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被他弄得一阵懵懂愕然,那人却一本正经地冲他傻乎乎地笑着,脸上一块蓝砂刑印,随着他的狂笑一涨一缩,林战道:“你没摔着吧?”
那人止住笑,生气道:“不好玩,不好玩,你一点都不好笑。”林战见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反而放下心来,细看他,是个胖墩墩的中年人,个子不高,一脸憨态。
林战不知胖子是敌是友,便小心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那胖子忽地闭上右眼,只睁着左眼,又闭上左眼只睁右眼,摇头晃脑,滑稽地前走走后走走,左走走右走走,来来回回几趟,才说:“应该我问你是谁才对,你来这里做什么?”
林战见他并无恶意,放下戒心。
胖子又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瞧了又瞧林战,才道:“哎,你这怪小子真是问得奇怪,明明是你们跑到我家门口来,反倒问我是谁,还问我怎么跑到这里来,这不是怪了,我不在这里,难道要住进你家里去吗?真是岂有此理。”他一边说一边拉着林战说:“来来来,我们打一架。”
林战看他样子滑稽可笑,扬了扬手上的草药,正色道:“我要回去了,有人要治病。”
胖子忽然拉他坐在地上,冲他挤了个笑脸,柔声:“喂,你陪我打一架怎么?打一架又不会死。”
林战不解,便问:“为什么要打架呀?”
“哎呀,你这人真啰嗦,打架还要问为什么?打架就是打架喽,难道你拉大便还要问一声‘老天爷,为什么人要拉大便呀?’。真是啰嗦死啦。”
林战见他说话没板没眼的,便问道:“你脸怎么了,这一块蓝痣怎么回事?”
“哎哟,烦死,死烦,烦死了,死烦了,死了烦,”胖子生气地说,“你都看到这块蓝印子了,难道你还没认出我来,我就是名满江湖的死人,喘气的活死人,天下第一刀,人称万子,我给自己起了个霸气的名字——神经刀,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林战不知怎么回答他,可是他又生性耿直,不想违心,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神经刀道:“哎呀,你真是孤陋寡闻,没出过门吧,没有见识,我这么大名鼎鼎的名字你都没听说过?”
林战又问:“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说自己是死人呢?”
神经刀道:“你看我哪里活得好好的?”
林战道:“你还喘气呀,还能吃饭,还能说话。你怎么能是个死人呢?”
神经刀道:“能吃能说就算活着吗?”
林战道:“当然啦。”
神经刀忽然伤心地道:“可是我已经死了。小子,你知不知道?有的人从一生下来就死了,因为在他眼中活着就是衣食住行,活着的只是躯体,没有灵魂。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一个人活着,却一直说他自己死了,是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比如说吧……”他指了指远处的那条河说:“人是有灵魂的对不对,那么人就如同一条有流水的河,一条没有水的河,还算不算河呢?一个人的心死了还算不算是活人呢。”
林战道:“你是说你没有了灵魂?”
神经刀道:“对,我的灵魂已被另一个人带走了。她死的那天我就死去了。”
林战道:“那个人是谁?她为什么要带你的灵魂走?”
神经刀一听,竟然大怒起来,斥道:“你问那么多干吗?我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
林战一皱眉,心念一转道:“那个带走你灵魂的人是个漂亮的女子,是不是?”
神经刀道:“喂,你怎么猜到的?我没告诉你呀。”
林战见他穿着朴素,也未见携带任何兵器,便说:“神经刀……”
不等林战一句话说完,神经刀拍手道:“对,就是神经刀,听说过吧?哈哈。”
林战比划了一下说:“我是说,没见你的刀呀?”
神经刀一听,倒是来劲了,一亮双掌,耍了一路刀法,说道:“刀化双掌,双掌代刀。带刀叫神经刀还有什么意思,哎哟,说了你也不懂,对牛弹琴,对牛弹琴,不有刀叫神经刀才霸气吗?嗨,跟你说话真费劲哟,这叫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明白了吗?”
林战被他一通说得更是糊涂了,便起身道:“前辈,我得赶紧回去了,以后再聊啊。”
神经刀一听,急了,一把抓住林战的手腕,猛地往下一带。林战只觉一股大力犹如知斤之重迫使他腿弯一软,不得不扑通一下又坐回到地上。
林战大吃一惊,他这一拽之下,虽是猝不及防,可是自己毕竟年少青壮,只是他力道瞬间抵达他周身,卸去了他一身的力道,竟无法使出力来抵抗。
林战已知他功力深厚,自己要想强走自然是走不脱了,便以商量的语气道:“前辈,我要回去救人,家里的人伤都疼痛,怎么敢在这里耽搁?”
神经刀忽地拍了拍林战腰间的药袋道:“喂,什么家,你是不是住树屋里?对了,你是不是在这谷中采了药材?”
林战道:“是呀,我采了接骨木和续断草,我朋友腿折了,要用这些草药治病,我得赶快回去了。”
“慢着。”神经刀把手往林战面前一伸,一改颜色,肃然地说道:“拿来吧。”
林战双手按住药包道:“前辈你别闹了好吗,我这是要治病救人的。”
神经刀道:“嗨,谁说要你药草了,我是要收税的。”
“什么税?”
“什么税?”神经刀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大叫道:“看到了吗?这整个山谷都是我家的,你知不知道?都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们一锹一锹挖出来的,花了整整一千八百年才挖出这么大一个天坑,你说我容易吗?你说你在我们家的山谷里采草药,我能不收点课捐不要点赋税吗?你以为我傻吗?”
林战听他这么一说,真真是哭笑不得,辩解道:“既称天坑怎么能是挖的呢?”
神经刀被他这一反问,一时词穷,想不到更好的答案,便怒道:“你管得着,反正你又没看见,我说挖的就是挖的,这里的花花草草,树树木木都是我家的,你不能采,你要是采了就要缴课捐赋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