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齿序论婚嫁,大太太没有异议,点头称是。
大老爷原本想问问王姨娘的情况,还有夏姨娘怎么好端端去了庙里吃斋,可见大太太心情好,出口的话也不由咽了下去。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忽然院门被人拍的震天响,小片刻房妈妈脸色铁青的掀开帘子进来,面色古怪的看了眼大老爷,大老爷不悦道:“到底什么事,遮遮掩掩的!”
大太太见她这样眉头也蹙了蹙:“什么话不能说!是谁在敲门?”
就见房妈妈垂了脸,语气古怪的答道:“是王姨娘身边的邱妈妈,说是王姨娘上了吊!”她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被房里的丫头救了下来,现在人昏了过去,来请大太太拿对牌,去请大夫。”
大老爷一惊,立刻从炕上站了起来,又惊觉大太太还在这里,咳嗽一声道:“那还等什么,快去请大夫来!”
大太太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摆出紧张的样子来,赶忙去多宝阁的匣子里拿出对牌交给房妈妈,又对大老爷道:“她身子一直不大好,您要不也去瞧瞧吧。”她倒要看看,她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大老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太太就取了他的外套过来给他披上,亲自送他出门:“若有什么事,你派人回来知会一声,库房的钥匙房妈妈那里有,我稍后让她过去伺候着。”
大老爷就深看了大太太一眼,点点头,带着小厮呼喇喇去了东跨院。
大老爷待了一夜,发生了什么事并不清楚,直到第二日一早他去衙门前才回智荟苑吃的早饭,席间他始终沉着脸,大太太就挥退了丫鬟婆子,问道:“王姨娘怎么样?”
大老爷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却什么也不说。
大太太为大老爷盛汤的手一顿,脸上却是笑道:“人没事就好,自她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大爽利,我瞧着精神也大不如从前,大夫来来去去的不知换了几位,也总瞧不出症结,如今又闹出这样的事。”她叹了口气又道:“大丫头好心送了东西回来,她瞧着好便来和我讨,我怜她有孕在身,就做了顺手人情,却没料到她这般年纪也和孩童似得,遇到可心的东西就贪嘴,成了这样的结果。我也好心办了坏事了。”有些自责的样子。
大老爷脸色变的柔和了些,看向大太太,大太太目光一闪按住他的手,安慰道:“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是你的子嗣也是我的子嗣,你心疼我岂有不心疼的道理,事前我还就怕她不安生,特意请了普宁师太来做了法事,怕自己哪里想的不周……老爷……日子还长,王姨娘年纪也不大……”
她说的语重心长,大老爷脸色渐渐好转,终于回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这些年不易,辛苦你了!”同立场安慰,很成功的感动了大老爷。
大太太红了眼眶,又露出笑容来:“有老爷这句话,纵是再累也值得!”她擦了眼泪,为大老爷取了官服来,亲自给他穿上,又要蹲下身给他穿靴子,大老爷双手一按道:“这些事那能让你做,叫丫头进来就好了。”
大太太面颊微红,依旧固执的替大老爷穿鞋:“你我夫妻分居两地,聚少离多,我纵是想为你做些事,也只能心里念着,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又怎么放心交予旁人之手。”
大老爷感动的看着她,想起这些年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半搂了大太太,两人贴面说起了话。
折腾了一夜,又是上吊又是哭闹,还不是被大太太几句话轻易化解了,房妈妈隔着帘子,脸上露出笑容来。
下午,房妈妈就挨个小姐通知,析秋梳洗了一番,领着丫头时隔半个多月之后,再次去了智荟苑。
暖阁里,大太太端坐在炕头上,房妈妈正拿着账本,紫鹃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见到析秋进来,两人停了手。
析秋朝大太太屈膝行了礼:“母亲!”又朝房妈妈和紫鹃笑着点点头,紫鹃和房妈妈回了礼。
大太太从鼻尖嗯了一声,又去和房妈妈说话:“宣宁侯府和武进伯府上你亲自去送,其它几家让婆子跑一趟就可以了。”
房妈妈余光睃了一眼安静立在一边的析秋,点头道:“奴婢知道了,这就带人去把东西点一遍,午时前都送去。”
析秋看了眼桌面上放着的账本,上面零散记着一些糕点的名字,又去看墙角小堆放了几个包好的盒子……想必是大老爷带回来的特产,大太太让人送去几个相好的府上。
房妈妈领着小丫头出去,紫鹃也收了算盘,跟着出了门。
房里只剩下析秋和大太太两人。
大太太目光悠悠的看向析秋,随意指了指脚边的绣凳:“坐吧!”她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下午就留在这里吃饭吧,你们父亲稍后回府。”
析秋垂着眼睛答道:“是!”又从跟着的司杏手里接过两个蓝布绸子,双手奉给大太太:“母亲吩咐女儿抄的女训,女儿抄完了。”她打开一个蓝布包,恭恭敬敬的放在桌子上,又拆开另一个道:“女儿闲着,便为母亲坐了件综裙。”
大太太扫了一眼桌面,一个包里里面整整齐齐叠了许多稿纸,上面字迹清秀,笔锋有力,她识得析秋的笔迹,另外一个叠着一条棕红色的综裙,襕着裙裾阵脚细密,是费了很大的功夫的,大太太目光自桌面移过,抬起脸看着析秋,语气里有让人辨不清的情绪:“东西都放着吧!”她顿了顿又道“禁闭了这半月,可有想明白缘由?”
析秋始终半侧着头,听到大太太的话,点头道:“女儿想明白了。”她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大太太的脸上:“母亲对女儿用心良苦,是女儿一次次辜负了母亲的教导,女儿错了!”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大太太叹了口气:“别哭了。”她突然伸手去拉住析秋的手:“你这孩子,平日里我道你多稳重,没想到那节骨眼上,竟扯了后退!你可知道,你那日在武进伯府失去的不但是脸面,还失去了什么?”
析秋身体一怔,大眼蓄着泪水,懵懂的看着大太太,一副不明白大太太在说什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