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的队伍已经离开了玉水关,向着京师赶去。
呼延钊离开自己的帐子,还不曾走出几步,就见前面的林子中现出两人的身影,护卫与侍女都是远远跟着,那两人中男子身形俊挺,是祁云飞,而在他身旁的女子,自是忽兰无疑了。
见呼延钊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身后的侍从恭声道;“启禀将军,自从祁云飞来迎接公主之后,公主这几天都是与他在一起,二人几乎.....形影不离。”
听得侍从的话,呼延钊也不曾出声,他看着祁云飞牵着忽兰的手,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呼延钊仍是能看见忽兰脸上满是笑意,只叽叽喳喳,不知在和祁云飞说些什么。
“随她去吧。”呼延钊吐出了这四个字,眼底有淡淡的讥讽之色,“这一招美男计,祁云义倒是用对了人。”
说完,呼延钊再不看两人一眼,而是折过身,回到了自己的帐子。
“云飞,等再过几日咱们就要到京师了,这次遇刺的事,我也是看在你的面上才不和大祁计较,我.....”忽兰说到这,便是沉默下去,她皱着眉头,隔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担心,等我到了京师,还会有人不愿意放过我。”
祁云飞自然明白她口中的人指的是谁,当下,男子停下步子,修长素净的手指抚上了忽兰的长发,与她道;“你放心,我会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再不会给别人伤你的机会。”
忽兰心底仍是有些不平,忍不住道;“云飞,你和他不是好兄弟吗?你曾经还带着人去救过他的性命,他怎么可以这般对你?又这般对我?”
“忽兰!”见她仍是一口咬定刺杀的事是祁云义所为,祁云飞脸色变了,眉宇间亦是严肃起来,他看着忽兰的眼睛,与她道;“我与你说过,此事绝不会是大哥所为。”
“徐中庭都招了,他不过是个地位卑微的郎将,若不是有祁云义在背后指示,一个小小的郎将哪儿来的胆子,敢行刺邻国的公主,将来的襄王妃?”忽兰振振有词。
“忽兰,”祁云飞眉心紧拧,“我知道此事让你受了委屈,可大哥的为人我信得过,你相信我的话,这件事与大哥无关,定是有人在背地里陷害他,你懂吗?”
“你倒是一心一意的对他,可谁知道他打得是什么心思。”忽兰仍是有些不服气,忍不住小声嘀咕。
祁云飞见她如此,便欲发火,可碍着忽兰的身份,祁云飞深吸了口气,不得不将怒火压了回去,只温声哄道;“你放心,大哥和我都会彻查此事,我们兄弟两必定会给你,也给漠格一个交代。”
听他这么说,忽兰面上才稍稍展露出笑容,只道;“这一次若不是我传书给父汗,求着他,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只怕咱们如今还是在玉水关待着,父汗绝不许咱们往京师走一步。”
“嗯,多亏了你。”祁云飞也是微微一笑,他看着她的眼睛,与他道:“我会用盛大的婚礼,迎娶你。”
忽兰心下一甜,见祁云飞伸开胳膊,便是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她唇角噙着笑涡,丝毫没有留意祁云飞渐渐隐去笑意,变得冷漠的眼睛。
凉州。
方才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
回廊上,一个面容英俊,身材颀长的男子正站在那里,向着远处眺望着出神。
“下官见过王爷。”王广忠走到男子身后,低声开口道。
祁云祚听到声音,也未曾回头,只低声道了句;“让你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回王爷的话,下官已是说服了房州刺史和幽州刺史,二位刺史已是答应,会出兵相助王爷。”王广忠亦是压低声音,与祁云祚开口。
祁云祚面色不变,又是问道;“京师最近有何动静?”
“漠格送亲的队伍已是快到京师,宫里已是为襄王殿下操办起了婚事,只等漠格公主一到,皇上与皇后便为襄王与公主举行婚礼。”说完,王广忠默了默,又道;“皇上的身子已是一天不如一天,这门婚事,倒也有为皇上冲喜得意思在里面。”
“是吗?”听得父亲病重,祁云祚的脸上仍是沉稳而冷峻的,他转过身,向着王广忠看去,他的黑眸灼灼,又是道;“祁云义呢?”
“太子殿下近期一直在忙着徐中庭的事,皇上已经下旨,要将徐中庭处斩。”
“徐中庭跟随他多年,可谓是他的走膀右臂,如今又人要卸他的一条臂膀,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说到此处,祁云祚皱了皱眉,自言自语般的开口;“只不过这个人,究竟是谁?”
王广忠乃是郑家心腹,自然知道此事与郑贵妃和祁云祚无关,此时听到祁云祚开口,王广忠也是一脸疑惑,道;“下官这几日也一直在琢磨此事,可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这个人是谁,又是如何能将徐中庭徐将军牵连到此事中去。”
世人皆知徐中庭乃是祁云义的心腹,他,代表着太子。
“可话说回来,不管这个人是谁,这个人也都是将祁云义当做敌人,有这么个人在京师,对咱们也是大有裨益。”王广忠又是开口。
祁云祚没有说话,他踱着步子向着书房走去,王广忠便是亦步亦趋,跟随在男人身后。
蓦然,祁云祚停下了步子,他微微侧过身,与身后的属下又是问了句;“你可有命人去沈府打探,她现在.....还好吗?”
“回王爷的话,下官已是命人将沈府的事大大小小,事无巨细,全都传来了凉州,王爷只管放心,王妃在沈府过得极好,并没人敢给王妃难为,自那日王爷与沈昭城大人见过面之后,沈家上下对王妃好不恭敬,恕属下直言,他们家怕是一直盼着王爷最后能登临大宝,再将王妃迎娶进宫。”
祁云祚闻言,只微微点了点头,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快到书房时,男人终是停下步子,说了一句;“登临大宝,谈何容易。”
京师,太子府。
“殿下上次命属下查探闻妃娘娘一事,已是有了眉目。”陈玉生匆匆走到书房,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祁云义放下手中的公文,他抬起一双雪亮的黑眸,与陈玉生吐出了一个字;“说。”
“是。”陈玉生领命,道;“因着漠格公主即将赶到京师,闻妃这些日子只和尚宫局的人一道忙碌着襄王爷的婚事,对自己宫里的人难免疏于管理,属下便借此查探到一件奇事,闻妃宫中有一个叫小成子的内侍,一有功夫便会偷些糕饼点心之类的东西,悄悄送到一处废弃的宫殿中去,属下命人尾随,就见那宫殿中,竟是窝藏了一个女子!”
祁云义眼眸一动,“这个女子是谁?”
陈玉生说到这,脸上已是抑制不住的浮起了笑容,竟道;“殿下不妨猜猜?”
“是......素香?”祁云义道。
“殿下说的不错,正是这个素香!”陈玉生笑了起来。
“她还活着?”祁云义顿觉不可思议。
“下官已是擒到了小成子,据小成子招供说,闻妃当日挟持了素香,用其威胁赵旭东,命他前去刺杀忽兰公主,他若不从,便要将素香碎尸万段,赵旭东无法,只得前往玉水关,将此事嫁祸到殿下身上,事情暴露后,闻妃便想将素香杀了灭口,幸得老天庇佑,给素香行刑的公公天良未泯,下手时收了两分力气,留下了素香了一条小命。”
“如此说来,此事果然与闻妃有关。”祁云义说了这一句,念起祁云飞,祁云义皱了皱眉,又道;“闻妃是云飞的生母,她为了嫁祸于我,倒不惜派人前去刺杀自己的儿媳妇。”
“是啊殿下,闻妃平日里以温婉和善闻名天下,倒不曾想到,她竟是这种人!”说到这,陈玉生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倒不知,襄王爷可曾参与此事......”
“不会,”祁云义断然开口,“老四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若知道此事,必定会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是。”陈玉生不敢多言。
“素香如今在哪?还在宫中?”祁云义又问。
“回殿下的话,下官得知此事后,已是派了宫中的护卫守护,并在换班时将素香放在水车中,送出了宫,眼下,她就在门外!”
祁云义眼中微动,只对着属下吩咐,“让她进来!”
“是,殿下。”陈玉生答应着,一声令下,便有两个侍从,将素香从屋外搀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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