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去的地方与这囚室有几步距离,陈凡跟在那贼人身后,不断的左顾右盼着,打量着附近的情形。
此时天色已暮,周围似乎看不见其他匪徒,陈凡心道,莫不是又下山干活去了。这白莲教徒便是以打家劫舍为生,而且劫的都是武陵郡大户,收入应该很不错。
他思忖间,见前面那带路的贼人高高瘦瘦,像是没有几分力气,便忍不住动起了心思。此时看不见其他匪人,如果只有这一个家伙的话,冲上去干掉他,也不是没有机会逃掉的。
他对自己的本事有几分信心,昨日那些白莲匪人虽是高来高去,但未必这一个守门的都有那些功夫,而且就算是有自己也有把握悄无声息的把他杀掉!
这个想法像一个充满诱惑的糖果不断的勾引着他。陈凡现在对情势有着充分的认识。这次的绑架事件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搞不好的话,自己的身份就会暴露,而且到时候李家也会受到牵连。
他性格里有几分赌徒本性,瞅准四处无人,便一咬牙走上几步跟在他背后,还来不及动手,却听那匪徒叫道:“妈的,谁又把石头扔这儿了。”
原来前方立着一块及到腿间三分之一高的大石头,那匪徒说完,便飞起一脚向那石头踢去。哗啦一声闷响,那石头竟然碎裂为几块。
哎呀喂,匪徒的这个动作陈凡吓了一跳,立即停止了动作。妈的,老子以为自己已经很会扮猪吃老虎了,没有想到还有一个,看样子应该是六阶的武者了,幸好没有急于出手不然到时候就算能够解决掉也会闹出点动静,也难怪他们大大咧咧的只让一个人来请我。不过看样子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不然他们也不会派一个六重天的炮灰来拿自己!
陈凡顿时起了兴趣,他到要看看是什么人打李家的主意!赶上几步,撵上那汉子道:“这位兄台功夫高绝,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小弟陈炎,今日有幸结识高人,实在是三生有幸,有幸三生啊。但不知这位大哥高姓大名?小弟我实在仰慕万分!”
那汉子望了他一眼,傲然道:“你问我的名字做什么,我与你可没什么交情。”
陈凡笑了笑道:“小弟想向大哥咨询一下,有没有什么仙丹灵药,能够让我像这位大哥一样,迅速快捷的拥有这样一身高绝的武功。小弟愿出高价求购。”
那汉子哈哈笑道:“你这人真是可笑。这练武之术哪有速成之法,我从五岁开始练习童子功,如今三十余年才有此成就,你竟想一日功成,实在是可笑之极。”
陈凡嘿嘿一笑道:“大哥武术高强,乃是我从未见过的,比那些什么侠士高人强的太多了,小弟我万分敬仰,才会有此一问,倒叫这位大哥笑话了。”
远处站着三个人影,将二人的一举一动皆是看在了眼中。
立在正中的却是个华服公子,雍容华贵,气质高雅,仪态非凡,一望便知不是个平凡人物。他望着陈凡的背影笑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陈炎么,说话有趣,也颇有些胆识。”
立在公子左边的一个青年道:“禀公子,此人正是李家的家丁陈炎。据属下查证,李家最近突然改变经营路子,做些新的营生,皆是此人出谋划策。”此人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套用陈凡的话说,长的跟朱时茂似的。
华服公子点头笑道:“这个陈炎倒确实有趣,他弄的那些旗袍和女子内衣之类的东西,虽然有些大胆,却也很有些噱头。我府中那些女子都是很喜欢。”
左边那青年道:“公子所言极是,这个陈炎确实有些头脑,以前倒是我小看了他。不过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连那李大小姐对他印象也不是很好。”
华服公子点头道:“说起来,应该是这个陈炎坏了你的好事。此次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你那计谋早已成功,李大小姐也早已投入你的怀抱了。”
左边青年急忙道:“属下办事不力,请公子责罚。”
“无妨,无妨。”华服公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只是此次多费了些周折而已,错不了什么东西,反而还多了些收获。对了,你确认那香水配方,就在这陈炎手里?”
“是。”左边青年肯定答道:“属下已经调查多日,李家原来与我家一样,皆是经营布庄,近日却突然推出了内衣旗袍和香水。那别的暂且不说,这香水作坊和香水配方却都是这陈炎一手策划,属下敢肯定,配方便在这陈炎手中。”
华服公子点头叹道:“这个香水,可真是个好东西啊,一瓶便要上百两银子,若是落在了我们手里,那便是个大大的臂助了。这香水和李家,我们都要,一个也不能少。”他转向右边那青年道:“这李家必须拿下,陆中平,这事你们两个配合办好了,我会重重有赏。”
陆中平高高瘦瘦,正是那白莲教的大师兄,他急忙道:“请公子放心,我们一定把事情办好。”
华服公子哈哈一笑,又转对左边那青年道:“你把这事情办好,明年那金陵府尹的空缺,我便为令尊美言几句,苏州制造,便交了他人去吧。”
“谢公子。”左边青年急忙道。三个人又是一起大笑了起来。
陈凡此时却正不遗余力地与那匪徒搭讪:“这位兄台,你们这个教派是叫白莲教吗?”
那匪徒不耐烦道:“正是。”
“这名字好听,是你们教主起的吗?”陈凡道。
“这白莲二字意喻高洁,乃是我教首任教主所立。”匪徒傲然道。
高洁个屁,你这老小子自小就练童子功,恐怕连这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陈凡长长的哦了声道:“贵教果然是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小弟实在佩服佩服。”
“那是自然。”匪徒道。
“哦,对了,请问一下,贵教每次行事前,放的那个烟花是哪里买的?我见放的很是漂亮,没事也想买两个玩玩。”
“那是我教中兄弟特意制作,平常地方哪能买到?”
“哦——”陈凡拖长了声调道:“那你们教主叫什么名字?”
“我们教主叫苏——”那大汉蓦然一惊,瞪他一眼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休想从我嘴里套出话儿来。”
陈凡暗道可惜可惜,这蠢蛋竟然一下醒悟过来了,便急忙道:“兄台误会了。不瞒兄弟你说,我见你们那个烟花很有些趣味,我便想找你们做这个生意。你也知道,我们李家就是专门做生意的嘛。贵教中兄弟负责货源,我负责销售,六四分成,再给兄弟你一成的佣金,你看如何?”
那大汉愣了一下,心道这笔生意倒是做得,旋即便醒悟过来,这乃是教中机密,怎么能够交由他人经手,他瞪了一眼陈凡道:“你这主意想的倒好,却也把我们当傻子了。”
说你他妈的不傻,绝对没人信了,陈凡嘿嘿一笑道:“那兄弟你们这个白莲教现在还招收会员么?”
“菩提树下证无道,观音堂前说众生。普天之下受苦受难的兄弟姐妹,俱都是我白莲庇护的弟子。只要你有心,我白莲俱都可以照顾于你。”匪徒大声道。
厉害啊,切口背的这么熟,这白莲教的政委挺强的,思想工作做的这么深入。凡是邪教都有一套蛊惑人心的手段,这个白莲教不简单。
“那每月的会费几两银子?”
“每月二两银子。”
“这么便宜啊。”陈凡大叫道:“那我出二十两银子包年吧。对了,你们总舵在什么地方?”
“我们总舵在济宁——咦,你问我这些到底有什么意图?”那大汉惊醒道。
“哦,我对贵教很是仰慕,正想有空时候前去拜访一番。”陈凡忽悠道。只是这汉子的话,却让他很是心惊。济宁乃是山东地界,离这武陵郡数万里之地,这白莲教竟然能在边境之乡横行无忌,背后无人支持是绝无可能的。
那汉子哼了一声道:“也不怕说与你知道。我白莲教乃是天下第一大教,普度众生,信徒无数,沧澜之内十数省,皆有我们分舵。”
陈凡嘿嘿一笑,妈的,管你什么白莲黑莲,你今天如此折腾老子,我不灭了你,誓不为人。而且邪教不可存在于世,这是沧澜明令禁止的!
将陈凡引到一个空旷的屋子里,那匪徒打开屋门道:“陈炎,到地方了,进去吧。”
陈凡朝他点点头笑道:“如此谢谢兄台了,咱们下次有空再聊。”
这汉子却是愣了一下,这小子是个什么来头,被老子抓了还这么不当作回事情,他凭什么这么嚣张啊。
他哪里知道,这正是陈凡的厚脸皮精神减压法。
陈凡走进去,却看见里面站着一个精精瘦瘦的青年,从身影与轮廓来看,正是昨日虏了自己的那位大师兄。此时大师兄已经去掉了蒙面,长相颇为耐看。
想想自己昨日便差点丧命在此人剑下,陈凡心头便甚是恼火,看他嘴边挂着冷笑,心里更加的不爽,大咧咧的道:“是你啊,怎么,没有更高级点的人出来与我谈谈么?”
他说着话,竟是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也懒得去看他了。
那师兄是受了派遣来拉拢他的,只得忍住怒道:“林兄,在下陆中平,昨日对陈兄不敬,实乃逼不得已,还请陈兄原谅则个。”
真有意思昨天要杀老子,今天又来道歉,若不是你看在我还有些利用价值,会如此平心静气跟我说话?陈凡哼了声,鄙夷地道:“不敢,我乃是你们阶下之囚,你也不必惺惺作态,有什么事情就痛快点说吧。”
陆中平见他眼中对自己十分轻蔑,也忍不住怒火,他声音大了些道:“既然林兄你如此爽快,那我也不说废话了,我今日请林兄来,是想与林兄商量一件事情。”
陈凡看他一眼道:“与我商量事情,你够格么?”
妈的,这个姓陈的比我们这些做强盗的还要粗鲁还要野蛮,那陆中平再也忍受不住,刷地一下站起来,眉间黑线隐现,厉声道:“姓林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样与你说话,那是看得起你,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吗?我告诉你,我有十八般的手段,让你生死不得。”
听到还没说正事,那陆中平便已被激怒,窗外聆听二人谈话的华服公子叹了口气道:“这个陈炎,看起来的确是不好对付啊,陆中平不是他对手。”
旁边那人道:“公子所言极是,这个陈炎口舌之利,属下早已领教过。”
陈凡猛地拍桌子而起道:“你他妈以为我是吓大的啊?你有手段那便使出来吧,我若是叫了一声,你便是我孙子。”
那陆中平也是气糊涂了,竟没听清他话里的意思,也是一拍桌子道:“好,你若是叫出来了,你便是我爷爷。”
陈凡心中那个爽啊,就像吃了撒尿牛丸,小子,你他妈跟我斗,你太嫩了。话虽这样说,他后背上已经部是冷汗了,他这完是赌博,赌的就是这个陆中平后面还有主子,赌的就是他们必然有求自己。他故意激怒陆中平,竟让他连话题还没提出来,两个人便斗了起来,就是要见到他背后的主子。凭这个有勇无谋的陆中平,与他谈条件也是白搭。
那陆中平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上了这陈炎的恶当,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却是真的来了气,我今日便是拼了受那公子责难,也定要出了这口恶气。
陈凡看他怒发冲冠,步步向自己逼来,知道他是来了真气,妈的,这家伙要是真要对老子动手,老子又不是铁打的,当然要叫了,孙子才不叫。
陈凡面上平静,额头却已汗珠隐现,早已在心里默默开数。
“一,——”
“二,——”
三字还没喊出,便听窗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中平,你且回来吧。”
我日啊,陈凡便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般,心里一松,懒洋洋的靠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