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1 / 1)

不久之前顾郁洲总是在念叨,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你们以为顾家散了你们就能过得更舒服了吗?每当这个时候白芷总当他是耳旁风,有时候还要怼两句。现在白芷倒是对这句话有了新的理解――至少在连天城的时候这么恶心的破事堆不到她的面前来,这种傻逼上不了二层就得叫人打下山。

【有利就有弊,还是得我自己来收尾。】白芷心里嘀咕一声,打算过去骂人。真以为她现在就是个斯文人了吗?

快意庄的门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有小贩也有江湖人士,都在等着事情怎么收场呢。武林大会一是自己扬名,二就是看热闹,其中大部分人最终也只能看个热闹。既然如此,有热闹为什么不看呢?

白芷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回头一看,白微出来了,身后跟着商陆。俩人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有人到了亲戚家来闹他们师妹,心情就更加恶劣了。

白微人没出门声先飘了出来:“师弟,我是不是睡迷糊了?咱们这儿是白道开的论剑大会吧?”

商陆与他一搭一唱的:“师兄,你醒着呢,咱们这儿是白道的大会。”

“这求人看病还要拆大夫招牌的作派,不大像是白道的吧?”

“好像是二十里外开大会那帮子黑道的道理。不过随便说别人是黑道不好吧?”

白微道:“那我怀疑要他跟这病人有仇,上门来骂大夫,啧,是恨病人死得不够快、不够惨?”

商陆摇头道:“不对不对,我还是觉得他们是派个人装病,好混进来行刺的。”

两人一句接一句跟说相声似的,边说边走了出来,他俩是故意的,说话时还带上了内力,说得足够清、传得也挺远。看热闹的人只要有热闹看就开心就跟着起哄,其中有些心眼的也想:【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哪有求人救命还说话难听的?】、【难道真是黑道为了出名不择手段?】

门外求医的人傻眼了。

受伤的是个中年人,抬担架的是他的儿子和徒弟,说话那个也是个年轻人,路上遇到这一行人,与人家儿子、徒弟谈得投契就并作一路来了。半路上遇到了仇家,中年人受了重伤,想到目的地就有一个“无所不治”,一行人昼夜兼程赶到了快意庄。

哪怕不是顾家的小姐,普通人家女儿也不能谁要见就得出来给人称量的。已知黑道会有异动,快意庄更谨慎,自然不会谁来都放进自家门内。身份得确认吧?兵刃得卸了吧?来意你得说明白吧?

家里有亲人生病的人情绪难免焦躁,口气带点冲,顾家的子弟下属再装和气也不肯受气,两下吵了起来。此时如果有个脾气好点、名望高点的人两下劝解,做保送病人进去也未尝不可。然而没等到有这样一个人赶到,这位大约是脑子用错地方的朋友便想:【他们还是太鲁莽,不肯动动脑筋,我既与他们交了朋友就不能袖手旁观,可得替他们想个办法!】

他的办法就是激将法。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是名医都有点脾气,受不得激,一激说不定就出来了,二是显得他有智计。

岂料白微与商陆都不是好惹的主,两人出身大家,顾清羽还叫白翼的时候名气就不小,江湖上成名的人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挑战、挑衅、借别人名气来扬名的、要求办事的,软磨硬泡什么手段使不出来?白翼仨徒弟从小就干这挡麻烦的事,最直肠子的商陆都练出来了。

两人经验丰富,见招拆招,见话怼话,说得又快又尖刻。如果不是白芷瞎Q,他俩把这事儿解决了白芷都不知道,还以为天下太平。

两人的话十分诛心,原本既急且气,带着点被阻拦的怒意的亲友此时变得又惊又怕,虽未曾疑心这位新朋友,却也示意他后退。语无伦次地解释:“真的是受伤了!拖不得了!还望顾小姐援手。”道理也讲不过白微,干脆跪下来求了。

他们的朋友觉得自己这事没办成真是失了脸面、对不起朋友,顾家人说话又太刻薄,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还好他想到了词儿:“医者父母心!大夫就是治病救人的!”

“张兄!别说了!”中年人的徒弟开始后悔交了这个朋友了。现在是他们求人,不管乐意不乐意,装孙子也得装到人家把师父救过来再说难听的话吧?

白芷轻笑一声,慢慢踱了出来:“不错嘛!还知道大夫是治病救人的,不是来犯贱的!”

白微商陆齐齐回头:“你出来干嘛?进去!”

白芷晃晃脑袋,脖子咔咔响了两声,两手插兜里就没拿出来,一副流氓相:“我乐意。”

“张兄”心头一喜,心道:我的办法奏效了。

哪知道白芷最恨医闹。

他更不知道白芷的嘴巴比白微乘以商陆的积还要毒:“你是觉得自己心眼儿太多不拿出来显摆不舒服,还是浑身上下只长了一个心眼儿除了这个没别的好炫耀的?”

“张兄”才张口要说话,白芷接下来的话比他还快:“激将法是吧?有话不会好好说是吧?跑老子面前耍心眼儿来了是吧?老子不吃这一套!‘无所不治’?我头回知道自己还有这个名号呢!你们谁爱叫谁叫,老子不认!以往老子遇到病人就拣、就给药,今天发现这真是个自找麻烦的臭毛病,我改!你们去找那爱犯贱吃你挤兑的人去。”

白芷将右手从兜里掏出来,竖起两根手指:“两件事,一、从今儿开始老子治人有规矩了,三种人不治:不会说人话的、不干人事的、老子瞧着不顺眼的。二、搁我这儿从今天开始有黑名单了,就从这个不会说人话的开始。”

她嘴快得让白微和商陆都没反应过来,顾三小姐已经把规矩立完了。白微想了想,说:“还行,你想这么办就这么办。”

“那还不回去?”白芷没好气地说。她本来要Q去找九尾狐玩儿的,现在被拦了回来,心情正不好,口气也就差了一点。

两位师兄摸摸鼻子,狗腿地:“您请~”

三人进门,留下中年人一伙在门外欲哭无泪。他徒弟、儿子虽然绝望,但又不想走,直接拉回家等死还是不甘心的。还想留下来等一等,万一有转机呢?何况就算离开了,去哪里找个高明的大夫来治伤?

商陆有点犹豫地问:“那人好像伤得挺重的,也不像是奸细,真的不管了吗?”

白芷冷笑:“刚说完的话我再吃回去吗?”

商陆吱吱唔唔,没再说什么。白芷道:“这么老大一个人情,可不能浪费了。我可吃人挤兑了呢,不能白吃!你们说,这份人情送给谁好呢?”

商陆呆了一呆:“啥?真的打算救了?”

白芷道:“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跟那个傻逼是什么关系,就这么让人去等死,总归不大好。可我也不能自打耳光呀,得赶紧找个人出面,再晚,那人就耽误医治了,我得想想找谁好……”

说来也巧,她话音未落,顾清羽与印方等人聊完天出来了,白芷一指顾清羽:“就他了!”

完美的说情人选,听亲爹的话不算食言。白微觉得这样干不错,跑过去三言两语说了经过。千手道人赞成道:“贤侄女并没有做错,划下道儿来才像个样子!否则来一个挡一个,贤侄你有八个身子也忙不过来。”雷风道:“年轻人不爱被管着,其实规矩这动一下有时候也缺不得。”

印方听说白芷打算救人的时候就开始笑,也说:“侄女还是心地好。江湖上这样自作聪明的人多得是,软饭硬吃嘛!江湖人大多不爱多想,激将法有时候是很管用的。不过你们要想在江湖上长长久久,还是别吃这一套的好。也别太跟那个小子一般见识了,初出江湖的小子,是真不明白高手名宿的想法,他见识少。”

几位前辈成名已久,都经历过许多这样的事情,渐混成的人精。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些江湖经验。

顾清羽道:“这个等会儿再与他们细说,我先看看人去。”

白芷道:“那我要有一个条件。”

顾清羽问道:“什么条件?”

“我酗酒、嗑药、纹身,没那么娇贵,不用什么风雨都给我挡着。你们太累,我太闲。”

印方等人都露出赞许的笑容,频频点头。顾清羽说:“走吧。”

顾清羽领着白芷出门,命人将病人接进府里,但是说了一句话:“不以规矩不成方圆,立规矩是可以的。然而不教而诛谓之虐,之前你不及将话说清,人便已经上门了,无论无礼者为谁,这人还是要救的,所谓有始有终。现在当着这许多江湖朋友的面既说明白了,以后再行令也不迟。”

白芷要给他做脸,也不当无赖了,一双手规规矩矩垂在身侧:“是。”

顾清羽又对在场看热闹的群雄讲了几句场面话:“小女年轻气盛,若有得罪各位的地方还望海涵。”

别人要说这样的话,白芷早怼他脸上了,顾清羽开口,她就装孝女,乖巧得一比,完全不像刚才一口一个老子的女流氓。

在场各位当然也没拆顾清羽的台,江湖上服气他的还是不少的,都说:“我们明白。”

顾清羽道:“诸位都知道,黑道就在二十里外也开论剑大会,硬是把日子卡在咱们之前三日开始。为了咱们白道和睦,不叫人看笑话,哪位若是有什么神通,也都先收敛了吧,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

众英雄都说:“好!”、“听你的!”也有人忘情,依旧称呼他“白大侠”的。

【正经温良公子,人缘之好实在不是我这样的女流氓可以效仿的。】白芷感慨。

顾清羽给她收拾完了烂摊子,将病人也领了进去,留下那位“张兄”站在院墙外面,进、不让他进,退、觉得窝囊。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他也无暇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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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兄”陪同来的病人被安置在了病房里,病人昏迷,儿子徒弟心惊肉跳:【这些都是那些个想成名的黑道人物下的毒手吗?比起他们来,师父/爹的运气算不错的啦。不过这顾小姐的医术也是真的好啊,这样的人都能求活,爹/师父有救了。】

两人先跪下来自报家门,伤者是“七星锥”于填,儿子叫于星,徒弟叫封立。伤了于填的是个正邪难辨的人物,叫梁同,像这样的人江湖上其实不算少,说他是白道,他跟黑道也有关系,说他是黑道,他又不以杀人越货为业。但是梁同与于填年轻时有旧怨,见面就不免用点黑道手段了。。

于填伤得虽重,在白芷眼里还不如被钉成刺猬的那个倒霉孩子难治,放出淤血、疏通经络,错位的骨骼正一正,就剩静养的事儿了。

眼看亲爹呼吸平稳,于星又一次跪下,白芷单手一托他就沉不下去了。白芷道:“行啦,不是冲你们。有事说事,有话好好说,有什么不好商量的?你们那个朋友是没被现实毒打过,才这么飘。别学他的样子,遇到脾气不好的,他已经没命了。”

于星道:“是。”又犹豫地问顾小姐要什么酬劳,或者需要他们做什么。

白芷笑道:“没听我爹说吗?这回还照老规矩来,病人就安心住下吧,再稳两天再走。你们这样儿,走路上再遇到个黑道,还能活?要是过意不去,你俩就在这儿守病房。记住,别乱走。”

于星与封立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敢置信的惊喜,一齐道:“好!姑娘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白芷笑道:“见大夫可不是什么好经历,还是忘了吧。”她前后表现反差如此之大,令这两个年轻人头晕目眩之余怀疑之前被拒绝只是一场幻觉!

白芷出了病房就问白微:“墙外那个傻子是什么来历?我总得知道黑名单上第一个人是谁吧?”

“张富贵,自己改名叫张立华,一个新手,”白微道,“我算看透你了,张富贵有一天真死在你面前,我不信你能忍住不出手。”

“那可不一定。”

“这样的货色,就是恶心人,在你心里是罪不至死的,你肯定会救。”

白芷翻了个白眼:“行吧,随便。不过他最好不要在最近出事,不然这锅又得扣咱们头上了。我是不在乎的,就怕你师父不痛快。”白微道:“早想到了,央了千手道长去收伏他,放心。”

“真TMD!离开了本家还要老子浪费心力斗心眼儿,这还是江湖吗?!”白芷报怨。

白微认真地说:“每个人的江湖都是不一样的,对我而言,这样的江湖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师父能在他自己想要的江湖里。”

“哦,变天了,看起来这场雨不会小,不知道大会的时候能不能停?”白芷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白微没戳穿她,而是回答:“再几天黑道大会开了,之后三天是论剑大会,雨要真能下到那个时候,该发大水了。”

白芷闲扯:“与会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吧?”

“到了七八成了,这回折在路上的尤其多,黑道是成心的。”

“黑道开会,这边没打算去瞧瞧?”

白微道:“师叔打算让珍辰与简家的简淳光明正大去走一趟,带上礼物,祝贺洗心教的教主主持大会。”

洗心教的名字有点小清新,其实是个邪派,不像现代邪教那么神经病,行事也够歹毒。黑白两道都是官府眼里的游侠,区别就是手段、心性,跟洗心教的心狠手辣比起来,连天城那样的压抑都属于阳光明媚了。

白芷点点头:“那倒也还行。”洗心教的教主贺景方是洗心教各种手段的集大成者,要说好处大概有一条――他不疯。顾珍辰的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

“行”字落地,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接着是一声闷雷,震得大地都打颤了,暴雨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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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大雨、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住着不用担心漏雨进水的房屋睡觉,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雨雪天气也是江湖上偷袭惹事的好天气,雨天又比雪天更容易发生故事。甭管犯什么案,一场大雨下来,露天的痕迹就都能冲没了。这一夜巡逻的队伍都比前一夜密了许多,白芷听着这脚步声,心道:【看来黑道给大家的压力真不小。】

其实她更担心铸剑庄会不会出问题,快意庄虽然是新建,却是顾方从连天城带出来的底子,无论是防御力、组织程度还是反应速度,都不是一般门派能比的。顾方虽也知会、提醒了铸剑庄,却不能指挥他们。

而铸剑庄却是论剑大会的主要场地,也就是说,这是一个防御力低、目标大、影响大的目标。

白芷道:“要不我去看看?”

顾清羽学会了徒弟们的标准问话:“你要干嘛?”

“摸几个岗哨呗,我就不信他们不心惊。”

“胡闹!”说话的这个是顾冲,暴雨没法钓鱼,他只有窝家里听雨,“铸剑庄如今龙蛇混杂,杂鱼固然不少,然而似八大派掌门那样的成名前辈更多,你一个晚辈,被他们当成不怀好意的贼人怎么办?你打不过他们的!”

顾冲几十年被憋成个谨慎的性格,对晚辈提醒起来也是“要小心啊”。

白芷心道:【我就悄悄的去,你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想偷偷的去?”顾冲问。

白芷面不改色:“不是。我昨天刚巧收到沈家的帖子,他们住在铸剑庄里,我与他们家几个人有点熟,怎么也得去看看。”

顾冲无奈地道:“别乱跑、别乱看,别人的地方,忌讳多!”

白芷痛快地答应了。

雨还没停,她就坐上马车往铸剑庄去,两庄之间的道路修得极好,路上没有什么积水。顾家的马车畅行无阻,直到了铸剑庄门前,让人去递帖子,又马上被迎了进去。

到了铸剑庄才发现这里比快意庄乱了十倍,地方比快意庄也大一些――铸剑庄附着极大的场地和工坊。

铸剑庄不能说没有组织,但是人还是满地乱蹿的多,庄外不少房子漏了雨,好些侠士过得也不开心。白芷在快意庄不曾见过太多的与会者,铸剑庄前院却有各路侠士来回穿梭。白芷的马车一直被迎到了后院,一些看到的侠士、女侠心里难免有些异样。

简庄主亲自迎了出来:“三小姐驾临,蓬荜生辉呀!”一旁沈雍与阮淇也含笑起身。白芷也装个斯文的样子同他们问好,说:“前辈说笑了,你这里满室珠玉,怕不是取笑我?”

简庄主爽朗地大笑。宾主落座互相问好,沈雍便趁隙说了一句:“听说你路上遇到了些事情,我们都很担心。”白芷道:“人生处处有惊喜嘛。”简庄主道:“洒脱!是江湖儿女!”又问白芷那三条规矩是不是真的。

白芷道:“是我说的。”也不多做解释。

阮淇是个会说话的人:“约法三章,妙!”

白芷笑了,显得并不在意被挤兑的样子。几人闲说几句,简庄主便推说忙,留白芷与沈雍说话。白芷对沈雍无可不可,但是顾家与沈家还是有来往的,白芷极有耐心与沈雍、阮淇交换了对黑白两道的看法,问他们要不要去看黑道的大会。

沈雍道:“我是想去看的。”

白芷刚要说一起去,外面又有了嘈杂的声。阮淇笑道:“这次大会哪里都很热闹。”使个眼色让人去看是怎么一回事。白芷道:“咱们也看看去?”雨又大了几分,雨声、人声有点乱,她坐在屋里听得不太真切。

几人一起循声出去,只见一个小小的少年跪在左手剑师臾的门前,求他收自己做弟子。

雨瓢泼一般下得很大,江湖侠士无人阻拦,江湖拜师比这惨多的都有,还是不要耽误人家拜师求学了。白芷眉头一皱,问道:“我是不是看错了?这孩子的胳膊不大对劲儿。”她看人不先看脸而是看整体的体态,这孩子的右臂微蜷,看着好像是比左臂短了一截,又不是截肢,或许是先天发育就有问题。

沈雍肯定地说:“是,好像是残疾。阿芷感兴趣吗?要不要将他唤了来给你看看?”

白芷道:“难怪他要跪师臾了。不过,你真打算跟那些姑娘抢吗?”

不是她冷血只会远远看着个孩子被雨浇,也不是她因为自己没抢道机会表现善良就要嘲讽人家姑娘,实在是已有几个姑娘撑着伞打算关切这个少年,其中一个已经走得很近了。

姑娘们挨个来,暴雨里必须讲得很大声,声音大到阮淇没内力、离挺远都听清楚了。她们劝他:“雨这么大,你先避避雨吧!”、“淋坏了身体还怎么习武呢?”、“你有毅力,也要顾及身体呀。”之类的。白芷心说,话都是好话,咋没一个说到点子上的呢?

阮淇派出去的人也打探回来了,说这少年是一个小贩带来的小帮工,出生的时候难产、天生的残疾,被人取笑欺负,爹娘又生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就把他扔了,东一口西一口到处找饭吃。这回见到许多大侠,就认准了师臾。

师臾找徒弟也要挑人的,少年先天残疾,资质也不算很高,师臾并不会因为一时心软就收了他,见他可怜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还是回去做小买卖营生。师臾住的地方不算特别高级,沈雍与白芷一到,看他们的人比看少年的还多,好些人大声指指点点,点评这少年:“有这份心难得,可这资质恐怕不行吧?”、“悖你知道什么?他要是哪个大家公子,你看有没有人教他?”

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白芷的心还是被刺了一下。

“喂,那边那个跪着的,你跪足两个时辰,这俩膝盖就废了,他就算收了你做弟子,你坐着轮椅学剑?”

白芷声音不大不小,却荡入每个人的耳膜,离得远的人稍有点见识便吃惊:【这份内力仿佛比简庄主当日说话里还要强一点。】

小少年艰难地转过头来看她,白芷对他招招手:“你能凭自己走到我这里来吗?”

少年似乎有点迟疑,终于单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了过来,白芷当时摸了他的脉,又看看他的样子。营养不良,发育也不够好,骨骼、经络都不是什么天纵奇材的样子,再这么下去可以英年早逝了。

笑道:“你跟我走,可好?”

沈雍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飞快地说:“阿芷?你要照顾他?”

白芷道:“今天遇到这件事儿,我得先带他回去,咱们下次再聊。”

沈雍心里堵得慌,说:“好。”

小少年却摇了摇头,说:“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走、走过来,我、我不、不跟你走,我、我要学本事的。不、不能靠、靠别人可怜怜怜……”

他不是个结巴,只是冷,上下牙不停地打战,话都没办法说顺。

白芷左腕一转,剑光纵横,院中假山应声崩裂:“学不学?”

少年眼睛亮了:“你、你、不不、您您您愿意收收收喔喔喔?”

“走不走?”

“走!走走!”

沈雍大吃一惊:“阿芷?”

白芷的心情很好,一边给小孩儿擦脸上的雨水一边说:“知识是全人类的财富呀!”又问小孩儿叫什么,扯了斗篷把小孩儿裹了,提起来塞进车里跑了。

【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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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开宗立派!”

白芷说这话的时候,已是领着自称因为残疾被扔了所以没有姓、想跟着师父姓的少年站在了顾清羽的面前。

顾清羽正跟徒弟们喝茶,闻听此言,白微手里杯子掉了,商陆人趴地上了,顾清羽这辈子都没这么毁形象过――他一口茶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只有陆英最镇定,问道:“阿芷,你想干什么?”

白微抖了抖衣襟上的茶水,也说了一句:“你又要干嘛?”

白芷道:“我突然想明白了,江湖不止是我的避难所,它也该是希望之地。对了,这是我徒弟了,跟我姓,就叫白及。”

白及出身不好、长得不顶好看,残疾、没钱、没父母疼爱,哪怕他聪明绝顶,普通人的世界里他都很难成功。江湖是他最后翻身的希望,无论成功与否,这份希望也让白芷真正有了目标。

希望。亲手创建一个希望之地!

陆英飞快思考筹备一个门派的难度,问道:“那是很复杂的,师父在江湖上的声望也还没有开宗立派呢,你真的想做?”

“有什么事我想做但没做成了吗?还好像没有,那我凭什么不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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