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泽推着轮椅进了走廊最里的包厢,他推门而入,嘈杂声顿时收敛了干净。
一室寂静,三个衣着张扬,头发颜色粗野的青年定定看着苏糯。
“你马子?”其中一人开口了。
“滚。”原泽没好气的,“老子妹妹,亲的。”
“我震撼我妈,你妹这么……”
几人目不转睛盯着苏糯,一时半晌找不出合适的措辞。
原泽长得不差,但太凶了,曾被警方错认成逃犯抓了进去,就连平常出去找快活,妹子们的都不愿意接原泽这个单。他们也见过原泽一双兄弟,欠揍的样子和他如出一辙。本来以为妹妹也会是个霹雳娇娃,结果就是个娇娃?
“这是我队员。”原泽从左到右挨个给苏糯介绍,“齐肩发的叫廖正,吉他手兼乐队主唱;红头发的叫阿肯,贝斯手;娃娃脸最小的是乌冬,你可以叫他面面,他负责键盘和调音。”
苏糯记好,有礼颔首:“我叫苏糯。”
“苏糯?”乌冬挠了下后脑勺,“有点耳熟……”
阿肯很快记起:“不是那个沈家千金?订婚礼被抛弃,弄得沸沸扬扬的那个?”
话刚落,原泽抄起酒杯砸了过去,正中阿肯脑门。
原泽没好气的:“注意措辞,什么叫抛弃?明明是及时止损,脱离苦海,你们懂个屁!”
阿肯揉揉脑门:“是是是,您说得对。”心里默骂了句死妹控,又看了过来,“妹妹怎么坐轮椅?谁弄得?哥现在就找人断他三条腿。”
原泽代替苏糯回答:“脚伤着了,不能运动,我就给弄了把轮椅。”
他说完,乌冬凑近看了看,乐了:“幸好你弄了把轮椅,不然这脚马上能走了。”
一片大笑声。
苏糯跟着笑了笑,柔声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小心点总是好的,他人很细心。”这话给足了原泽面子,听得人一阵舒坦,也不好再让他们取笑什么。
她坐到了沙发,原泽让侍应生上了两杯饮料和女孩子爱吃的小零食。
她捧着玻璃杯,不言不语坐着,眉眼安静细腻。
廖正捅了捅原泽腰,小声嘟囔:“你妹挺懂事的啊。”从刚才的说话方式就能看出情商高,和他那两混账弟弟完全不同。
原泽下巴微扬,脸上写满N瑟:“羡慕吗?”
廖正点头:“羡慕。”顿了下,“泽哥,你还缺妹夫吗?”
原泽:“我缺个沙包,你看你能胜任吗?”
廖正:“……”牲口。
“我让你们叫的人怎么还不来。”原泽长腿搭在圆桌上,略显不耐的催促。
正说着,敲门声传来,门开,侍应生领着五六个穿着制服的男生们进来。他们个子都很高,长得水灵灵的,其中还有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原泽揽住苏糯肩膀,“喜欢哪个,或者都留下。”
噗。
苏糯一口果汁卡了嗓子眼。
“放心,都是干净的。”
苏糯胡乱抽出纸巾擦去嘴角水渍,小鹿眼从几人身上扫过,原泽很有心,找的都是漂漂亮亮又年轻的。
她敛目:“我不要。”就算经历过人事,对陌生人还是有芥蒂。
原泽挑眉:“看不上这种胭脂俗粉?”
苏糯嗫嚅:“……和这些没关系。”再说了,哪有哥哥带亲妹妹找、找鸭子的,她穿越那么多世也没见过原泽这样骚操作的,要是传出去不得笑掉人大牙。
原泽了然,抬手把几人都打发出去,掀起眼皮,阴恻恻的视线落到乌冬身上,勾勾指尖:“面面过来。”
乌冬茫然起身,“泽哥?”
原泽指着乌冬和苏糯说:“这是我们乐队最俊的,粉丝不比那些小天王少,没有恋爱经验,嘴甜还会按摩,能看上不?”
乌冬的脸腾地红了,“哥你别,我我我我、我不行的。”
阿肯哈哈大笑:“面面,男人可不能说自个儿不行。”
闻声,他害羞的低头,搅着衣角的模样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苏糯瞥了眼乌冬,他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白白嫩嫩的,清纯眼神实在令人不忍下手。
“别为难他啦,我不需要这些。”苏糯主动给他解围,最后还向他浅浅一笑。
原泽眸子闪了闪,忽的有些主意。
他这次胜券在握:“等着,哥给你找个尤物,保准你能看上。”拿起桌上手机,快速拨出一长串号码,对方接通,他命令一样的语气,“过来,伺候我妹妹。”
苏糯靠着椅背懒得理了,他这哥死心塌地给她找鸭,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
“小棉花,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既然男人能去找乐子,那女人也能找快活,这世上谁离开谁都能活。”原泽慵懒额半眯着眼,宛如人生导师一样,苦口婆心教着她世界哲理。
“等一会儿那人来了,保准你喜欢。”
苏糯抿着果汁,未语。
他们调了灯光,鼓声乱响,廖正抱着吉他在台上乱嚎一气,像是在故意逗苏糯开心,唱两句就冲她做个鬼脸。
苏糯强忍着困倦,拉拉原泽衣袖,“我想回去了……”
啪嗒。
门在此时开了。
她顺着声音看去。
昏暗之中,闪烁的灯光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看不清脸,一双眼灼灼夺目。
有些眼熟。
他摘下口罩帽子,赫然是赵云清的脸,苏糯微微诧异了一秒,堂堂一个影帝,现在过来、过来陪客??
“这是我妹妹,你今天要哄她开心。”原泽晃晃腿,把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赵云清看向苏糯,到她跟前坐下,“就是不知道妹妹能不能看上我。”他长得温润多情,嗓音更是,不疾不徐搔的人心尖儿痒。
苏糯侧开头,拿起桌上一杯子水了润喉咙,一口灌进去才发现这是酒,瞬间辣的她胃部冒火,连咳嗽了几声,白皙的脸蛋布了绯色。
赵云清倒了杯水递过去:“漱漱口。”
“谢谢。”她被酒精呛过的嗓子微哑,令她素来清冷的眉眼多了几许的烟火气。
苏糯接过水杯慢慢喝着,眼神四处流转,就是不去看身旁赵云清。她一向敏感,从第一次遇见赵云清,便感觉莫名不自在。
桌对面那几人玩得都很开心,苏糯和赵云清这一角像是时间凝固般,安静,谁都没开口打破沉默。
苏糯酒量不好,只喝了半杯便开始晕了,快穿生活改了她很多毛病,唯独没有改掉易醉这一点,她拧眉,胃里不住泛着酸水,有些想吐。
“我去个洗手间。”苏糯头晕脑胀的,只想出去洗把脸清净会儿。
她摇摇晃晃起身,跌撞着离开包厢。赵云清望着苏糯背影,压低帽檐跟了过去。
这个点是酒吧高峰期,激烈的音乐震耳欲聋,她进入洗手间,趴在水池边上,拧开水龙头捧了把凉水往脸上泼。苏糯双手抵着洗手台,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
娇红的脸蛋,眼中一派醉人的迷离。
她还记得刚被太子送到敌王营帐,那个残酷冷血的王就喜欢她醉酒时的模样,他喜欢一边欺负她,一边往她身上浇着酒,用深情的嗓音唤着她爱妃,糯糯,亦或者我的宝贝,乖乖。
――恶心。
苏糯转身跑去厕所,哇的声把一肚子的酸水全吐了。
她重新洗好脸,捂着腹部无精打采出了洗手间。
脚下发虚,眼看要跌倒,一双手从后托住,头顶响起男人清润的声线,“师妹?”
她扬起了脸蛋,光影在那瓷白的皮肤上不断流转,黑而亮的双眸流转着迷人的媚态。
赵云清手骨紧缩,喉头干涩,他揽住苏糯,耐心诱哄:“你哥他们也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自己可以回去。”酒精麻痹了苏糯舌尖,每一个字都含糊不清,她推了推赵云清的手,“我、我自己能走。”
“你要是再摔了,你的脚可吃不消。”
苏糯闭闭眼:“那也不用……”
他笑:“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顿了下,“我那天车祸摔出了防护栏,是你哥哥路过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对恩人的妹妹做什么,若他信不过我,今天也不会让我过来。”
苏糯松开指尖,由他搀扶着向包间里面走。
他们身后,男人的目光一直追寻着他们身影消失。
跟在沈妄身边的钱来小心翼翼看着他,“刚才那个…应该不是青梅妹妹吧?”
沈妄收敛目光,冷生生说了四个字:“与我无关。”
钱来摸了摸鼻子,又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眼后,跟着沈妄进了包间。
灯光交错,推杯换盏,在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中,眉眼清冽英俊的沈妄如同一朵高岭之花,惹得两旁陪酒的女人不住往他身上蹭着。
这种酒局没什么意思,没多会儿旁边女人分享起了八卦:“说来我刚才在厕所那边遇见沈总的前未婚妻了,你猜她和谁在一块?你们肯定想不到。”
一群人来了兴致,纷纷怂恿她说下去。
女人娇笑着继续:“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赵影帝。”
“那个赵云清?不可能吧。”有人不信。就算他们这些不混圈的也听说过赵云清的传闻,此人洁身自好,矜贵自持,至今没爆出任何花边新闻。
“你说他和沈总的前未婚妻在一起?”
“是啊。”女人勾着腿,往沈妄肩上蹭了蹭,“那个苏糯没了沈总这座大山,自然要去找别的大山,娱乐圈水深得很,一个女人想要往上爬总要付出点什么,你说是吧,沈总?”
她这话无比刺耳。
沈妄目光沉沉,一把把人推开,随即和钱来说:“你应付一下,我出去有点事。”
钱来呆呆点了点头,目送着沈妄出了门。
此时,苏糯已跟着赵云清离开了酒吧。
她靠墙站着,夜风吹散一身酒气,头脑逐渐清明。’
“给。”赵云清把一罐酸梅汁递到了苏糯手上。
她长睫颤颤,“哪儿来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软绵绵的如同撒娇。
赵云清把口罩往上拉了拉,“车里的,放心喝,没打开过。喝完我送你回家。”
“大哥他们呢?”
“这酒吧是他们的地盘,有人会管。”
这倒也是。
她放了下心,扯开拉环正要喝时,眼角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下一秒,那人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苏糯。”
他叫了她的名字,语气略带压抑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