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上元临盆。蓟王遂携众女仙,赴北宫易迁馆。
华贵妃,身兼少府御医令之要职。宫中妃嫔临产,皆由华贵妃亲自接生。华贵妃入馆不久,又闻云华亦动胎气,蓟王遂命船宫侍医长义媮,入馆为云华接生。上元、云华二美人,伴驾西征。寝席之戏,沃雪注萤。“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朝怀胎,十月分娩”。
虑及上元、云华,出身仙门。自由身染奇门异术,怀胎殊为不易。故王太后言,生子可为妃。毕竟母凭子贵。
蓟王言,岂能厚此薄彼。仙门中,亦有协辰夫人黄景华,东华夫人赵爱儿,含真夫人郑天生,万安夫人李真多,午子夫人张姜子,皆已诞下麟儿。毕竟仙术,因人而异。若不精修幻术,自幼耳濡目染,侵染幻药多年。一般而言,必不至不孕。
如前所言。凡诸夏有名仙门,门下弟子,出师前,多被施以“夺舍续命术”。继承前任衣钵。续命术本身,便是将隐主激活,抹去旧主。故凡名女仙,皆无隐疾之患。如蓟国三殿名女仙,经夺舍续命,继承衣钵者,仙门内皆称“真人”。协辰夫人,亦号协辰真人,东华夫人,便是东华真人,诸如此类。又因男女之别。故女真人,尊夫人。
论幻术之大成。非天师道莫属。且天师道与大汉宫廷,千丝万缕。如养女刺客,程氏二姝,自幼便被养父程璜,施以“制命术”。而法器随程璜入土,然待翟姜开馆寻觅时,却已不翼而飞。万幸,蓟王命大秦圣祭,施以黑暗驱魔,重塑二姝,焕然新生。这才弥合隐疾,不被法器制命(详见:《三国·1151终成眷属》)。
关于仙门不孕,华贵妃已深入药理。料想,假以时日,当可治愈。
须臾,三王太后,闻讯而至。
少顷,蓟宫三后,纷至沓来。
片刻,二宫太皇,联袂而至。
宫妃临盆,乃后宫大事。蓟王子嗣,精贵如斯。子为国君,女为县主。蓟王偌大家业,岂能无以为继。待海内十洲,悉归蓟王家。便是三百子嗣,亦远不及也。
正因虑及家国天下,蓟王才破例,纳四氏云霞三百女卫,充填后宫。或有人言,蓟王不忌外戚乎?须知。四氏云霞,乃出古羌。母系遗风,盛行不衰。皆如慧贵妃这般,女主当家。绝无“舅夺母志”之嫌。
帝后驾临,劳师动众。易迁馆中女仙,皆与有荣焉。亦多暗自艳羡。若能为夫君,添丁进口,毕生之幸也。
三王太后,义结金兰,风雨同舟,姊妹情深。蓟宫三后,与夫君相濡以沫,患难与共。二宫太皇与蓟王深度捆绑,荣辱与共。亦不是外人。且亦不见外。
蓟王朝夕觐见,嘘寒问暖,有礼有节。二宫太皇,感同身受,栖蓟王家门,欲终老此身。视王嗣如己出。日常,亦与三王太后,相伴入东宫,看护幼子。并同入织室,夜夜机织。乱世之中,更有内中外三重城郭,巍巍九重深宫,遮风挡雨。生活安逸,尤胜洛阳。
今河北五州,悉归王治。更添山河屏障。汉室三兴在即。贵为帝后,九泉之下,亦足可告慰列祖列宗。
“谁道他乡异故乡。泉江风物似湄湘。钗头缀糁萸偏紫,杯面浮金菊倍黄。今共古,几重阳。休将往事更平章。舞衫歌扇姑随分,又得掀髯笑一场。”
终归,“此心安处是吾乡”。
甄都,安集将军董承府。
冷水泼面,太医令张奉,悠悠转醒。
“太医令,醒否?”安集将军董承,促膝笑问。
“哦……”张奉与董承,相交莫逆。又互为酒友。董承前为侍中,颇受董侯眷顾。宫中珍藏,蓟王所献翠玉琼浆,常赐董承带回。故张奉,亦常入府痛饮。唯恐被人构陷,二人亦多避人耳目。恰逢休沐。昨夜张奉入府,二人对饮至天明。酣醉不醒。日上三竿,才被董承,冷水激醒。
亦如后世所载,“常侍张让子奉为太医令,与人饮,辄去衣露形,为戏乐也。”
谓,“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又谓,“戮力一心,好恶同之”。
二人交情,自非比常人。
故张奉虽酒醉露形,亦不以为意。挣扎欲起,忽听董承附耳言道:“昨日君言,真否?”
“昨日,某何言?”张奉随口一问。
董承眼中,精光一闪,这便耳语告知。
张奉浑身一震,冷汗淋漓。
观其形,察其色。董承这便了然:“太医令,且心安。某虽不才,亦出董氏家门。”
闻此言,张奉如临大赦:“将军,所言极是。”
“今,太师殉节,天子恐为曹氏所挟。太医令,乃出黄门。可为汉室忠犬乎?”董承目光如炬,口出诛心之言。
张奉已无退路:“固所愿也。”
“善!”董承拍案而起:“‘昔吕不韦之门,须子楚而后高,今吾与‘诸君’是也!’”
言罢,三击掌。“诸君”,鱼贯入内。
正是偏将军王服、侍中种辑、议郎吴硕。
再加,安集将军董承、太医令张奉。正好五人。
“将军,意欲何为?”张奉惊慌发问。
“诛曹。”董承切齿言道。
“嘶——”张奉倒吸一口凉气。
“如何?”董承逼问。
“惶惧不敢当,且兵又少。”张奉不敢不言。
“‘举事讫,得曹贼成兵,顾不足邪?’”董承反问。
见张奉仍心存顾虑。侍中种辑言道:“京师有我等合谋,区区曹贼,何足惧哉?”
恐被众人所逼,张奉这便言道:“可也。”
众人遂定计。于内室之中,歃血为盟,指天为誓。
张奉又问:“天子知否?”
“天子,未可知也。”董承模棱两可。
倍思前后,张奉这便低声劝道:“天子不欲,不可强为。”
“太医令,所言极是。”董承笑容可掬,然张奉却觉,寒气逼人。
果然饮酒误事。如今追悔莫及。
往后切莫贪杯。切记,切记!
车驾出府,张奉浑身一软,瘫坐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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