段,再由青州城一路寻去。这一日来到潍县,向路人打听是否有个叫张五的人家。天晚时落脚在一个叫绵山的客栈内,林战前去柜台询问掌柜的,附近是否有个叫张五的。
掌柜的看了看林战:“客官,这叫张五的满街都是,你到大街上叫一声张五,能有二十个回头的。我们这里的人都是以排行称呼的,叫什么王三呀李四的,张五赵六的,没有几个人能让别人称呼名字的。”
查查一听有点泄气:“林哥哥,这样找法我看再找一百年也找不到。要不我咱们别再找了。”林战道:“查儿,你不知道那个宝盒有多重要。找不到那个宝盒的下落,六侠五虎就会被天下人误解成私藏紫檀宝盒的自私小人,就会被天下人指骂。何况还有他们的妻小,也要背负骂名。”
查查叹道:“哦,原来是这样的。”林战脑中忽然一闪,说道:“查查,我想起来了,我刚才看到过张五这两个字。一定看到过,只是想不起来了。”说着便拉起查查的手,“我们到街上走走,顺着刚才的路走回去,一定能看到张五这两个字的。”
天刚擦黑,街上灯火阑珊,行人稀落,两人沿街而行,细看两旁的街景,盐铺酒楼茶肆,哪有张五两字。猛然间,林战拉住查查,南去的小巷里有户人家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上书叙福堂。是人家的堂号宫灯,灯上却有一行小字:李家冢张五制。
林战拍掌道:“就是这个张五。”二人赶快回到客栈问一下掌柜,可认得李家冢的张五。掌柜道:“知道呀,这地有几个不认识他的,你是说那个‘灯笼王’张五吧,他是老灯笼王的义子。老灯笼王家里原本很穷,靠乞讨为生,十几年前从外地讨饭回来,不知在哪学来的手艺,以糊灯笼粘风筝为业,竟然也发了家,灯笼王的灯笼样式新奇,手工好,又扎实耐用,比别人的好卖。他扎的风筝能飞一百多丈高。可惜他没有老婆孩子,就认了张五做了义子。人家都说他是得到一本仙书,才学得到这门手艺的。原来你们是找这个张五呀,就住城西李家冢。好找得很,他家门前挂着一对大灯笼,离老远就能看到‘灯笼王’三个字。明天你一进李家冢就能看得见。”
林战怎能忍着等到天明,回到客房便与查查换上一身短装打扮,出了城便奔李家冢而去,那灯笼王家倒是好找,二人看看四下寂静,恐惊了犬吠,轻身越墙而过,见偏房内灯火通明,里面传来读书之声:“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林战查查靠近长窗,以手指捅破了窗户纸,看见里面一对夫妻正在糊裱灯笼,年纪四十岁上下,猜是张五。灯下一个少年约十五六岁的样子,正诵读“水击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林战听到这里,心道:怪不得陈抟祖师号称扶摇子,原来是在这书本上得来的。
这时就听张五说道:“载儿了呀,你整天就只顾念那些书,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帮我糊个灯笼,扎个风筝,换些米盐过日子。”那张载长得面貌清玉,双目神采奕奕,听父亲如此说话,便合上书本道:“爹爹呀,刚才我不是帮你画了一幅画了吗?那些鸢尾也是我帮你裱的呢。再说了这读书本是奉圣贤为师,举鲲鹏之志,怎能与糊灯笼相提并论呢。”
张五道:“那书可曾掉下半粒米粒。还不是靠我扎风筝糊灯笼养着你。”张载道:“爹爹,你又说这些。”张五道:“我不是不让你读书。你看你爷爷也不识字,不是比那些识字的人扎的灯笼还好不知多少,我不识字,看不懂你爷爷留下来的那本书,也看不懂那些画儿,学不了精要技法,只能依照葫芦画瓢,供你读书就是想让你读得懂书上那些扎裱技法,把咱们家的生意做得更好,谁知你却痴迷诗书老庄孔孟,看看有什么用处。今年都十五六了,不是还得供养着你。我像你这般大时,早就出门挣钱养家糊口了。”张载合上书道:“唉,爹爹,此言差也,读书怎能无用呢。曰:乾卦,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按卦象上说,今天有贵客临门。孔子云: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张五妻晒笑道:“小儿又胡说,天色这么晚了,哪有什么客人会来。”张载辩道:“卦象上是如此论断的。必不虚妄。也许是来到门口又回去了呢。”
林战查查一听忙闪向一旁。只听张五道:“别听他瞎说,书里全是教人骗人的把戏,假仁假义,毫无用处。”张载摇头道:“怎能说读书无用呢,读书不是无用,而是无用之用。”张五气道:“读书人真有意思,你罗哩罗嗦的,说来说去,不还是得说无用吗。不论是无用之用还明用之用,总之是无用。”张载放下手中书本,站立起身道:“非也非也,此无用非彼无用也。无用之用是用也。”张五扎好了一个灯笼,又去剪风筝纸,拍拍纸道:“你绕来绕去还是那一句话,无用。”
张载皱着眉煞有介事辩道:“人到河中撒鱼,收网拢罟,立时见利,此乃一时之利。农夫播种,春种秋收,此为一季之利。熟读诗书,经纬济世,乃是人生之基,万世之利。怎能说是无用呢?”张五道:“好了,明天一天不给你饭吃,明天晚上你就念不出你的万世之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