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看着太夫人,就觉得她此刻有些不一样,看着自己的眼神与以往每一次都是不同。
她依言点了点头,行了礼:“儿媳告退!”
太夫人点了点头,等析秋带着丫头出了院子,太夫人就支撑不住似得扶住了门,吴妈妈从门口迎了出来:“太夫人,您怎么了?”
“我没事!”她仿佛很疲惫无力的样子,指着暖阁里面:“扶我进去!”
她在暖阁的炕上坐了下来,看着吴妈妈道:“你让人去外院,将胡总管找来!”吴妈妈应是出门点了个婆子去请胡总管。
一盏茶后胡总管匆匆赶了过来,太夫人让吴妈妈守着门,她就从她早就拿出来的匣子里拿出当初那张字条给胡总管:“你明天去打听看看,郡王府中有没有幕僚擅长临摹他人笔记的!”
胡总管一怔,他在侯府里呆了这么多年,心思早就练就的八面玲珑,太夫人说完他心中一转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点头应是,道:“小人明日一早就亲自去办!”
太夫人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析秋走在路上,春柳和碧槐仿佛心有余悸的将她围在中间,碧梧和问玉在前头打着灯笼,四个人心里也都是沉沉的,发生了这么多事谁的心里都不好过。
在院子门口,碰到从外院回来的萧四郎,几个人朝萧四郎行了礼。
析秋停在那里,朝萧四郎看去,萧四郎也正朝他看来,两人并肩进了房,春柳在房门外停了脚步关了房门。
析秋和萧四郎站在房中,析秋看着他,眼圈便渐渐红了,仿佛积压了一天的委屈在这一刻溃塌,她走过去无声的搂着他,将脸埋在他怀里,眼泪便落在他的胸襟上。
萧四郎没有动,手臂也紧紧的圈住了她。
她受了委屈他知道,她心里难受他也知道,她心里愧疚他也知道,她心里自责他也知道……
过了许久,析秋闷闷的喊道:“四爷!”
“嗯。”萧四郎揽住她,柔声回了,亲了亲她的发顶,析秋却没有了话……
析秋不松手也不抬头,萧四郎知道她好面子,从来不轻易在旁人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他理解所以并不勉强她,任由她抱着,两个人就这样站着!
过了许久,析秋情绪稳定下来,才慢慢抬起头来,手却没有松,她看着萧四郎道:“二哥他……妾身也没有想到。”
萧四郎点了点头,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回道:“我知道。”析秋听着便是一愣,疑惑的去看萧四郎,萧四郎用手指去擦了她眼角的泪迹,回道:“我曾在他的书房,见过一副画像!”
析秋听着身体一怔,脱口问道:“妾身的画像?”
“嗯。”萧四郎牵着她的手,两人面对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解释道:“画风生涩不是二哥的手笔,像是无意中而得!”
析秋忽然就想到当初佟敏之送来的那幅画,那副她去找却没有找到的画,没有想到最后却到了萧延亦的手中,她问道:“四爷为何没有拿回来?”
“傻丫头!”萧四郎眉宇间也有不忍:“我自小跟在二哥后头,大哥在外院撑着家里,二哥便带着我和三哥还有五弟,他一直扮演着长兄的角色,护着我们,便是我们一个个长大了,他还依旧如此,维护着我们兄弟间情谊,别人我或许不了解,可是二哥我却很清楚他,他既决定将事情放在心中,便永远不会让别人知道,我何必道破!”他若道破,又置萧延亦与何地!
这是萧四郎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一向冷漠的他这一句里却有着解释,有着理解,有着包容,有着大度。
析秋此刻心里五味杂陈,她没有想中间会有这么多事,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是她到最后才知道的,她心疼的看着萧四郎,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第一次面对他她不知道说什么,很词穷。
她站起来,抱着萧四郎,萧四郎将她抱起来圈在腿上坐着,摸着她的头道:“傻丫头,每个人都有心里的秘密,便是兄弟间也会有,我在乎的……”他一字一句柔声道:“只有你的想法。”
不期然的,析秋想到当初萧四郎和她置气的那几日,现在想起来,正是佟敏之丢画后没有几日,那一次萧四郎是不是已经看到萧延亦藏有她画像的事,所以他生了她的气,他那时生气是不是因为他不确定她爱他,不确定他的介入她有没有因此而快乐,所以才有了那一次的置气。
可现在不同,他很确定她的心意,才会如此大度能忍,将一切都看的开了。
正如他所说,他在乎的只有她的想法,别人如何他无法干涉,也与他无关!
析秋靠在他的肩头,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过了许久,析秋想到今天萧四郎突然去郡王府的事,她问道:“四爷怎么想到妾身会在郡王府的?”那么短的时间,他不单做出了反应,还很准确的去了郡王府找到她。
萧四郎却是淡淡的回道:“直觉!”便不打算再说。
析秋却不相信,不过又觉得以他的能力,定是知道在京城中敢动沈家的马车,敢动萧四夫人的人为数不多,而与两府都有瓜葛的就更加的少之又少,如此便不难推断的出郡王府。
只是,他不去别处去找,不去暗访查探却是直接登门去找荣郡王,仿佛料定了她在郡王府,仿佛料定了她无事,就好像她在郡王府做客她去接她一样,那样镇定那样从容。
或许这才是他的直觉?知道她能有办法解决危机?
第二日一早,圣上身边的常公公便来了,直接去了太夫人院子里,穿着便服来的,只带了两个随从,在太夫人房里待了一刻钟便走了。
胡总管从外面进来,太夫人问道:“常公公走了?”
胡总管应是,又走近了一步和太夫人道:“太夫人,小人打听到了!”
太夫人听着一怔,就看着胡总管问道:“快说,可有此人。”
“有!”胡总管很肯定的回道:“此人姓潘,是郡王府的幕僚,擅长临摹笔记名画,他手中所出之物寻常人很难辨别真伪。”说着又将那张字条和一副没有裱过的字画拿出来:“小人找了个商人,说是慕名而去,寻了潘先生花重金买了他一副字,又敲开了荣斋堂的大门,请了里头的大师傅看了看。”
“说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仿佛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太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又像是松了口气,对胡总管道:“辛苦你了!”
胡总管退了出去。
太夫人拿着那张字条,点了火折子便点燃了……
恰好析秋进门,见太夫人正烧着东西,便是一楞喊道:“娘!”
太夫人抬头看着她:“你来了!”朝她伸出手来,牵着她的手一起并肩在炕上坐了下来,目光慈柔的看着她,析秋心里越加的疑惑,就听太夫人道:“你二哥早上醒来了一次,我瞧着他虽有些虚,不过没有大碍了,我以前和侯爷在战场待过,对刀伤最为了解。”
析秋笑了起来,点头道:“那就好!”
太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没有说话,又说起萧延亦和萧四郎的小时候,说起萧府几个孩子以前的有趣的事情,婆媳两人在房间低声说着话。
约莫前后半个时辰,胡总管又匆匆进来,知道析秋在里面,他隔着帘子回道:“太夫人,常公公来了!”
析秋一愣,看向太夫人。
常公公才走,这会儿怎么又来了!
太夫人便扶着析秋的手站起来,喊来吴妈妈道:“服侍我换了大装。”又看向析秋:“你也回去换了衣裳来吧!”
也就是说刚刚是私事,这会儿是公事?
既是公事,那就是来宣读圣旨的?
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