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1 / 1)

贺绥半敛目光谨慎的躲在远处,浑身呼吸心跳渐渐与周围的风声叶声虫鸣之声达成一种和谐融洽的规律。

非是贺绥过于胆小,却是这道人已是活了一百多年了,又曾经是敢于强闯地府的人物,更是独创狠毒的夺人气运以做修行的法子,可谓是天赋惊人。

若是这般人物活在泫朝,怕是连国师圣僧都要为之动容。

贺绥自己虽也算得上天道亲子般的人物,于自然道上修行更是契合万分,却不敢有半分的轻敌自傲。

若不是这道人受伤颇重,又不敢泄漏半分气机被天道发现,贺绥今晚却是轻易不敢追寻而来。

且说那蛇怪躺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将虚世界的事简单说了一通,“那闯进来的小儿怕是跟当年贺家小子有关,当场就喝破二十六年前的事。”

光头和尚打扮的道人脚步一顿,隐约似乎皱了皱眉,“贺家的?怪道前几天没能将他诓来此处。”

道人当年算计来了贺家二少转世带来的滔天气运,原本正是狂喜之时,只觉炼化了这气运,自己定然能够易骨换髓。

到时候自己只需在眉心画下一个长久的阵纹掩盖神府气机,定能瞒天过海从此就可光明正大行走人间。

甚至若是哄骗了天道偷占了天道给予贺家小儿的那份青睐,百年后的今日他再修为大成寻觅神仙离去之道一路寻去,最终得道成仙也不无可能。

可谁知那气运之中竟是带有一缕鸿蒙之气,又有功德金光,这注定是要成为此界大人物的,却被他剥了来。

若不是道人逃命手段已经被逼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怕是当时就要被气运反噬,落得个天雷轰顶尸骨无存。

道人费尽心思拿到气运一时半会儿却啃不下去,着实恼怒了一阵,之后贺家老太太的一对儿子儿媳双双遇难,道人还很是不耐烦去安抚。

倒是近段日子,道人转换思路研究了十几年自虚世界送来的二魂六魄之后,却是想到了法子或可为之。

道人只偶尔随口应那蛇怪两声可有可无的话,脚下停顿片刻的步伐又动了起来。

蛇怪在那年轻小子手上吃了大亏,三头去其二,若不是身上还有那老妇人的人气未曾全部消散,这会儿主动跑到外面来,就等着挨雷劈吧。

“尊者大人,你快帮我再弄个人头来,一会儿人气消散了怕是要引来……臭道士,你这是何意?!”

蛇怪突然发现不对劲,突然粗短的蛇尾蓄力一弹瞬间暴起,一手握着那柄毒牙匕首揉扑而去。

却不想那道人笑吟吟的退开半步,蛇怪扑到他面前不过手掌长的距离,却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禁锢,嘭的一声闷响,蛇怪被无形墙壁弹了回去。

蛇怪见状哪里还不明白这卑鄙无耻的道人是要直接拿他炼化成丹疗伤,原本蛇怪也知道道人对他这具妖身的窥觑已久,却也没想到对方会在见面之后二话不说就动了杀机。

蛇怪一时大意,被困在莫名阵法之中,站在几步远外的道人云淡风轻的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脸上当真有了些佛祖拈花一笑的慈悲,“蛇兄尽管放心的去吧,我会为你报仇的。”

吃了这蛇妖的妖身,想必伤势能够暂且缓解一二,到时再去剥贺家那对兄弟的皮肉筋骨,还有什么不能成的?

蛇怪大吼一声,当即想要拼个鱼死网破,迅速冲破自身遮掩天机的人气,却不想道人有恃无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足下只是轻轻一跺,地上径直蹿出阵阵阴火,将蛇怪烧得在狭窄的无形囚笼中惨叫翻滚。

道人充耳不闻,以地为鼎,双手合十嘴唇煽动无声念着什么咒语。

贺绥悄无声息的将小黑探出来的脑袋按了回去,这道人果然手段高深,便是贺绥当初请阴火炼化没皮鬼,即便祭台简陋,却也是摆开了架势的,这道人却只凭着一套诡异的步伐就不动声色布下禁锢阵,又一踏之下请来阴火。

也不知这人全盛时期,是如何个模样。

若不是对方踏上了歧途,贺绥都想要跟这样的人结一份道友情谊。

多想无益,贺绥只随意遗憾一番,暗暗看了一眼那道人,而后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开,尽量把范围拉开,贺绥将早就备好的桃木珠按照方位,以鞋底直接踩入土壤中以接地母之气。

那蛇妖被炼化也就罢了,只不知道人何时会发现他留在蛇妖体内的手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贺绥只得趁着道人如今分心的时机,且先将周围简单布置出一个简陋的至阳天雷阵。

因担心道人过早察觉,贺绥走的范围着实拉开了不少,便是连附近的疗养院都能看见了。

好在贺绥最近桃木珠的存货充足,小黑不大爱吃这东西,范围拉开了珠子也够,只是使用的桃木珠从当初的九枚变作了如今的九九之数,可谓是一朝掏尽贺绥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存货。

却说那和尚打扮的道人盯着蛇妖一点点失了生机,手上变幻了几道手印,又从肩膀上挂着的褡裢里掏出一些东西扔进去,面上神色如同在炖一锅蛇肉汤似的,虽然面色不显,眼神却颇有种悠然期待的意思。

说来也怪,那蛇妖分明好大一个块头,被阴火烧灼,却不见焦糊,反而身形渐渐变小,最后成为一团漂浮在半空的黑色液体。

后又有道人扔进去的一些“调味料”,那液体翻滚沸腾越来越小,等到最后就成了一粒冒着森冷之气的药丸。

道人满意一笑,抬手一招,那药丸就到了他手上。

原本习惯性的想要立即纳入口中,不期然想到蛇妖说的他才从那不知名小子手上逃脱。

既然对方能以宝剑轻而易举劈砍蛇妖两只脑袋,怎的这么容易就叫蛇妖逃脱了?

还有一点道人先前没来得及多想的,蛇妖既然一路从那所谓的社协办逃出来,受伤这般严重的蛇妖怎的身上居然没有新鲜的血肉之气?

道人心中莫名一跳,捏着的丹药正往口中送的手突然就顿住,满腹狐疑的认真将丹药从里到外检查了一番,却又委实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不过道人逃命多年,对自己的小命珍视得紧,既然有了疑惑,就算是自己多想了,道人也万万不肯就此服进嘴里,转手将丹药装进一个小瓷瓶里放入褡裢口袋。

想着疗养院里还等着他回去处理验证他那想法是否可行的贺家小子,道人暂且收了千丝万缕的思绪,抬步往疗养院去。

如此走了有几十步,倏的抬头望天心中顿时骇然,第一时间从褡裢中摸出一串佛珠套到双手手腕以及脖颈之上。

那佛珠却不是真的佛珠,反而是森森白骨雕刻成的一粒粒中空珠子串连而成。

这些都是道人取了百日小儿头颅上最厚实的那一处骨骼打磨而成,这所谓的百日,也就是从降生到早夭刚好百日到婴儿。

百日之内的婴儿都会有天道眷顾照拂,道人能从这一点上入手以彼之盾阻其之矛,可谓是睿智且狠毒。

看他双手脖颈的珠串可一点不稀疏,也不知这是如何找到这么多婴儿头骨的。道人没感觉到什么,却自有一股敏锐的直觉,不管是自己草木皆兵也好还是真有危险临近也罢,道人一点不介意提前防备上。

贺绥自是不知道自己刚埋下最后一枚桃木珠,道人那里就感应到了细微的变化。

贺绥圈定战场,又见阵中有黑雾氤氲,所触草木皆是枯萎在瞬息之间,担心是道人察觉不妥想出了脱身之法,贺绥也不敢再多耽误,那蛇妖能够帮他拖延这么十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对手再是深不可测,贺绥也无胆怯之心。

吩咐了贺夜先进槐木珠内隐藏起来,无论一会儿是帮他逃生还是伺机而动,总归不能一开始就叫那道人看见了贺夜。

小黑也被贺绥如此这般的叮嘱片刻,悄无声息的潜伏在周围,距离贺绥不远不近,伺机从旁协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眼见黑雾所掠之地越来越宽阔,贺绥从斜挎的布包里掏出数枚灵符激射而出,直接带着正气打入黑雾,瞬间黑雾被打散消失,附近原本即将被腐蚀的草木簌簌随风摇曳,依旧茂盛青绿。

“是哪个小贼偷偷摸摸不敢现身?!”

道人见逼出案中潜伏的人,眉头一耸大喝一声,嗓音浑厚颇具威严。

贺绥坦然走出来,看清对方长相打扮,心中暗叹一声,而后拱手做了个江湖人士的礼,却没喊对方哪怕一声“前辈”。

贺绥只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手腕脖颈上挂着的是什么,心中愈发森冷,今日誓死也要将此人就地诛杀,非是为了报自身转世之仇,而是让这等败坏道门的人不可再行走人间为非作歹。

道人凝目上下打量了一番贺绥,突的一皱眉,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如此深夜在山野行走……”

道人还想做什么计较,只因面前这人一身气魄坦荡浩瀚,又有让他先就生了怯意的鸿蒙之气以及功德金光。

嘴上说是这般说,脸上也很是慈悲无辜,可一双眼睛却不由自主对着眼前这人露出垂涎之色,万万没有料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若是以后有机会能够弄到手炼化

道人本就不是个逞凶斗勇的,十分惯于见机行事,如今他刚寻摸出一个法子或许能让他顺利炼化那滔天气运为己所用,哪里舍得如今冒险行事跟眼前这年轻人费力厮杀。

贺绥却并不多言,右手拔腰间情泉宝剑出鞘,目光如炬锁定道人,嘴上冷冷道,“道长还是莫要喊阿弥陀佛了,虽则如今神佛皆无,却不提防哪里有自生佛光被你惹恼了找你算账。”

道人见贺绥一语道破他本为道家修士道身份,再看贺绥手中宝剑,如何不知道这人就是蛇怪口中所说的那个闯入虚世界的小儿。

道人收了悲悯之色,长脸顿时显得阴沉可怖,道人冷冷一笑,“你跟贺家小儿有何关系?”

贺绥心头一愣,明白过来这道人怕是长年累月生活在山中,竟是很少关注外面的社会,要不然如何能不知道他是谁?

贺绥只一笑,左手已掐诀开刃为清泉剑引浩瀚功德之光加持,口中清叱道,“拿了我生来所带的气运,却是不知我是谁了?”

道人一惊再惊,确实是不知道贺家老太太的小孙子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却说贺老太太本身就不喜欢贺绥这个二孙子,又因为知道贺绥身上的气运已经被大师剥下来用到贺家身上了。

贺老太太心中一开始可能还有愧疚,可等到儿子儿媳因为孙子贺绥的气运不够“真”才出了意外,贺老太太自此以后只当是没有贺绥,每次一听见贺绥的名字,若不是贬低谩骂,她心里定然是要难受一阵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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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贺绥婚内出轨,贺老太太很是厌恶,直接跟贺峰下了死命令,若是贺绥再不收敛,就只当他们贺家没有这个又蠢又丑的子孙。

贺峰顶着压力帮贺绥撑了一段时间,原本都已经安排助理私底下直接去找柳依依了,谁知贺绥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要在七夕情人节搞什么浪漫现场,被江旭抓住把柄当场离婚。

贺峰对这个弟弟也是失望至极,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不过贺峰好歹私底下还给弟弟留了一张他私人的银、行卡,只盼着弟弟步入低谷彻底落魄了那些狐朋狗友就不会缠着他了,盼望弟弟能够头脑清醒一点。

却不知他身边的张助理私底下在贺老太太那里百般讨好,贺绥拒绝的那张银、行、卡也被转交到了贺老太太那里。

贺老太太对贺绥这个孙子是又恨又厌,那几十万的生活费她便是宁愿随手扔给了一个小小的助理也绝不愿意落到贺绥手上。

因着贺老太太委实不愿意见到贺绥,所以道人从贺老太太这里也根本没能及时了解贺绥的情况。

一来贺老太太本身自己就不怎么了解,二来道人当年给贺绥改的命纸,今年就是贺绥的殒命之年,自然是没有过多的去关注。

若不是这次他突然想出的法子需要贺家子嗣血肉躯体,道长连贺绥是死是活都还不知晓。

贺绥不知其中还有这么多阴差阳错,看道人瞬间怔忪当场,自然不会错失良机。

清泉锵的战意拔升,贺绥被战意带动,浑身纳气速度更加迅疾流畅,脚下如踏飞燕身姿轻灵以剑刃开道,整个人也如同一柄出鞘利剑飞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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