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怕小彤彤今天太疲倦了，会提前睡，小彤彤睡前一般都会喝一大瓶牛奶，因为晚饭吃晚了，又喝的是粥，小青怕小彤彤吃不下，兑了半瓶奶递给小彤彤对顾衍说：“浑身粘乎乎的，我得去洗个澡。”
沈五河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顾衍半倚在床上，安安在他腿上翻开一本外国童话书，两手托着腮听顾衍给他讲故事，正好讲到一小段诗歌，顾衍就用法语给他念那段诗歌，安安崇拜得两眼冒光，一个劲地说：“爸爸，你好厉害，好好听哦。”
小彤彤在另一边，呈大字型地占着顾衍的怀抱，两只小胖手抱着个奶瓶，正在喝奶，不过精力劲好象不太够，喝一口停一会，似乎要睡着了。
沈五河走过去，刚要开口，顾衍做了个嘘的动作，沈五河只得把话憋了下来。
安安好奇地看着穿着一身戎装的沈五河，沈五河走过来，把安安抱起来极小声问：“不认识舅爷了？”
安安歪了一下头，沈五河继续说：“舅爷给举高高过。”
安安被太多不是爸爸的假爸爸真叔叔举过高高，真是半分也记不得舅爷也举过了，沈五河只得把安安搂到怀里，真是一个眨眼，就这么大了，问题还记不得他了，很郁闷，眼睛又看向躺在顾衍怀里的那个处于半睡状态的小家伙。
小青知道这个时候小彤彤有可能要睡了，洗完澡是轻手轻脚出来的，就看见沈五河抱着安安小声说什么，小彤彤躺在顾衍怀里，奶瓶已经掉在一边，半睡中，半天没听见顾衍给安安念诗歌的声音，还不满地用小胖手挥了一下叫了一声“八”。
顾衍只好又继续念，不是法语，小彤彤还是不同意，继续挥，顾衍只能用法语念。
安安今天也挺累的，爬在沈五河怀里，感觉挺安全挺舒服的，眼皮也慢慢沉重了，用小手揉了两下眼睛，就软软的了。
也就过了十来分钟，两个小家伙都睡熟了，在小青的指点下，沈五河把安安放在了床上。
小青把小彤彤也从顾衍身上扒拉下来，顾衍发麻的半边身子才终于可以动了，长长吐一大口气，小青把顾衍从床上扶起来，让顾衍稍走走。
沈五河看清楚顾衍的动作不是特别灵敏，上前扶了顾衍一把，顾衍也没拒绝，今天这一天比平时训练的运动量大太多了。
沈五河看了一眼小彤彤，手轻脚轻地扶着顾衍出了卧室。
小青青怕两个小家伙没有完全熟睡，给两个小家伙盖好被子，便在旁边躺着又拍了一小会，这一躺，差点跟着睡着了，她摇了摇头，人家是怀孕傻三年，她可以一直傻下去，再看两个小家伙完全睡熟了，小青才从床上起来。
小青走出卧室，见顾衍和沈五河就坐在楼梯转角的小沙发里，大约沈五河刚把这三年的经历讲完，顾衍啧了一声问：“就是说我出了事，你就忙着立功去了，当初是谁说等照顾这个家等了好久，我把这么大个机会留给你，你就这么照顾的。”
“顾衍，发生这些事，我已经很难过了，当时看见小青为你一天天憔悴，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青儿是我带大的，看她这样，我比大家更难受，所以…我想走捷径，其实我完全没有想过，这条捷径走得对不对，被派到国外，知道有可能五年十年都回不来，条件艰苦到刻薄，生死有时就是一瞬间的事，后悔还是不后悔都没得选，也没有时间去后悔了，所以，顾衍，真的很不对起，我没照顾好他们，我挺让你失望的吧。”
小青听了眼圈一下红了，想想那时候，不知道顾衍是死是活，如果不是有安安，小青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那段时间挺下来，好一会才听顾衍说：“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猫猫，你对不住的只有三个人，几年没孝敬过还得天天担惊受怕的外婆，一个给你生孩子却被你抛弃的宋词，一个生下来就没爹没妈的彤彤。”
沈五河没说话，顾衍接着说：“你才从国外回来，都没归队，就赶紧回了家，肯定也累了，这次不是批了你一个多月的假，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和宋词之间应该何去何从。”
沈五河点点头说：“当时知道任务危险，时间又长，我是真不想耽误她，也没想到会提前这么多时间完成任务，还能活着回来，我自然要找她说清楚。”
“你以为你是万能的主，所有的人和事都在原地等着你的雨露恩泽，好了，早点休息吧。”
沈五河看得出来顾衍的脸色并不特别好，还想问些事，但终是忍住了：“你看上去，很疲惫，我明天再来。”
沈五河转过身看见小青叫了一声：“小青。”
小青噘了一下嘴，没理他，跟杜瘸子一样的人，真的不想理，沈五河看了她一眼，便下了楼。
小青忙把顾衍拉回房间，扶到床上说：“快点休息。”
顾衍不由得笑了：“猫猫这么迫切，下手又这么猛，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
“嘴贫吧。”小青把顾衍的腿放到床上，轻轻给他揉了起来，顾衍便说：“猫猫今天也挺累的，早点睡吧。”
“我刚才陪着他俩，居然睡了一小觉，这一下得等一会才能睡了，你不用管我。”
顾衍点点头，让小青明天去银行开个帐户，小青那天听见顾衍和黎子峰的对话，便应了下来。
顾衍睡觉不喜欢有光亮，小青把大灯都关了，只留自己那边的床头灯。
顾衍知道眼下自己最迫切的任务就是赶紧恢复，所以很配合地闭上眼睛休息，身边多几个人的呼吸，放在以前，他真心睡不着，鬼知道现在怎么听着那两个小家伙熟睡的呼吸声，就跟催眠曲一样，还有点美好的样子。
小青一看父子三人都睡着了，挺满意的，不过还是怕两个小的乱动，影响顾衍的睡眠，现在的顾衍可比两个小家伙还娇气，便把两小家伙移到小卧室里去了，才倚在枕上，拿起手机逛网店，看见有自己喜欢的小衣服小裤子，又手贱地下了一堆单，这些年，她没给自己买过一件衣服，甚至一件袜子，但给安安和小彤彤却没少买，而且看中一款，都买好几件不同颜色的，反正网店上的东西都比较便宜，只要全棉的，就OK，以前给安安买，宋词就说过她全买垃圾货，没一件有型有款的，但小青觉得穿着舒服就成，淘得乐此不疲的。
想到宋词，小青在心里轻吁一口气，翻到罗艳给自己的宋词的电话号码，看着看着，想着两人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真是舍不得这个小舅母嫁给别人。
一想这事，小青就翻来覆去睡不着，抱小彤彤起了次夜，最终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她也不太清楚，以前她的睡眠是非常规律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经常失眠。
第二天小青送完安安，给小彤彤请了假，去银行开了户，便打车回了家，在外婆的摊子前停下来，先去看看外婆，见外婆没事，才放心地往家走，才走了几步，后面传来三轮车的声音，小青扭头看见是沈五河，应该是去买了菜或调料才回来。
小青停下来，沈五河把车停在她旁边问：“昨天你二舅母是怎么回事，拿个小孩子发哪门子气。”
沈五河娶不娶宋词，他永远都是外婆的小儿子，自己的小舅，而且打小，这个小舅跟她是最亲的，不算宋词，沈五河对于家人说得上愧疚的只有顾衍，顾衍当时是为了他被炸成这样子的，他欠顾衍一条命，所以顾衍说什么，他不会反驳。小青知道自己这个小舅，也算得上一个狠绝的人物，当年杜瘸子那条腿，二舅最终是犹豫的，没敢下手，结果沈五老捡起块石头就砸了，如果不是外婆管束着，大约他最终是杜腐子、野牛的终结者，现在又能立功活着回来，混到校级以上的军衔，绝对不是给外婆磕头认错的那种小绵羊。这会儿看他的脸色，虽然很平静，但小青从小跟他长大，知道一股子气憋着的。
小青就把妮子的事捡重要的地方说了，沈五河边听边掏出烟点上，等小青讲完，示意小青上车，他带着回去。
小青坐上去，沈五河开着，两人似乎又回到当初起早贪黑买菜卖串串的日子。
小青时不时听到有人说：“哟，这不是老五嘛，老五回来了。”
沈五河没什么表情，以前沈五河就是这么副谁都不爱理的样，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到了家门口，沈五河把车停下，问小青要了宋词的地址和电话号码，才大步进了屋子。
顾衍刚按卢医生的要求，在训练师的帮助下，把恢复训练做完，沈五河就大踏步走了进来，看了满身是汗的顾衍一眼，在顾衍对面坐了下来问：“怎么样？”
“还好。”顾衍说完，小青赶紧去给顾衍拿了毛巾和干净的衣服，侍候顾衍擦了汗，把衣服换了，在顾衍耳边小声说，“带着煞气来的，好重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