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结束,回到酒店,乔又双端来醉酒汤,还想留下来照顾季禾苋,被老板残忍地“轰”走了。
“季老师,是不是很难受?”叶问问飞出来,见季禾苋坐在沙发上,喝完醒酒汤后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有些担忧。
季禾苋并不难受,他酒量其实不错,练出来了,主要是有些疲惫,睁开眼,见面前的小家伙脸上带着担忧,心中一暖。
比起最初时候对他的戒备、警惕和客气,现在的她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
他揉了揉眉心,故意逗她:“是有点。”
“那我给你揉揉。”叶问问飞到他太阳穴处,用尽全身力气去按。
“有感觉吗?”担心自己力气不够,按了会儿,叶问问去看季禾苋的神色,然后看到季禾苋举起手机自拍,最主要的是,镜头对着的是她。
叶问问:“……”
被发现的季禾苋也不慌,自然地说:“问问,看镜头。”
叶问问:“…………”
大佬,你这样是要崩人设的!
当晚,叶问问睡在画中世界,第二天她记得要早起,是以准时醒来,季禾苋已经起床,正在选衣服。
“早安季老师。”
“早安问问。”
叶问问指着条纹的那件,自告奋勇的替季禾苋选择:“季老师,穿这个吧。”在家里见过大佬穿条纹的上衣,特别帅。
准备拿白色的季禾苋手顿了顿,转了个方向,选择条纹,叶问问自觉转身,给出大佬换衣服的空间。
收拾好后,到达剧组片场集合点,已经布置好开机仪式所需要的东西,现场人山人海,媒体、保安、剧组工作人员、以及闻讯早早蹲守的粉丝们,在季禾苋到达时,气氛热闹到顶点。
乔又双和保安护着季禾苋往里走,饶是如此,季禾苋也被一些粉丝们给摸到手,女孩们尖叫声响彻半空,连媒体都差点被挤到边上。
闪光灯不停的闪,连口袋里的叶问问都能感觉,她老老实实地待着,一点冒出头的想法都没有,季禾苋的手似有若无的放在口袋上方,就怕她一时因为好奇飞出来。
难怪很多人想当明星,口袋里的叶问问捂着耳朵,换了个方向趴,当了明星,可以一呼百应,享受聚光灯带来的虚荣,同时还能挣钱。
不过明星和演员还是有区别的,叶问问毫不犹豫的认为季禾苋只是演员,而非明星。
“大家别挤,小心伤到。”面对镜头的季禾苋微微一笑,朝挤来挤去的粉丝们道。
于是粉丝们叫的更凶了。
“老公你怎么这么帅。”
“老公我爱你。”
“男神你好温柔啊。”
“苋仔仔,妈妈爱你。”一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告白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季禾苋:“……”
叶问问:“……”
媒体不放过这个机会,把季禾苋微妙的神情拍下去,不一会儿有人开始笑,接着周围的粉丝也不喊老公了,开始“苋仔苋仔”的叫,还不停的让季禾苋看她们。
眼见着风头要被粉丝抢光,媒体开始挤人,保安和乔又双要护着季禾苋,三拨人开始较量,季禾苋纵使被挤得、吼得内心疲惫,却也要微笑示人。
终于,粉丝们被隔绝了,媒体逮着机会问了几个问题,然后主角们准备烧香拜神。
叶问问听到女主角朱欣悦担忧的声音:“季老师,您没事吧。”
显然刚才的盛况,作为女主的她,将全程看在眼里。
叶问问感觉到季禾苋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有点好笑,也有点心疼,那么多人挤着,大佬不但要保持形象微笑,还要宽慰粉丝,想想都觉得累。
但大佬能有这么多粉丝真心喜欢,她又替他高兴,有人喜欢是好事。
“多谢关心,没事。”
《超级计划》中的男二在剧中的人设是亦正亦邪,叫周子清,童星出道,虽然没拿过奖,却是个实力派演员,和季禾苋合作过,两人关系不错,比季禾苋大一岁。
周子清挤眉弄眼地说:“禾苋,刚才那一瞬间,是不是很想自己变成一个小人儿,被揣着走。”
季禾苋微微挑眉,然后摇摇头,笑而不语。
周子清习惯他的话少,也不介意,换了话题,导演过来,点香。
叶问问有点好奇开机拜什么,她悄悄钻出半个脑袋,瞬间对上一颗大猪头,猪鼻子近在眼前,把她吓得落了回去。
算了算了,没什么好看的,她抱着一颗剥好的夏威夷果啃了口。
开机仪式结束,导演让主演们去化妆间化妆,重新坐上车,季禾苋长松了口气,乔又双心有余悸地抹了抹汗:“没想到粉丝这么多,季哥,这是刚才一位粉丝硬怼到我手里的。”
他递过来一个小袋子,季禾苋说:“你处理吧。”
粉丝会寄很多东西到公司,刚开始季禾苋会拆了带回家,后来有次在快递里面拆到死老鼠,怕会出现危险情况,收到的粉丝礼物不再带回去,交由乔又双打理。
通常情况下,乔又双把这些东西全部搬回了自己家。
乔又双抓了抓脑袋:“季哥,你要不要看看再决定?”
季禾苋蹙眉,接过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玩偶,掌心大小。
雕刻的人物是季禾苋,且刻画的还是季禾苋一部戏中着古装的角色,青衣飘飘,缚笛于腰。雕刻者手艺十分精湛,将季禾苋在戏中的飘逸和侠义均表现了出来。
乍一看,和活的季禾苋没什么两样。
乔又双说:“我觉得这个很有意思。”
平时粉丝寄来的礼物中,有不少是季禾苋的画像,画的很传神,也有一些以季禾苋为蓝本刻画的玩偶,不过都不怎么像。
这是最像的一个。
季禾苋收下了,将玩偶放进口袋,叶问问正听着,好奇粉丝送的是什么,还没等她钻出去看时,就看到一个东西被放进来。
我的妈呀。
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叶问问眼睛都直了,她怼在玩偶面前,比了比玩偶的身高,大概比她高两厘米。
若不是知道这是大佬刚才放进来的,她差点以为大佬变小了飞进来,叶问问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下,硬邦邦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
大佬的粉丝也是够拼的,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发现玩偶连季禾苋的手都刻画的很美,她忍不住伸手去握住。
平时她看季禾苋,对方的脸之于她是放大版的,现在这样和她持平,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对着玩偶上下左右摸了个遍,连外面季禾苋和乔又双说什么都不知道,她决定给这个玩偶取个名字:小季。
季禾苋偶尔低头,通过袋口往里看,可以看到花精灵欢喜的对着玩偶的“他”转悠,那模样似乎将玩偶的“他”当成了新朋友。
唇角微勾:这样也好,免得她在口袋里无聊。
到达化妆间,其他演员们也到了,大家互相打个招呼,周子清和季禾苋的位置挨在一起,两人都在接受化妆师和造型师的“洗礼”。
周子清拿着手机玩,过了会儿,忽然开口:“禾苋,你老低头看你口袋做什么,里面有什么宝贝?”
季禾苋说:“你手机里有什么宝贝,一直低头看?”
周子清无语凝噎:“我在看群里的通知,你加群没有。”
季禾苋摇头,他不喜欢热闹,是以一般不加群,周子清说:“加嘛加嘛,这样你才能了解第一手新闻啊。”
他有季禾苋的好友,把季禾苋拉进群,季禾苋只好拿手机看了眼,群里是几个主要演员,这会儿在商业互吹,系统提示季禾苋进群后,全体静默。
季禾苋打了个招呼,没有在意,直接看通知,原来剧组请了两个退役特种兵,说是要在拍戏之余,对他们进行高强度的训练。
正巧,导演领着教官们来了。
两个教官看着化妆间的演员们,默默对视,心想:就这么细皮嫩肉的演员,挨得住他们的训练?
季禾苋和教官A握了下手,教官A咦了一声:“肌肉力量不错,是不是经常锻炼?”
季禾苋点头。
“不错。”教官A习惯性地称赞了句,待要再说什么,余光忽然注意到什么,他低下头,目光锐力地看向季禾苋的外套口袋。
季禾苋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教官A没说什么,朝季禾苋笑了笑,然后导演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带着两名教官离开。
造型定好了,季禾苋换上军装,气势瞬间变得不一样,他走到镜子前,房间里人比刚才少了许多,季禾苋隔着口袋轻轻敲了敲,示意叶问问可以出来。
之前叶问问对他说过,要看他穿军装的样子,然而这一敲,口袋里什么反应也没有,他不由扯开些袋口,低头看去。
这一看,眉头拧了起来:
叶问问压根没在里面,只剩下“玩偶小季”孤零零地躺着。
“季老师,衣服不合适吗?”服装师见镜子里的季禾苋脸色变了,一惊,“这是按照您的身高尺寸定做的。”
季禾苋沉思叶问问的去向,她是个有分寸的小精灵,到陌生地方,如果不把地皮踩熟,绝对不会随便乱跑,尤其是在周围人多的情况下。
除非她有必须出去的理由,甚至来不及告诉他,亦有可能当时人多,她没有机会告诉他。
“没有,衣服很合身。”季禾苋说,“我有东西不小心掉了。”
当红影帝的东西在剧组里掉了,这事可大可小,“掉”的意思是有好几层,其中一层可以理解为“偷”。
服装师立刻问:“是什么东西?”
季禾苋说:“一个小玩偶,不值钱,不过我很喜欢,不知道掉在哪里了,麻烦你们帮我注意一下。”
“好的好的。”服装师赶紧吩咐她的助理留意。
季禾苋此举的意思只是将消息传出去:他在找一个小玩偶。
他没办法在一个偌大的剧组里找一只小小的花精灵,也不知道她现在飞去哪里,更不知道她翅膀的花粉够不够。
只希望她知道他在找她时,能尽快回来报个平安。
而季禾苋内心担心的花精灵――叶问问,此刻正鬼鬼祟祟扒在一个人的衣角内里。
这人是刚才和季禾苋交谈的教官A,自我介绍叫宗越,叶问问本来在口袋里,把玩偶小季放倒,小声的对着玩偶小季说着悄悄话,反正没什么事做,平时也不好意思朝大佬说这些话。
然后忽然听到外面有个声音介绍自己叫宗越,这两个字与记忆深处的某个名字相结合,令她瞬间站起来。
宗越――
那个曾经来到福利院的哥哥,带她一起玩,最后走的时候送她一个花环的哥哥,名字就叫宗越。
他在福利院没待几天,但那几天是叶问问为数不多的,幼年时代感觉很温暖的几天。
那时的她还不太会写字,他向她介绍他的名字:“哥哥的名字叫宗越,宗越的宗,宗越的越,记住了哦。”
她听的茫茫然,直到后来念书,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十年了,那个在她心里留下过温暖的哥哥,她几乎已经忘了他的模样,听到这个名字,她只是想看看,这个和宗越哥哥同名的人,长什么样子。
于是她悄悄探头,这一看,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令她几乎呆滞,这个叫宗越的教官,和她幼时认识的宗越哥哥,长得十分相信。
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同样叫宗越,长得相似,这才是让她震惊的地方。
她死后穿进一本书,以前认识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一本书里呢。
叶问问又想起自己微博账号的事,但她打过自己的号码,打不通。
太诡异了,她实在想不清楚,脑子嗡嗡的。
她甚至产生一个荒谬的想法,难道她以前所在的世界,和书里的世界并列了,那以前的“她”是不是也存在这个世界?
或者一切只是巧合,这人巧合的叫宗越,巧合的长得和她小时候认识宗越哥哥相像?
这个插曲,令她在宗越离开化妆室时,想也不想地飞出来,趁人多找掩护,最后拉住宗越的衣角,小心地钻到内侧。
等搭着顺风车离开化妆间,她才忽然想起,忘了给季禾苋打声招呼,只有等会儿回去再解释。
宗越和另一名教官同事去了剧组给他们准备的休息室,教官在吐槽:“那个导演说的好听,随便训练,要真训练出什么事,都是明星,咱们负得起责吗?”
“早知道不来了。”教官坐在椅子上,呼噜呼噜喝水。
宗越在另一张椅子坐下:“有钱赚知足吧,不行就减轻训练量。”
“有钱真好。”教官翘起二郎腿,不无感叹,“听说这些明星拍戏,一部戏就是几百万上千万。你说咱们,辛辛苦苦在部队训练,退役之后,我卖保险,你当保安,一个月四五千,太惨了。”
说着说着乐了起来。
宗越睨了他一眼:“你去给导演说说,不要训练的钱,让你在镜头前露个脸,说不定以后也成大明星。”
教官:“……”
教官:“算了,还是踏踏实实挣点苦力钱。”
叶问问拽着衣角,她不敢多使用翅膀,怕等会儿不够她飞回去,她想多听宗越说话,说不定能听出点什么来。
结果全是另一个人机关枪似的在那儿叭叭叭个不停,宗越偶尔应和两声,听半天什么信息也没听出来。
她应该回去了,免得时间长,大佬担心。
“我说老宗,你今年二十八了吧,啥时候考虑个人问题?”教官摇了摇腿,“我姑天天想着给你张罗相亲,好歹你也想想,老单着像个什么话。”
不待宗越开口,他的话题又转开:“女明星真漂亮,不愧是明星,脸真白,嫩的能掐出水来。”
“……”宗越无语,“正经点。”
教官说:“你一直单着,该不会是还惦记着那个被医生宣布脑死亡的小丫头吧?”
“我只把她当妹妹。”宗越拿起桌上的抽纸甩过去,不悦地说,“还有,她有名字,不是什么小丫头。”
“是是是,叫问问是吧,这名字取得……”见宗越眼神看过来,他识趣地闭嘴。
叶问问手一颤,差点没抓住衣角掉下去。
宗越眉头一皱,往衣角处拍去,猝不及防之下,叶问问直接被一股大力拍出去,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尖叫出声,旋即宗越伸手一捞,将她抓在手心。
大力压迫之下,叶问问痛的眼泪花差点冒出来,心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硬生生把泪花憋回去,全身僵直。
宗越张开手,教官凑过来:“这什么东西?!”
“……似乎是玩偶。”宗越不确定地说。
教官:“现在的玩偶做得也太逼真了吧,还有翅膀,这么奢侈的么。”
他伸手往叶问问及脑袋上点。
叶问问瞪大眼睛,眼也不眨,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她在心里默念:我是玩偶我是玩偶我是玩偶。
宗越挥开他的手,正要细看,门忽然敲响,教官离门近,下意识打开门。
“季先生。”教官有些惊讶,大明星跑他们这儿做什么,现在又不训练,“有什么事吗?”
季禾苋目光越过他,落向宗越,在看到他掌心一动不动的叶问问时,呼吸一窒。
他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我的玩偶不知道掉在哪了,在路上找,想问问两位教官有没有看到。”
“玩偶啊。”教官吓了一跳,回头看宗越,那玩偶分明是从宗越身上掉下来的,可别诬陷是他拿的,赶紧道,“刚刚是捡到一个,正要问是谁的。”
他朝宗越使眼色。
宗越和季禾苋对视,趁这个机会,叶问问眨了眨睁太久导致酸涩的眼睛,然后悄悄呼气。
“确实刚刚捡到。”宗越说,并将掌心装尸体的叶问问递给季禾苋。
“谢谢。”季禾苋面色平静地接过叶问问,说,“她是粉丝送给我的小礼物,一片心意。”解释一个玩偶不见亲自寻找的原因。
道谢完,他捧着叶问问离开。
教官仍然不可思议地嘀咕:“哪家做的玩偶,跟真人似的,我刚手戳了下,软软的,感觉还有温度。老宗,你觉得呢。”
宗越若有所思:“是有点奇怪。”
季禾苋在化妆室等了会儿,他应该去拍照,但不见叶问问回来,始终放心不下。
细细回想:教官来的时候,小家伙还在袋子里,教官离开,小家伙就不见了。
她没打招呼离开,也不在化妆室,那么她冒险离开,有可能与教官有关,悄悄跟着出去了。
他和造型师说了声,找到一位工作人员询问两位教官休息的房间,一路走来,不想直接在宗越手中看到一动不动的叶问问。
手心传来痒意,那是叶问问在轻抠他的手,季禾苋脚步顿了下,眉羽间的冷意散去不少。能抠手,说明没事。
他快步走到避人的地方,摊开手,叶问问翻身坐起,垂着头歉意道:“对不起季老师,又给你添麻烦了。”
“有没有受伤?发生什么事了?被教官发现了?”季禾苋问。
纵使他的语气平静,但一连问几个问题,已经表明他的急切。
叶问问这会儿全身都疼,自是没听出来,只摇头:“没有受伤,也没有被发现,我装成玩偶骗过他们了。”
身体的疼痛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刚得知的消息,她抬头看向季禾苋,看着看着,鼻尖泛酸,眼睛一眨,落下泪来。
叶问问想朝季禾苋笑,奈何失败了,她茫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蜷缩成一团,埋着头,轻声道:“季老师,我没事的,缓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