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可休矣。”观刘岱上疏,尚书令桓典言道。
“白马义从,折损过半。”见刘岱疏中所言,不其侯伏完,亦是一惊。实则,损伤多出泰山兵。白马义从,人马具装,岂能弃马攻城。
“闻公孙瓒好白马,屡乘以破贼,贼呼为‘白马将军’。故选精锐三千,尽乘白马,号‘白马义从’,以实禁卫也。”桓典言道:“每与贼战,追不虚发,数获戎捷,贼相告云:‘当避白马’。”
“此必精兵也。”不其侯伏完,当机立断:“速禀太师。”
“同去。”桓典言道。
少顷,车入太师府。将刘岱上疏,呈报王允。
王允疑道:“白马义从,多为突骑游击,岂能弃马先登。”
“这……”不其侯伏完,一时无言。
“刘岱,必不知内情。”王允言道:“i公孙瓒,乃出蓟王同门。卢少保,文武双全。弟子岂不知兵?此疏,当不可信。”
“然,多有折损,淮水断流。必是亲见。”尚书令桓典急忙进言。
“公雅,所言极是。”伏完重又振奋,再进肺腑之言:“公孙二雄,均曹之势。二雄去一,甄都危矣。”
见王允不置可否。
尚书令桓典,又进良言:“今,徐州之事未决,甄都不可有失。社稷为重。”
“报——”便在此时,便有信使来报:“广陵大捷!”
“速速呈来。”伏完大喜忘形,竟足衣下堂。
“好一个,湖海高士陈元龙。”草草一观,不由慨叹。
“君侯忘形矣。”桓典出言点醒。
伏完这便醒悟。急忙肃容登堂,将邸报呈报太师当面:“广陵大捷,当可胜战班师。”言下之意,正好趁广陵大捷,命刘岱、公孙瓒罢兵。如此一来,外人不明就里,还以为此次出兵淮南,乃行“围魏救赵”。为解徐州之围。如此,甄都天子,亦不失威信。
谓“师必有名”。毋论出师,亦或是班师,皆需有名。尤其,三分天下,群雄并起。虎头蛇尾,草草收场,必为天下所轻。
切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伏完,窃以为。先前王太师,之所以不置一语。正因“班师无名”。
“陈元龙,可堪大用。”王允言道:“传令,淮南收兵。”
“喏!”二人这便安心。
楚都寿春,得知甄都兵退,城上城下,欢声雷动。城内百姓,奔走相告。桥楼顶阁,袁术臂缠纱布,血迹未干。昨夜公孙瓒亲自攻城。眼看寿春陷落。袁术领亲卫血战。战至天明,亲卫悉数战死,袁术身中数刀,这才将敌兵击退。
泰山亦是精兵之地。虽非白马义从,泰山先登,悍不畏死。昨夜一战,险象环生。若非家将拼死相护,袁术恐死于乱刀之下。
话说,袁术士族贵公子。虽说少年任侠,放浪不羁。然终归人多势众,仗势欺人。何曾如此这般,刀刀见血,与人以命相搏。此时方觉后怕。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勿如此行事。
正长吁短叹,感慨万千。不料主簿阎象,又献一计。
“结盟吕布?”袁术瞠目结舌。
“然也。”阎象肃容下拜,绝非戏言。
袁术心中愠怒,却隐忍不发。待稳住心神,这便好言相问:“吕布,心向甄都,受命王允。岂能与我(江东)言和。即便结盟,亦是虚与委蛇,为图徐州耳。主簿当知,徐州我必得之。岂能让与吕布。”
“将军所言,卑下岂能不知。”阎象早有定计:“然,此一时,彼一时也。陈王宠,不日必将自立。淮泗诸国,各有所属,乱战在即。徐州四战之地,即便吕布,侥幸得继。又岂能,力敌曹孟德,并将军,二面夹攻乎。”
见袁术不语。阎象再接再厉:“若与吕布结盟。寿春安如磐石。江夏可破也。”
“徐州殷富,户口百万。不忍轻弃。”袁术摇头。
阎象劝道:“徐州四国一郡,将军可取广陵一郡。待天时有变,再从长计议。”
“主簿之意,虚与委蛇。先取广陵一郡,再夺四国。”袁术似有意动,然仍有疑虑:“吕布,虎狼也。‘轻狡反复,唯利是视’。与我结盟,于吕布何益。”
“譬如,将军与陈王之盟也。”阎象谋定后动:“徐州四战之地。卑下窃以为。无江东掣肘,吕布方能与曹孟德,一争高下。”
谓犬牙交错,腹背受敌。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江东群雄之时局。曹操、吕布、袁术、刘表,皆如此。袁术与吕布,互为腹背。二家结盟,吕布方能全力北上。与曹操一句雌雄。同理。与吕布结盟,甄都二公相争。曹操、吕布,公孙二雄,内外对峙,无从兼顾。袁术方能全力攻略江夏。
不料阎象之智,竟不下陈公台。
心中忌惮,一闪而逝。
袁术虚心求问:“何人可担此大任。”
“合肥相,八厨之胡毋班。”阎象胸有成竹。
“吕布主簿,乃八厨之张邈。胡毋相,当可说之。”袁术慨叹。
话说,史上兴平二年(195年)冬,天子败于曹阳。袁术会群下谓曰:“今刘氏微弱,海内鼎沸。吾家四世公辅,百姓所归,欲应天顺民,于诸君意如何?”众莫敢对。
主簿阎象,进曰:“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积德累功,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术嘿然不悦。
据此可知。淮南良臣,唯阎象一人。
事不宜迟。草草清点兵马,打扫战场。得袁术暗授机宜。合肥相胡毋班,遂舟车劳顿,出使小沛。
小沛,车骑大营。
得甄都敕令。陈宫一声长叹:“将军所谋,太师尽知矣。”
吕布细观敕令,这便疑道:“太师只令张超别部,小沛就食。并未言及,徐州之事。长史,何以知之?”
陈宫答曰:“此乃太师高明之处。”
“愿闻其详。”吕布求问。
“‘见一落叶,而知岁之将暮;睹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陈宫答曰:“微言大义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