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采首饰设计工作室”就在大楼十九层,出了电梯一眼就能看到。敞开的玻璃门里面坐着两位气质不凡的女人,身着职业装,脸上堆砌着温和的笑。
看到来人中有应修寒,两人皆是吃惊,其中一位赶紧拿起手边的电话拨了一个内线,接通到叶菲的办公室。
许程程熟门熟路地在前面带路,时不时给眼熟的人打招呼,带着韩旭尧跑到人家的工作区瞎看。
韩筱萝也很新奇。这里可是设计珠宝首饰的地方,想到那些时常刊登在杂志上,被模特戴在身上,出现在各种走秀现场,被明星用来装点的饰品都出自眼前各位普普通通的人笔下,心情异常的激动。
不过,她还是始终跟在应修寒身旁,没让他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走过下面的办公区,在玻璃墙壁的一旁,是通向二楼的旋转楼梯。应修寒就在这里停住了脚步。
叶菲恰好从楼上下来。她身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脖颈处挂着一条设计精美的宝石项链,与耳环和手链搭配成一套,遥相呼应,优雅迷人。
应修寒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冷淡至极,甚至连招呼都不与母亲打,直接别过头去,看着玻璃默不作声。
?韩筱萝赶紧出声,“阿姨好。”
“嗯,你好。”叶菲温柔的笑,浑身散发着端庄高雅的气息。
真是一个美人。
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看向一旁沉默的应修寒,疑惑这对母子见面怎么会这么奇怪,一个不说话,一个也不问,俨然似陌生人。
许程程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上前就挽住叶菲的胳膊,甜腻腻的叫了一声,“菲妈妈。”
叶菲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见韩旭尧跟了过来,韩筱萝介绍道:“这是我弟弟,他……”
“阿姨好,我是韩旭尧。”韩旭尧倒是一点不认生,大方地介绍起自己来。
叶菲的视线在姐弟俩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遍,笑容可掬。她看着许程程,问:“吃过午饭了吗?”
“嗯,吃过了。”许程程开心地回答,“寒请的客,差点把他的钱包吃瘪了。”
两人皆是一阵笑。韩筱萝转头,看着站得远远的应修寒,仿佛他就是个局外人般,与这里的温馨一点不沾边。
“要上去坐坐吗,喝点果汁再走?”叶菲问,看向韩筱萝姐弟,笑得和蔼。
韩旭尧想要答应,但韩筱萝已经抢先一步回绝了,“下周就要月考了,我们要回去复习,和应修寒一起。”怕自己说得太直接,亦或是对方不相信,她特意走到应修寒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将人拽了一个方向,面对着他们。
应修寒淡淡地应了一句,抬腿就要走。几步之后他又停下来,转头看着妈妈,脸色稍微平和了一点,说:“我回去了。”
随即就毫不留恋地朝外面走去。韩筱萝也赶紧和叶菲道别,追着应修寒离开的方向而去。
姐姐走了,韩旭尧也得跟上。眨眼间就只剩下许程程和叶菲两人了。
许程程并不着急跟上去。她还挽着叶菲的手,亲昵无间,侧脸,发现叶菲的脸色不好,神色落寞,便安慰道:“菲妈妈,我告诉你一件事。”
“嗯?什么事?”叶菲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又露出儒雅的笑。
许程程说:“来之前,寒特意换了一套衣服,接到筱萝之后,他又回家换了一套衣服。”
只不过是换衣服而已,但叶菲听了却非常高兴,看着儿子离开的方向,心里暖暖的。
……
韩筱萝追上应修寒,对他刚才的表现颇为不满,“应修寒,你真的很奇怪啊。是你要来见你妈妈的,为什么你见了她一句话都没有?”
已经到了电梯口,她跟着应修寒进了电梯。韩旭尧也紧随着走了进来,站在一角,好奇地看着两人。
应修寒沉默着,按亮数字键,静静地等着电梯缓缓向下,到达地下停车场。
一直未能等到回答的韩筱萝这会是真的生气了。无论应修寒平时有多霸道冷漠,对她,对同学,对朋友,都可以任性,都可以无视。但唯独对待父母,他的态度是绝对错误的。
从电梯出来,她转头对弟弟说:“你在这里等程程下来。”
近乎命令的口吻,韩旭尧惊讶,张嘴就要反驳,但看到姐姐瞟了一眼应修寒示意他听话的时候,心领神会,他就乖乖地留在了原地。
韩筱萝转身跑上去,将应修寒拦了下来,“应修寒,我并不想过问你的事。可现在我知道了,基于我对你的感情,我认为我这样做是正确的。”
应修寒垂眼看着她,眼神冷淡,“你想怎么做?”
“不想怎么做。”韩筱萝摇头,扬着下巴注视着应修寒的脸,“我想问你,除了小歆的事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致使你不愿意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应修寒立刻就蹙起了眉头,目露狠色,俊脸的线条瞬间冷硬起来。他一双幽黑的眼睛望韩筱萝,如深海般,仿佛要将眼前的不知好歹的女生吸进去,将她吞没,让她再也没有机会在自己的面前说这样的话。
韩筱萝自然是被他突然的狠厉吓到了,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但她依然使自己镇定着,回望着他的脸,坚持不懈。
“韩筱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我的事了,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他开口质问,语气里带着威胁,毫无感情可言。
这一切,韩筱萝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她的嗓音也有些颤抖,“我……你可以管我的事,为什么我就不能过问你的事。你知不知道,我腿上的伤,就是因为你造成的。”
昨天,她被三个女生欺负了。她没告诉应修寒。后来她才想到,应修寒应该是看到了的,所以才会问她是不是就这样回家。
她的话的确让应修寒惊了一下,视线向下,看着她细长的双腿。然而,她今天穿着是长裤,看不到膝盖上的伤。
注意到应修寒的目光,她便继续说道:“你总是指示我这样做那样做,我为了配合你还跟妈妈撒谎。你呢,你为我做了什么?就算我们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可关于你的事,我作为你的同盟者,是不是也有权力了解?”
她说得笃定,给应修寒一种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就没完的感觉。他惊诧,实在难以相信韩筱萝居然真的过问起自己的事来了。
又是长久的沉默,应修寒缓缓开口,“就如你看到的一样,我的家就是这样的。他们不愿见到对方,我也不想看到他们,他们都在憎恨对方,同样,我也恨他们。”
应修寒的语气太过冷静,根本不像是在谈论自己几近破碎的家庭。韩筱萝鼻子发酸,无法想象应修寒生活在怎样的家庭里,才会让他对自己的家,对自己的父母这般冷淡。
她抬手,抓住他的手臂,“其实,你很在乎他们的,不是吗?”
“没有。”应修寒并不认同她的话。
“那你为什么这么重视今天的午餐?为什么用手机关注‘鼎盛’的新闻?为什么特别将叔叔阿姨的电话设在电话薄的最前面?应修寒,你告诉我为什么?难道你还要告诉我是我脑子太笨,看错了?”
韩筱萝很激动,她担心应修寒会一怒之下扔下她走掉,所以,她更加用力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有逃跑的机会。
今天,她一定要让应修寒给她解释清楚。
应修寒脸色异常的难看,瞳孔深邃,似带着寒气一样,看着她,让她浑身不舒服,脊背冒冷汗。
她的以为,应修寒确实想要这么做。但看到女生娇小的身躯里蕴藏着如此大的魄力,他倒有些惊讶好奇了,不想马上走掉。
他回答道:“就算如你所见,那又能怎样?你认为你能改变什么?”他坚信,自己的家,已经到了支离破碎,无法挽回的地步。
韩筱萝被问得回不了话。她并不了解他的家庭,也不知道其中缘由,她能帮什么忙呢?
“是啊,我的确不能改变什么。”她有些气馁了,一双乌黑的眼睛定定地瞪着应修寒,似是呢喃,“那是因为你不想改变,就算别人想帮你也无从下手。”
应修寒顿住,用更加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紧紧抓住自己的女生。他好想,太看轻她了。
双方沉默……继续沉默……应修寒突然开口:“松开手,该回去了。”
韩筱萝凝望着他,轻声问:“你会告诉我原因吧?”
“嗯。”他点头。
……
许程程与韩旭尧回来之后,应修寒便开车离开了大楼。
车辗转到了另一栋大楼。许程程一看,立即惊呼一声,“好久没来了,真是怀恋啊。”
看来,这是应修寒以前和青梅竹马们经常来的地方。
韩筱萝跟着下车,趁机问程程,“这是哪儿?”
“健身房啊。”许程程指着楼上的健身中心,笑呵呵地回答。
他转头去看最后下车的应修寒,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等他走上来,她还来不及问就听见他清冷的嗓音说道:“解决你弟弟的事。”
韩筱萝表示吃惊,到这里来解决韩旭尧的事,怎么做?不要怪她不明白,是应修寒的想法太奇怪,、跟他,不在一个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