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说的这样郑重,大老爷反而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哪位大家儒生他不曾耳闻会失了礼,不由朝析秋看去,析秋便笑着解释道:“是常州宋远征宋先生,正德十四年的举人,先现在府中开了馆,教几个孩子启蒙。”
大老爷这才明白过来,敏哥儿这是在给自己的先生造势有意抬他身价,不由配合的点头道:“即是承师门下,自要刻苦研读才是,不可让父母,先生失望!”
“谨记外祖父教诲!”敏哥儿恭恭敬敬的回了。
大老爷满意的点点头,送了一套文房四宝做见面礼,敏哥儿恭敬的收了。
析秋又转头朝佟慎之行了礼,又朝蒋士林和任隽福了福,转身和佟析言,佟析砚见礼这才带着敏哥儿在佟析砚身边坐了下来。
佟全之和佟敏之则双双起身,朝析秋行了礼,两人看到敏哥儿显得很高兴,三个人就背着众人挤眉弄眼。
“……海禁的事也罢,阅兵的事也罢,看的出圣上有意大作为一番。”大老爷摸了胡子凝眉道。
蒋士林就先接了话,点头应是:“明日就是内务府里各司竞标的日子,恐怕又要有一番震动。”不但只是瓷器,制造,宣纸,哪怕小到针头线脑都要重新竞选供货商。
大老爷点头道:“我一路上行,尤其到了余杭界震动尤其明显,那些商家纷纷使出浑身解数,要借机争一席之地。”
皇家的生意,谁不想分一杯羹,这不但只是皇家需求量大供货利润高,也是口碑和质量的象征,但凡成了皇商,这除了在外的生意会翻了几番不提,就是商家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析秋认真去听他们说话。
蒋士林点头,忽然转头去问任隽:“听说连襟的酒楼生意越发的好,还在江南租了千亩良田做了温棚蔬菜,可递了标书与宫中,争上一争?”
任隽听着忙一脸不屑的摆手道:“这吃食卖给百姓无所谓,这宫中的事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免得钱没挣到弄了一身骚!”
大老爷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蒋士林也咳嗽一声,勉强笑着道:“在理,在理!”
佟析砚没心思他们聊朝局的事,就歪头过来问析秋道:“听说你和张医女合伙开药铺,可有此事?”
“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还为成形。”析秋笑着应道,又看到佟全之和佟敏之正在对敏哥儿招手,敏哥儿就回头询问的看着析秋,析秋点了点头,敏哥儿就高兴的跑去佟敏之身边。
三个人就先后起身和大老爷打了招呼,出去玩儿了。
佟析砚便笑着道:“药铺不好做,不过有张医女坐镇,想必生意不会差。”说着一顿又道:“我前两日正想和你说,想在东大街开一间绣坊,也不用太大,只做一些婚娶的衣裳和孩童的来买,我仔细看过,那边虽有几家绣坊,可大多如锦绣阁那样不但只是卖绣品,连首饰用品一应都经营,顾客也大多是女子,我这个只买婚庆,孩童和男子的服饰,竞争小必定不会错。”
析秋听着就仔细想了想,觉得她这个想法可行:“这个想法不错,若是能找到铺子,也不用太大,想必生意不会差。”想当初佟析言,佟析砚的嫁衣都是请了绣娘做的,有些人家家里没有绣娘就会去外面买,可若是买了又怕旁的人去议论,这方面若是店家能送货上门又能做到给客户保密,想必市场必定不会小。
“我原想和你一起做的,有你在我也不用操心,坐着拿钱就是,可是你不做我就不想操这个心了。”佟析砚意兴阑珊的说着。
析秋失笑:“哪里有你这样的道理,竟是想跟着捡现成的。”说着一顿又道:“不过眼下我也确实得不出空来做旁的事,你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合适罢。”
佟析砚就点了点头,叹气道:“我再想想吧。”
佟析言坐在一边端着茶,脸上就露出不屑讥诮的样子来,笑着道:“四妹妹做生意,蒋老夫人会答应?我看还是先回去问问蒋老夫才是。”
析秋听着一愣,听佟析言的意思,难不成佟析砚婆媳关系并不好?
佟析砚听着就眉头一拧,回道:“三姐姐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听说三姐夫前些日子,可是把醉仙楼一位唱曲的姑娘接回府里,抬了做姨娘了?可是要恭喜姐姐,这后院里可还住的下?”
“你!”佟析言顿时气红了脸,析秋看着她们又要吵起来,就笑着打圆场:“大嫂呢,来了这会儿也没见到她。”
“在房里呢,一早上起来有些不舒服,江夫人把她押在床上不让她动,这会儿正躺着呢。”佟析砚冷眼瞪了眼佟析言转头和析秋说话。
析秋一惊,问道:“可请大夫瞧过,这头三个月可要担心才是。”
“请了,说是这些日子累了,好好养一养就没事了。”
析秋松了口气,站起来道:“那我去看看她。”佟析砚也陪着起来:“我随你一起去吧。”
就撇开了佟析言。
佟析言目光也随着站了起来,笑着和析秋道:“那我也和六妹妹一起去看看大嫂吧,好些日子没见到大嫂了。”
析秋挑眉,笑着应了,三个人和大老爷以及众人告了退,便去了江氏院子。
路上,佟析言就语气怪异的和析秋说话:“前些日子胡家的事闹的满城风雨,六妹妹也太大意了,这样的人家怎么能接触,没的降了自己的身份。”
“过去的事了。”析秋淡淡的道:“三姐姐身体还好吧?听说伯公爷病着,也没有去探望,可好些了?”
很明显析秋不想去谈家里的事,佟析言撇了撇嘴,可提到伯公爷,她脸上就露出一分真的担忧来:“没有,日日吃着药。”
佟析言对伯公爷是真的有几分尊敬,有他在伯公府就是完整的,随便任隽怎么闹腾大家都不敢提分家的事,可若是一日伯公爷去了,家里的爵位由任家大爷继承了,恐怕她们三房不但要分出去住,就连家里的财产都落不到多少。
任隽这样的人,从伯公府搬出去,虽有醉仙楼和几处铺子的收入,但那点收入哪够养活满院子的庶子庶女和妾室,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佟析言每每想到此事,便恨不得替伯公爷生病才是。
佟析言沉默了,析秋也不再主动找她说话。
几个人到了江氏的院子,还没进去便听到江氏房里隐隐传来抽泣声,以及江氏无奈的劝慰声:“福分也好,受苦也罢,这都是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