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游真的很冤,她怎么知道,她也很震惊好不好。
你看了吃惊,我们华夏人看了也很吃惊的,印象里的练武之人不长这样啊。没看对面的老大夫,还有那些围观的患者也都抽了口气么。
她内心怀疑周医生是熟知什么人体经络穴位,才能兔子搏熊。不过医生那么多,能做到这个地步,可能真的有练过……所以她这到底什么运气?随口就立了个fg?
詹姆斯觉得自己真是没来错地方,既见识了古老特色的针灸,买了一包据说可以治胃病的草药,还亲眼看到了随便一个年纪轻轻的医生用功夫按倒一名壮汉,多么惊人。
这个钱花得也太值了……
詹姆斯简直流连忘返,还要看着周锦渊把人按镇静了,处理完毕,才肯走,还要对导游说:“我就知道你们华夏人都是深藏不露的,你还老跟我谦虚。”
他说着,还去看导游小指的长指甲。
导游:“……这就留着抠橘子的,真的。”
但现在詹姆斯已经不太信了,毕竟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医生不会功夫,那医生看起来也很文弱啊。
詹姆斯在海洲一共也就待三天,还要转战别的城市,他抓了药后当天就喝了,但是一两天还不大能察觉。
是好几天后,他才确认至少这几天里,自己胃病真的再也没有发作。
而且,斑秃周围的头发也不再松动,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灰白色的绒毛初初生长――
这时候,已经是快要离开这个国家了。
“看到我的绒毛没有!朋友们,第一天咱们见面时,这里还是光溜溜的对不对?我就是每天这么擦了擦!”詹姆斯和团友狂吹周锦渊。
团友们都露出遗憾的神情,埋怨导游,“那天我们都去那个什么烟路了,只喝了茶,看了广场舞而已,为什么有这样神奇的项目不早告诉我们。”
导游只得打哈哈,糊弄过去。
“这个药可以再抓一份给我带回去吗?我的妹妹生完孩子也脱发。”有人问道。
“不不,中医的药都是根据每个人身体情况特别定制的,不能乱吃药、涂药,而且一定要看到本人才能治疗。”导游强调道,她和詹姆斯也再三提醒过,怕詹姆斯拿药方乱抓药。
大家遗憾地道:“那以后你们旅行社,会加上治秃游的项目吗?”
导游:“呃……我会回去建议的!”
尽见国人出去医疗或者医美了,海洲秃发专科医院现在据说已经有外省人来看病了,那吸引国外游客,也不是没可能吧?
“你们一定要加上啊,我会回去给我的同事们推荐的,还有写游记博客,告诉大家如果来中国,去到海洲,必须要去三医院看中医赏功夫!”詹姆斯作为唯一受益者,尤其热情洋溢,早已在脑海中思考起如何下笔。
他甚至还想写邮件给周锦渊感谢。
但是在询问了导游后,他决定按照华夏的习俗,给周锦渊送一面锦旗,由导游再去海洲时帮忙送去。
正是这一天的事情,导致了不久以后,逐渐有外国人飘洋过海来治秃。
某些旅行社更是在包含海洲的线路中,加上“游千年文化名城,迎秀发再生之旅”的项目。
……
……
“周医生,来来来,合影了!”宣传科干事举着相机招手。
这是某旅行社导游代表游客,送来了锦旗,还是中英文双语的。
而且不知道游客怎么想的,可能觉得锦旗越大,越能代表感谢,这旗子足足有一人那么长,做的更是十分华丽,莫名多了很多不必要的绣花。
上头写的是“中国好医生,还我秀发”,旁边一行英文版。
周锦渊站在锦旗旁,就显得格外娇小,他忍不住念叨,明明还给这家伙治了胃病的,怎么单说秀发……这下好了,又是一面秃发锦旗。
“这是大神收到的第多少面锦旗了?他都不全挂出来的……”
有护士在小声讨论,这都是他们科室的新成员。
原来中医科是没有护士的,这不是扩大规模了嘛,虽说新医生还没招齐,但是护理人员已经配上了,也算是缓解了最近周锦渊的忙碌。
――说起来周锦渊还是个临时工,这都因为他要招新医护人员了。萧院长早和他提了转正的事。但因为凡是正式员工,一律需要考试,他这里一时忙着,就说也不急,缓缓。
护士们上学的时候,不止西医护理,还得学中医护理,了解一些中医基础知识,学会针灸法、拔罐、推拿等护理内容,他们施针不会用到护士,但拔针可以交给她们。
转来中医科之前,她们就听过周锦渊的名头了。就是最近对于周锦渊的头衔,院内好像有点分歧。
以急诊中心为首的数个科室认为,周大神已经修得道胎,到达元婴期。而脑外科等科室则断定,大神还在金丹期,只是应该属于法术、体术双修,同阶无敌……
“挂一两面就够了,其他的放值班室了。”周锦渊还不知道自己最近又突破境界了,当事人总是晚一步知道的。
自打他以无敌生发灵在三医院打开局面后,起码也收了十来面锦旗吧,因为基数缘故,还有患者的治疗迫切心理,这些锦旗几乎全都是秃发患者送的。
如今秃发患者大多是年轻人,这些人还特别皮,写什么“感谢医生治我狗头”“医术精湛传四方,妙手生发暖我头”之类的。
詹姆斯送的这面,文字不算很特别,但尺寸实在太大了,科室还打电话到后勤那里要人字梯,才把它挂在墙的最上头。
不过嘛,这锦旗,挂了也就半个月就撤下来了。
没办法,自打周锦渊挂了这个,有部分患者就好像被误导了,做锦旗的时候也让拼命做大点,送来的新锦旗是越来越大,还赛着往上绣花纹。
那天容细雪下午没课,来医院找周锦渊时,就仰头盯着锦旗看了半天,然后淡淡道:“刚进来时,我还以为这是窗帘。”
周锦渊:“……”
诊室里正在扎针的病人当时就笑喷了,这里哪里来的冷面笑匠,“可不是么,我进来也觉得像挂毯,没敢说!”
周锦渊心说可不能再这样了,回头就把那些超大号的锦旗撤了搁值班室去。
这个病人扎着针,周锦渊就叫了下一个病人,新来的赵护士过来帮他给上一个病人烧上艾灸,有了护理人员帮忙,他现在可轻松多了。
容细雪本是站在一旁看,周锦渊看他没事,冲他抬了抬下巴,让他从值班室搬了张小板凳过来,指着诊疗床尾,“来,你在这边看书。”
容细雪就老老实实坐下来,看得赵护士憋笑,因为周医生这个弟弟都大学生了,长得高高大大,周医生吩咐小学生一样,让人坐下来看书。
好嘛,这弟弟一坐下,两条长腿都憋屈得不行了,还乖乖看书呢。
接下来已经是最后一个病人了,待周锦渊诊治完,赵护士把器具收拾了一下,口中问道:“周医生,跟您打听一下啊,您对丹药了解嘛?”
谁都知道周大神是火居道士了,问他准没错。
周锦渊:“还行吧,我也练过丹。”
赵护士:“……这么厉害啊!那您精力可够充沛的!”
要么怎么说是元婴大神,这看病之余还要算命画符炼丹,难怪修为涨得那么快。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赵护士的确是从急诊中心调过来的。
她很快回过神来,说到正题:“最近我嫂子跟我推荐,说她在个道观给孩子买了一种丹药,叫孔圣枕中丹,是孙思邈发明的,吃了智商可以提高,五百块一颗。您说这玩意儿能靠谱吗?”
要不是她嫂子吹得天花乱坠,她也不至于来问,要是不靠谱,她也好打假啊。要说市面上,也有正规厂家出产的同名中药丸,但功效说的没有道观说的那么强,道观的人表示他们炼得比较牛。
“太贵了,孔圣枕中丹是非常基础的药丸,再怎么炼,也就是补肾镇肝,泻热除痰。吃了在一定程度上有助睡眠,增长记忆力罢了,提高智商也太夸张了。”周锦渊说着,还对着小雪比划了一下,“说到这个,你问我弟弟就是,他初三、高三的时候我也给他炼过!”
周锦渊很骄傲,因为小雪初三的时候他年纪也不大,而且刚接触炼丹,用几味简单药材制出了孔圣枕中丹,迈出炼丹路上成功的第一步。
“是吗?”赵护士听了,看向容细雪。
容细雪听了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就是这个孔圣枕中丹――
当初哥哥第一次炼丹,不是很熟练,最后要用蜂蜜让丹药成型。哥哥不知道是一激动还是怎么样,直接搓了十颗硕大的丹药,一颗就足有小孩拳头那么大……
搓好后,周锦渊得意洋洋,包好了给容细雪,说是自己亲手做的。
容细雪带到学校去,同学问他拿的什么,他就用漫不经心中透着炫耀的语气说,这是我哥哥给我做的。
“巧克力吗?”同学们还以为是手工巧克力球,结果容细雪掀开包装,丹药就散发出了极其难闻的味道。
倒不是炼坏了,而是这丹药即使加蜂蜜,味道也真的很难吃。
“你哥为什么搓这么大的丸子!”
在同学们质疑的眼神中,容细雪还要捧着丹药自语一般解释:“大补的,越大越补……”
然后怀着对哥哥的敬爱,活生生把拳头那么大的药丸子给啃下去了。
以至于后来同学们都对他特别尊重。
有次老师看他就着凉水吃硕大的黑丸子,甚至以为他家道中落了,来关心一番。
吃着哥哥手搓的大丸子,容细雪考上了重点高中。
回忆结束,容细雪的表情有点僵硬,不自然地活动了一下,说道:“――是的,对睡眠和记忆力有一定帮助。”
过了会儿,他又补充道:“但不值五百块,你买些药材煲汤食补也行。”
“是啊,上次给小雪炼完我就暂时封炉了,所以手头没剩。你要食补的话,我找个方子给你就是了,或者我要是有空炼丹了,也给你炼几颗。”周锦渊说道。
“哎,那就谢谢您了啊!”赵护士一喜,这就是在医院工作的好处了,以后她家里谁要是秃头了,同样是近水楼台呢。
赵护士的话,还真勾起了几个月没炼丹的周锦渊的兴趣。
待到下班后,周锦渊就让小雪去抓了药,又买了口新锅回去,在上面贴了个八卦,象征它正式成为了炼丹炉。炼丹其实就三点,鼎炉、药材、火候,在现代来说都不是问题。
周锦渊把药材都磨成粉末,再熬制蜂蜜,将之搓成大丸子,放在碗里晾着。
“要给你留两颗吗?最近学习紧不紧张?”周锦渊把碗扣好,问容细雪。
容细雪勉强笑了一下,“学习还可以――哥哥,我给你熬点甜汤吧,然后我们一起看电影。”
“好啊,”周锦渊被转移了注意力,“你去做甜汤,我找找看哪部!”
周锦渊本是和小雪一起看电影,才二十分钟,有其他科室值班的同事打电话来了,询问他病人的中医护理问题,他只好在线讲解。
等讲完,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他才发现小雪一直暂停着等他。
“还等我啊,你先看就是呗。”周锦渊失笑道。
“没事,我等哥哥一起把电影看完了。”容细雪对他笑了笑,别说只是接个电话,以往突然被病人叫走的情况,也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他已经习惯了。
“好吧,哈哈。”周锦渊一下坐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和容细雪肩并肩,“继续看!”
容细雪摁了一下遥控器,电影从中止的地方重新播放起来,舒缓的背景音乐流淌在室内,周锦渊一下就放松了。
笃笃。
就在这样温馨的氛围中,敲门声响了起来。
“哪位?”周锦渊觉得奇怪,这大夜里的,谁来敲门。
“是我!隔壁老容!”
容细雪:“……”
“咦,你哥怎么来了?”周锦渊觉得奇怪,新单位离着这里可有段距离,怎么大晚上的一声不吭就过来了。
“……我去开门。”容细雪起来,转身后脸上就冷得掉冰渣了,打开门后喊了一声,“哥。”
这一声喊得容瘦云头皮都发麻,闪身溜了进来。
他又累又渴,看到桌上摆了一碗细心熬煮,正在晾凉的甜汤,用眼神询问了周锦渊后,端起来一口气就干了,“呼――”
容细雪:“……”
喝完甜汤,摸摸肚子,还有点饿,容瘦云瞅上了另一个盖住的碗,“这什么,能吃吗?”
容细雪冷冷道:“你吃吧。”
容瘦云把盖子掀开,一股难闻的味道立刻传了出来,只见里头放着几颗硕大的黑色丹药,他捂着嘴把盖子放回去,“靠,阿锦你又搓丸子干嘛!”
弟弟这不是都毕业了么,为什么还要手搓丸子啊,这孩子不会吃上瘾了吧……这都能上瘾的??
他以前每次看到容细雪啃丸子,都觉得不寒而栗!
“少废话,给同事小孩炼的。”周锦渊瞪他一眼。
谁那么想不开。容瘦云在心底给那位不知名的小孩念了声佛号。
“你倒是先说说,这是怎么了?”周锦渊看着他,“怎么从单位回来了,还大晚上的。”
容瘦云一屁股坐在刚才容细雪的位置上,手脚摊开。
容细雪:“……”
他走到另一边,周锦渊这边的沙发扶手坐下。
容瘦云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泪,“别提了,我也太倒霉了,晚上睡不着起来散步,居然撞到我们监院和他师弟亲嘴儿。”
周锦渊:“…………”
幸好此时嘴里没有茶水,否则毫无准备的周锦渊可能要喷出来。
“我靠。”周锦渊惊呆了,瞪着他,“胡说呢吧……你是不是看错了……”
“就是没看错,而且被监院也发现了,吓得我跑了,都没敢回宿舍。想来问问你,你说,这算犯戒律吗?”容瘦云懵懵的。
周锦渊还处于震惊中,但很快回过神来,“算吧,你这是歧视,不管异性的同性的性,对你们和尚来说不都是犯了色戒!”
“……”容瘦云纠结地道,“……行吧,我错了,众生平等。”
周锦渊转头一看,小雪脸色也怪怪的,立刻对小雪道:“你也是大孩子了,哥哥就不避讳在你面前提及这些了!”
容细雪:“……”
容瘦云吐槽道:“你以为当代大学生有多纯洁啊……”
“闭嘴。怎么,你又想举报你们监院吗?可监院自己不就是搞监督管理的?”周锦渊问道。
早知道这样,就该和他之前劝的一样,回家从医算了。这家伙去哪儿哪儿出事,真应了小雪说的话。
“我不知道,我觉得不举报,监院被撞破,也饶不了我吧。我完蛋了,我在海州佛教界也要被封杀了。”容瘦云捂着脸,他,一匹佛门黑马,即将就这样夭折。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容瘦云碎碎念,两只眼看着天花板,浑身无力。
周锦渊着实看不下他这样子,“你出家那么久,就这做派?”
容瘦云闻言好像身下有弹簧般,一下弹了起来,正襟危坐,低眉敛目,做悲悯慈容,“我要圆寂了我要圆寂了我要圆寂了……”
周锦渊、容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