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别院内,庭春三人陪着皎月,庭冬匆忙去叫醒刘嬷嬷。刘嬷嬷年岁大了,晚上一般是不用她伺候的,可是今日主子怒气冲冲地离去,姑娘穿着一身嫁衣,地上又是匕首,这、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她们四个实在拿不准主意了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嬷嬷一边穿衣一边满脸肃然地问。庭春四人都是精心培育的侍女,等闲之事不会让她们如此失色。

庭冬欲哭无泪:“奴婢也实在弄不清楚状况,这才来找嬷嬷您呀!”

“走,先去看看姑娘!”刘嬷嬷穿戴好,往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今日也只是匆忙绾起了事。

到了院子,屋内已经熄了火,庭秋站在屋外,一见到刘嬷嬷和庭冬便“嘘”了一声,引着二人走远几步才开口解释:“庭春、庭夏陪着姑娘睡呢。应该是睡着了。”

刘嬷嬷担忧不已:“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们几个是怎么伺候的!”

庭秋和庭冬齐齐福身一拜,不敢面露委屈,只能如实解释:“是奴婢们的错,姑娘沐浴,不让人伺候,奴婢们就退了出来。后来……主子来了,奴婢们就更不敢进去了……”

刘嬷嬷面露凝色,此时,房门“吱嘎”一声,庭春走了出来。

“嬷嬷,您来了。”庭春对着刘嬷嬷微一福身,又看向庭秋、庭冬二人,“姑娘睡了,今夜咱们四个就轮着陪姑娘,谁也不许合眼,必要一时不错地看着姑娘,知道吗?”

庭秋、庭夏齐齐称是。一边的刘嬷嬷担忧地开口:“姑娘……如何了?”

庭春叹口气:“可算是睡着了。一直也不说话,就这么直挺挺地躺着,看得人揪心。”在几个侍女看来,这便是被伤透了心,有的时候安静反倒比闹腾更让人担心。

闹腾的人,是舍不得死的,那是要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已。可是心如死灰的人,

“姑娘的嫁衣和匕首……又是哪来的?你们贴身伺候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疏漏?”刘嬷嬷心里想的不只是这些,这连匕首都不知何时拿到了手,得亏皎月没对皇上动手,否则……刘嬷嬷只是一想,就觉得自己要喘不上气来了。

庭春带头请罪:“是奴婢们的疏忽,姑娘往日里并无异常,偶尔小郎君来看她,带一些小玩意,奴婢们也就没在意。”她们四个是不可能为她置办这些的,能够自由出入又不引人怀疑的,那就只有柳隽了。

刘嬷嬷也是这么认为的,这嫁衣……倒是好解释,兴许是柳隽觉得自己姐姐这般做了人外室,心里为姐姐可惜,便偷偷为姐姐置办一身嫁衣。兴许是姑娘自己心里想要,托弟弟帮着置办。二者都有可能。

可是这匕首……刘嬷嬷却无法替他们找出借口。总不能说是为了防身的吧?在这别院之中,在外有侍卫,在内有侍女,要防谁?

相处这些日子,刘嬷嬷心里对皎月也不免带了几分怜惜,甚至有一丝投机的意味,她总觉得,皎月的造化,不该只是如此。可是如今,一切都破碎了,差点伤了龙体,这罪过……太大了啊!

屋外,刘嬷嬷等人心情起伏不定,而屋内,皎月闭着眼,早已安然入睡。就像刘嬷嬷猜测的,嫁衣和匕首都是柳隽帮忙准备的,他一个读书的小儿郎,总是要外出买些纸笔的,神不知鬼不觉地置办这些,根本没人发现。

今日这出戏,也是巧合。皎月准备这些东西,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她要摆脱如今的境地,想要往上再走一步,就必须戳破如今看似平静的表面。皎月也没想到七夕晚上,竟然会遇到肖瑾与陈思儿一行人。戏赶戏,便到了这一出。这么好的机会,皎月若是放过,她便不叫皎月了。

肖瑾带着一肚子的妒火而来,这便是这场戏的开端。他妒、他怒,才会放下平日对她的怜惜,强硬地对她。这么一闹,再加上前些日子的冷待,皎月便有了完美的借口:你将我当做随时可弃的玩物,我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宁可一死报你救命之恩!

矫情是女人的天性,矫情错了地方,那便是无理取闹。矫情对了地方,那就可以最成为掣肘男人最绝妙的武器。

若是放在平时,皎月这般闹腾,只会让人觉得恩将仇报。救了你,你现在觉得屈辱要去死?那我何必多此一举?!

但是皎月却在这个时机不断地提起柳家人,激起肖瑾最最强烈的愧疚心,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忍辱负重又刚烈不屈的小女子,为了弟弟牺牲自己,为的是保全柳家一点血脉。如今她完成任务了,便可了然无牵挂地去见父母兄嫂。

穿着这一身嫁衣,就像过去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样,用死洗去自己所受的苦难和屈辱。而这一切苦难,本就是肖瑾带给她的。

若是没有巫蛊案,柳家满门何至于此!她一个花期少女,此时本该高高兴兴地择婿出嫁,哪用得着偷偷藏起一件嫁衣,只敢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抚摸?只敢在临死前才光明正大地穿上?!

肖瑾本就不是傻人,身为皇帝更是需要比常人心多一窍,皎月的意思,他全都明了,所以他只能狼狈离去。

皎月打完了一仗,心平气和地躺回自己的屋里。庭春几人包括刘嬷嬷,却将她的平静当做了心死,一个个都急得要命,四个侍女是寸步不敢离,不仅仅是因为肖瑾的命令,她们也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呀!

就像刘嬷嬷一样,她们也未尝没有投机的心思。作为奴婢,总要跟一个主子。姑娘的品貌,便是放眼天下,也是独一无二的。这样的女子,想要笼络一个男人,太容易了。

若是当真有一天,姑娘进了宫,她们四人自然也平步青云。

皎月不急,自然有人替她急。刘嬷嬷是宫里老人,想要入宫也不难。见庭春四人还算妥当,刘嬷嬷便匆忙坐上回宫的马车。

进了宫,刘嬷嬷便急忙进了泰安殿。迎出来的却是陈寿。刘嬷嬷忍不住问:“常公公呢?”

陈寿笑得一脸不忍心:“哎呦,常公公不知怎么惹到了陛下,被赏了两顿板子,嬷嬷您可别提了,都不忍心看嘞。”

刘嬷嬷在心里嗤笑,不忍心看?我看你是怕自己忍不住笑吧?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刘嬷嬷还是一脸客气:“那可真是,咱们伺候的,就该万事以主子的事为重,哪能让主子动气呢。”

“是这个理。嬷嬷您稍等,我去给您通报。”陈寿弓着腰进了殿内,肖瑾正沉着脸看奏折,看的恰好便是北关陆将军的军报,只道狄人近来安分,北关太平许多,多亏陛下圣明云云。

看到北关二字,肖瑾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皎月。若是他当初不去北关,也许就不会遇到那妮子,哪还有这许多烦心事?

可是若是他遇不上她,她也许不知会流落到哪个男人身边。燕王?还是那个千户张胜?又或是任何一个稍有权势的男人?

肖瑾“砰”地把奏折扔在案桌上,不行,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心底涌起暴虐的怒火。谁敢碰她一下,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陈寿进殿时,恰好听到砸桌那一下,陈寿心里顿时有了数,陛下又恼了,可得小心着点!

陈寿的腰顿时弯得更低了,声音也更加小心翼翼:“陛下,刘嬷嬷求见。”

肖瑾愣了一下,旋即道:“快让她进来!”

语气中的迫不及待,让陈寿忍不住眉峰一挑,这……看来以后是得与刘嬷嬷交好些了。

陈寿退下,刘嬷嬷进殿。肖瑾缓和心神,早已恢复帝王的威严冷静。

当然,刘嬷嬷也不敢抬头细细打量,只叩拜之后,小心地垂手站于一旁。

“她……如何了。”肖瑾问。

刘嬷嬷听到这话,心里先放心一半,看来,昨晚那么闹过之后,陛下还是念着姑娘的。刘嬷嬷有了判断,自然是要往有利于皎月的方面说。皎月好了,她们这些伺候的人,才会跟着好啊。

“陛下昨晚离开后,庭春几个便一眼不错地看着姑娘。姑娘不吵不闹,一言不发,好伺候得很……只是越是这般,老奴越是不放心。若是吵吵两声,心里有什么都发了出来,倒也好办,可姑娘这模样,不言不语,让她吃便吃,让她睡便睡,活像个布偶娃娃。老奴实在担心,这才着急进宫,报于陛下……”

“这……”肖瑾急道,“你们就不会劝劝她吗?!”

刘嬷嬷喊冤:“奴婢们劝了!可是劝不到点子上,一点用也没有啊!”

肖瑾急得在原地转圈,他倒是想去劝,可是怕自己一露面,再把人气着了,适得其反就完了。

刘嬷嬷见此,小声开口:“陛下,奴婢倒是有个主意。”

“还不快说!”

“姑娘寻常都憋在别院里,那日七夕,老奴陪着姑娘去街上走了走,姑娘瞧着倒是喜欢……”

还没等刘嬷嬷说完,肖瑾先否了:“不成!街上乱糟糟的,没得冲撞了她!”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不想让她现于人前而已。

“陛下,您听老奴说完。”刘嬷嬷慢条斯理地说着,“姑娘年岁小,总是闷在别院里也不是个事,京郊景色好,人又少,不如老奴领着姑娘去京郊走走,散散心也好,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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