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回天目光扫过那片灵芝林,粗粗数了一下,脸色又变,猛抽出长剑来,直唬得林战一阵心虚胆寒,心道:你要杀我便杀好了,反正我也活不过下月了,千万别连累小寻。想到这,便昂首肃立,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只等他一剑抹向自己的脖子。
林回天将长剑竖直了,伸手弹指,气道撞在剑刃上,发出叮咚呦喔嗡噌的声音,相当于宫商角徵繁复的音调来,那声音在眼前听来不算多大,却是力透瀑布,传向外面,声音便如有形一般,越传越远,撞到深谷崖壁之上,遥遥呼应,这声音缠绕不绝,竟把小寻唤醒,林战心中大喜忙道:“小寻,小寻……”激动之下,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小寻见他急成这样,虽然头脑发胀,却是心头一暖,轻声道:“没什么,倒似睡了一觉一样。”这时,忽听远处一声呼吼,正是猿告别的声音。猿告别的吼声先是在远处,从树屋方向传来,渐渐近了。
林战这才明白,这弹奏之声正是呼唤猿告别的。
接着听到树叶沙沙响动,树梢晃悠,陡然看到猿告别由树上跃下,又蹿又蹦,一头钻进水帘洞中。
猿告别见到林回天,一阵手舞足蹈。
林回天瞪它一眼,喝道:“你这畜牲,可知坏了我大事。”他用手指着地上的灵芝。
猿告别看了一眼林战,脸一下拉了下来。
小寻聪明伶俐,一眼望去,见林中灵芝每排见九,每行也见九,便道:“你这是九九阵,应该一共九十九棵才对。”
林回天道:“你再查查。”
小寻道:“不过少了一棵,九十八棵,何必动这么大火气,不就是猿大哥摘了几棵熬了汤药救了林战,你也不要见怪吗。”
林回天道:“哼,说得轻巧,你知道这九十九棵灵芝有多难找吗?你知道它花了多少年的心血吗?我的琼浆玉液就这样被你们毁了,害得我功亏一篑。”
小寻道:“你有九十九棵,何必吝啬那一棵两棵呢?”
“傻丫头,你懂得什么?”
林战冲小寻连使眼色,道:“小寻,林前辈说得对,不是差一棵,猿兄给我熬了好几棵灵芝汤。”
林回天道:“我本来是算计好了的,需要九十九棵,怕有些灵芝品质不好,便多留下了几棵,一共种植了一百零二棵,以备用时筛选,可惜,现在只有九十八棵了。”
小寻道:“我们耽误了您的计划,这也好办,我们去采一棵来就是赔你就是。”
“你不懂,你不懂。”林回天道,“这些灵芝长在这神仙洞天里,已有千年之久,且在同一地方,同样湿度,同样温度同样环境下生长的灵芝,犹如神丹灵药,岂能是普通灵芝所能代替的。”
小寻道:“这么讲究。”
“小丫头果然够啰嗦。”林回天道,“灵芝如何替代,我再想办法,你不要再提它了,你们最好看好了这些灵芝,要是再少一棵,我就要了你们两个的小命。”
林战老实地答应:“噢,是。我要知这些灵芝前辈有用,就算我病发身亡也不敢吃的。”
林回天对都会林中瞄了一眼,轻声道:“谁在那里鸡鸣狗盗的,还不给我出来。”忽见树枝摇动,林中闪出两个人来,却是张勘正和斩天狼二人。
斩天狼见识过了林回天的高深武功,自己便是把赤煞掌练到九层,也未必是他对手,生怕自己口拙不太会说话,哪一句不中听便惹恼了林回天,便匆匆离开,没想到半路上遇见了张勘正,张勘正这人鬼机灵,便道:“这种天赐良机,怎么可放过。”便又折了回来,正好撞见林战受制于林回天,二人大喜,斩天狼道:“看样古怪这老头不会护着这小子,只要他不插手,要捉这小子和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眼见林回天领着林战进入林中,他们又不敢跟得太近,便远远随着,可那些小路原本按五行八卦阵布置,若是生人,便是在林中走上三天五天也难摸进来,眼见林回天就在前面,可他们两个却是越追越远,眼巴巴地看着林回天三人身影隐没林中,他们二人东奔西突了半天,最后竟又返回到了原地,被隔在林外,折腾了许久,始终难进一步。
恰巧猿告别听到林回天弹奏剑鸣曲,只是主人呼唤,急急应召,斩天狼与张勘正尾随其后,这才得以进入林中。
林回天一见他们二人,喝问道:“你们是谁?竟敢擅自闯入。”
斩天狼率先上前禀手道:“斩天狼拜见林英雄。”
林回天不冷不热地道:“斩帮主,谷外横行不开吗?怎么跑到这深谷中来了。”
斩天狼一时语顿,“呃”了一声,眼瞧着林战,不待他说话,张勘正走到近前,冲林回天一揖到底道:“快刀飞将张勘正拜见捕虎上将林将军。”
林回天一愣,眼角瞟了张勘正一眼,轻哼一声,不屑道:“叛军之人,何有脸面来见我。”
张勘正一脸差惭,道:“三军对垒,各为其主,何况你我都离开自家主公多年,何必再提当年一事。”
张勘正当年跟随宇文化及,是他身边的悍将,南征北讨,有些小名声,林回天也常有耳闻。几年前宇文化及背叛了隋帝,弑君自立,后来兵败失势,张勘正便混迹于江湖。
林回天原本是隋帝杨广驾前贴身侍卫,官至中校尉,因早年间空手捕得一山中猛虎,隋帝知他神勇,便封了他一个捕虎将军的空头名衔,实执中尉职。林回天为人执忠,生性慷慨,只是后来发生变故,性情才大为转变,故而一直对张勘正叛军之流甚为不屑。
张勘正之前听到斩天狼盛赞林回天武功非凡,未见出剑,只以无形剑气,便击退赤狰,极为惊讶,这江湖之中能让斩天狼心服口服的可不多,林回天虽说名满江湖,可几年前,张勘正认识他时,功力不过与斩天狼不相上下,虽然比张勘正高出许多,也没像斩天狼所言,简直是高深莫测,想必这几年隐居于天狼谷,觅得了什么古传秘笈,才使得武功大进,所以说话时便多了几分谦逊,他又赧颜道:“林将军,我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