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柏太宠妻了。
所有人都这么说。
季老太太有次跟闺蜜聊闲话,说到这个,状似不满地说:“我这孙子也不知道像谁,他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个木疙瘩,一点不懂疼人的。到了他爹那一辈,季明那风流样更是不用说,就是现在了,偶尔还沾花惹草的和孙淼吵架,结果到了我这孙子身上,就没见过这么疼老婆的人。”
季老太太特意加重了一下“老婆”两个字的音量,说:“你说他怎么就不会腻呢,除了工作,几乎每分钟都和傅林腻在一起。”
闺蜜还不懂她这老太太的心思嘛,附和说:“知道疼人,说明你教的好呀。这人跟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就像蜜蜂采花,越多越好,有些人就喜欢守着一个人过日子。这样多好,省了多少烦心事。傅林大学快开学了吧?”
老太太一听,立即握住了闺蜜的手:“说起来这事还要多谢你呢。”
“谢什么呀,我这不也是正好有门路,校长是我娘家堂弟,也就一句话的事。”
傅林快开学了,最近找了好几个私教给他补功课。
他底子差,如果报理科工科,显然再怎么补也很难追的上的,所以给他报了相对简单的科系,历史系,傅林喜欢历史。
确定了以后就找老师给他补功课,季寒柏给他请的,全都是最好的老师,傅林又肯上进,进步神速。
虽然说将来要读历史系,但高中基础文化知识都还是要补一遍的,正好碰上季寒柏出差,也没人打扰他,傅莹怕他一个人住,不放心他的生活起居,就又把傅林接了过来,自己晚上摆摊,白天就专门负责傅林的饮食起居。
傅莹非常感慨:“没想到咱们家也出大学生了。”
傅林说:“我不是自己考的。”
“管它怎么来的呢。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傅莹笑着说:“我听寒柏的意思,你以后好好深造,争取到大学当个历史老师,清闲又体面。我觉得你只要肯努力,够优秀,季家这样的人脉,你将来当个老师肯定不是问题。不过咱们也得对得起这种幸运,你一定要好好学,争取做个学识渊博的好老师。”
虽然知道这目标很遥远,但于他而言,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人生有了这样美好的目标,傅林的人生都充满了斗志。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能过这样的人生。
“对了,”傅莹问说:“前段时间,季寒柏差人来要咱们家的户口本,说要帮你办签证,你们这是打算出国么?”
“他说趁着我没开学之前,想带我去国外玩一趟,转转各个国家的博物馆和历史名城之类的。”傅林说。
傅莹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又能旅游又能学历史,他这人心可真细。”
“他是有时候很细心,有时候大喇喇,我们家都是我收拾,他东西都乱放的。”
傅莹笑着说:“男人要是一点毛病都没有,那还可怕呢。这都是小毛病。”
傅莹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传来了敲门声。她起身去开门,好久没见她回来,傅林合上书,出去看了一眼,才刚走出卧室的门,一束花就递到了他面前。
傅林看清面前的人,惊喜地问:“你怎么回来啦?”
季寒柏笑着看他,说:“这个惊喜还行吧?”
“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么?”傅林问。
“人家不都说了嘛,是惊喜,”傅莹笑着把季寒柏带的礼品放下:“出其不意才是惊喜啊。”
他们俩已经半个月没见了,半个月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近分别最长的一次了。傅林有点忍不住,没接季寒柏手里的花,人就先抱住了他。傅莹笑着说:“你们俩回自己家亲热去啊,不要在我跟前。”
傅林这才松开了季寒柏,说:“我这就收拾一下。”
他说完就回卧室收拾行李去了,傅莹看了看季寒柏:“儿大不中留啊。”
傅林很快就把行李箱收拾好了,拎着箱子出来,季寒柏说:“你先别慌,我还有事要跟傅姨说。”
傅莹一听,立马把倒的水放到了季寒柏面前,自己在沙发上坐下:“那你赶紧说,我看傅林等不及了。”
季寒柏笑着让傅林坐他身边,然后从兜里掏出几个本本来。
头一个是傅家的户口本,他先给了傅莹。
再然后……
傅莹眼睛一亮,是房产证!
傅林在旁边问:“你不是去办签证了么?”
“签证还没办下来。”季寒柏说:“先办了这个。”
傅莹把房产证打开一看,上头赫然只有一个名字,就是傅林的。
她有点吃惊,傅林接过来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知道,傅林在我那边住着,我们俩又没结婚,您心里总是不踏实,如今我把房子过户给他,也算给他一个保障。”季寒柏又玩笑说:“以后那就是他的家了,要是我们俩吵架,也是他把我撵走。”
傅莹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感叹好女婿的典范啊。
不过让傅莹没有想到的是,她以为这是结束,没想到这只是开始。
季寒柏从此就开始了送房子的习惯。
送到后来,傅林就问季寒柏:“你不是说干几年就退休的嘛,一直送房子,你不攒钱啦?”
“我不用攒吧?”季寒柏说:“以后你工作了,我肯定就靠你养,我又不怎么花钱。”
傅林说:“那我得努力了,毕竟要养家糊口。”
季寒柏说:“我相信你肯定很努力,不会舍得让我跟着你过苦日子的。”
傅林隐隐能猜到季寒柏的想法。
如今家里家外都是靠季寒柏,他身上穿的,住的,吃的,全都是季寒柏花的钱,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这是客观事实,过度的单方面依赖会造成心理上的不安全感,也无法做到真正平等,季寒柏不着痕迹地想了一个很巧妙的办法提升他的成就感。
钱是身外之物,赚够了就不应该再为此浪费时间的观点,季寒柏还是没变。所以三十五岁以后,季寒柏就从公司辞职了,又回到了他的店里,干他自己喜欢干的一点事。
不过他没有回昌河汽修,他把那个店送给刘胖子,自己重新盘了一家店,不做生意。
人虽然从公司辞职了,可股份什么的都还在,每年的分红都很吓人。但季寒柏都分文未动,每个月都靠傅林给他发零花钱。
傅林超大方,每个月工资都至少给他一大半。
两个人都不是很能花钱的人,季寒柏的钱放在那里,更多的一种安全感。
傅林两世清苦,需要这种安全感。
钱财带来的伤痕,终于在富足的生活里被治愈。钱不再是好东西,也不再是坏东西,它回归到它本来该有的位置,傅林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享受他的爱情。
一年十二个月,九个月都是靠傅林养家,寒暑假的三个月,就是季寒柏充分表现他富豪本质的时候,带着傅林全世界各地挥金如土。
平淡的生活和富裕生活交织,就像他们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终于融和到一起,傅林变成了和季寒柏一样的人。
受人敬重,光鲜体面,谦和温润的傅教授,不管是在同事里,还是在季家的那些亲戚里,他都不输给任何人。他也不再自卑,不会再觉得自己配不上季寒柏,因为自信,所以更有光芒。
不过在傅林心里,他再优秀,也比不上季寒柏。只不过如今他不再是自卑地这样想,而是充满珍惜地这样想。
世上没有比季寒柏更好的男人。他有一颗金子一样的心,很纯。
他真是爱的很深很深,很多年过去了,不但没有淡,反倒越来越爱他。
以至于孟小乔都有点看不下去:“老夫老妻了,收敛点吧你们。”
季寒柏扶着醉醺醺的傅林:“他喝多了,喝多了。”
傅林搂着他跟啄木鸟似的亲他,季寒柏笑着搂着他的腰,说:“好了好了。”
“季寒柏,季寒柏……”傅林只叫他的名字,然后不断地亲他的脸,就差融化在他身上了。
刘胖子捂住他儿子的眼:“少儿不宜。”
傅林就搂着季寒柏在那蹭。季寒柏被他蹭的起火,就扶着他起来:“兄弟们,我们先撤了。他喝多了。”
醉了酒的人最本真,季寒柏很满意傅林的表现。
“就那么爱我啊?”他在车上问。
傅林搂着他脖子:“爱死你了,好老公,亲老公……”
吓得司机开的飞快,恨不能下一秒就送他们到家。
季寒柏觉得幸运的地方在于,他和傅林虽然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但某些地方很契合,他们都是能在平淡的生活里,把爱情越过越浓稠的人。没有野心和大志向,将爱情看得很重,并且有专一的爱情观。他们在爱情上的追求完全一样。
这种契合真的很难得,有一方不是就是灾难,双方都是,就是上佳爱情,光是抱着对方,就像是抱着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