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薛十分生气。
生气到接起穆戎的电话时,口气还是很差。
“不开心?”穆戎倒是立刻就察觉到薛薛的情绪,并且想到了原因。“是薛家人给你气受了?”
“嗯。”薛薛坐在自己房间柔软的大床上,看着从未拉拢的窗帘缝隙中透出来的yAn光。“我明明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感觉好傻。”
薛薛说。
其实真正抱有不切实际期待的人不是她,是薛春安。
在薛孟武说出那些话时,薛薛能感觉到心脏倏地cH0U疼,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紧了般,甚至有瞬间无法呼x1到新鲜空气。
薛春安的心愿是希望家人能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这一边。
那几年的生活,看似磨碎了她对所谓家人的期待,可薛春安并不是一个真正X格冷淡,对什么都不在乎的nV孩,相反的,在她淡然的表面下藏着一颗柔软又敏感的心。
这点,言可莉早早就发现了。
所以她喜欢薛春安,视薛春安为可以深交的朋友。
至于薛辞,他只看到表象便主观认定为事实,不愿再多hUaxIN思去了解薛春安的内在。
和薛孟武、林溪云一样。
这样活起来或许更轻松一点吧。
薛薛想。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面对现实的。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难题,多数人会选择适时的逃避,以此来让生活更轻松一点。
可当自己成为被舍弃的那一个……
“那是正常的。”
穆戎的一句话,如照破黑暗的光束。
“我们不能选择出生家庭,也不能选择成长环境,可是我们能选择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值得的人与不值得的人。”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上,不如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不是吗?”
这道理薛薛自然明白。
然而神奇的是,话由穆戎嘴里说出来似乎格外让人信服。
就好像她明明知道自己身处险境,想要出去,却被囿于密室之中,找不到离开的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困住而无能为力。
直到穆戎出现。
他的声音彷佛无形的指引,轻而易举替薛薛打破那堵看似牢不可破的心墙。
也就是到这时薛薛才想到,穆戎所面对的家庭,糟心程度与怀北薛家相b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与薛春安有相似经历的穆戎,正用他的智慧在开解薛薛。
“你说得没错。”
换了只手拿手机后,薛薛从床沿站起,走到落地窗前一把将厚实的窗帘扯开。
刹那,yAn光落了满室。
临近傍晚,天际线渐渐染上橙汁般浓郁丰盈的sE彩。
美不胜收。
“穆戎。”
“嗯?”
“谢谢你。”直到这一刻,薛薛终于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心动。“真的,谢谢你。”
彷佛羽毛含了水,声音轻软又分量十足。
对面安静了会儿,传来一声低笑。
“那么见外啊?”磁X又沙哑的男低音g得薛薛心肝儿颤。“不过真要谢,就答应我一件事吧。”
没想到穆戎会这么说,薛薛眨了眨眼,疑惑地问:“什么事啊?”
“不直接答应我吗?”穆戎的语气带着故作的疑惑。“感觉很没诚意?”
“那如果你要把我卖了怎么办?”老脸一红,薛薛忍不住嗔道:“我总得知道你是想要我答应什么事儿吧,当然,只要能力可及,我一定不会拒绝。”
给自己留了后路,真是聪明的回答。
对面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薛薛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听到穆戎发出如此开心的声音。
就算没有亲眼见到,也能g勒出他这时候的模样。
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意气风发,而不是被亲人背叛,被病痛折磨的可怜人。
或许Ai和时间真的足以改变一个人,就像yAn光和水可以让植物生长一样。
用不同的养分去灌溉,就能结出不同的果实来。
如今的穆戎……
“其实,我想请你和我去一个地方。”
薛薛不知道穆戎打算带她去哪里。
可男人的语气带着示弱与哀求,隐隐约约不甚明显却恰好拨动了薛薛心里那根弦。
于是她答应了。
一个小时后,穆戎来接她。
“你不留在家里吃饭吗?”薛薛出门的时候林溪云刚好瞧见,她赶紧追了上去。“春安……”
薛薛停下脚步。
林溪云吓了跳。
她显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薛薛,哪怕对方现在的身分是她的亲生nV儿。
就如同上辈子一样。
知道薛春安的无辜,知道自己对薛春安的亏欠,可只要见到她就会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妹妹,到后来,林溪云的选择就和大多数人一样,眼不见为净。
不是不清楚她在路家过得什么样的生活,但凡她和薛孟武多关心一点,为了面子情,薛春安的日子都会好过许多。
可惜,人终究是自私的。
“你爸今天有应酬……”
“不用了。”薛薛拒绝,抬眸与林溪云四目相对。
后者一愣,继而有些仓皇地移开视线。
薛薛笑笑。
“省得您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