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烟袖下的手紧了紧,风华的面容上,神色间有些许暗色的疼痛。
远远的,秦月驾着御风,一路如风般从太子府内赶了出来。
她紧握着缰绳,抬头,眸光望着那抹似有些悲伤的身影,心底有些难言的情绪。
那一袭水墨画卷的紫袍,在微风中曼卷,衣袂翩飞之间,他整个人浑着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苦涩与冷肃。秦月心底突然也跟着疼了起来。
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温润淡漠一个人,何曾会像现在这样,当年那一场战争,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秦月定定的望着他,清眸眏着那落日的余辉,愈发地显得晶莹而明亮。
她微微皱了皱眉,一向神秘如明楼,以前的事他从未对自己提过。是以,她对他过往所经历的那些事情,知道得并不清楚。
如玉的面容上陡然有些懊恼的神色,然,更多的却是无尽的疼惜。
“心情不好么?”
秦月转身下马,继而走到他身旁,低低开口,盈盈清眸如星辰,目光静静的凝视着他。映着湖边落日火红的光华,愈发显得她容色清滟绝伦,让人不敢逼视。
“没事。”望着这充满担忧的如玉面容,明楼烟温润的开口。如夜空般深邃的紫眸淡淡地凝视着她,俊美无铸的面容上满是浅浅笑意,绰越清朗无双。
随即大手一扬,就将她搂进怀中,动作轻柔的紧抱着,仿佛抱着一件至爱的珍宝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月,不要担心,我没事的。若是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何以来保护你。何以去做你的明楼?”明楼烟一字一句地定定道,坚毅的下颚抵在她光滑如缎的发间。
他声色刚毅,浑厚有力而充满磁性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
“可是,我并不想要只依靠着你的保护。明楼,更多的时候,我想要的是与你一起分担,与你并肩而行。而不是,只躲在你的怀抱之下,被小小翼翼的保护着。我要我们一起,共担这天下间的风风雨雨。”秦月抬手,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她容色严肃的望着他,清灵如玉石的嗓音中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直直的响在了他心里。
闻言,明楼烟面色紧了紧,心头好似划起了一股暖流。他沉沉地闭了闭眸子,才压下了心头那股澎湃的情动之意。
微风习习的湖边,明丽的日光之下,玉雪湖边,二人对望,一个紫眸深邃魅惑,一个清眸灵动风华。
裙角飞扬间,秦月红唇一勾,如玉的面容上忽的就露出一抹浅笑。那笑容清丽无比。
她望着他,依旧固执的道:“我不想只躲在你的怀抱里。我要我们一起,共担这天下间的风风雨雨。”
她开口,神色坚决不已,清眸定定的凝视着他。
明楼烟瞧着她灵动无比的笑颜。再一转眸,望着她此刻毅然坚持的神色,心底微微一怔。深邃的紫眸一弯,薄唇上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一抹暖若朝阳的笑意。
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过往那些一直缠绕在他心头的枷锁不过是幻影,不过是一场虚画的剪影。
只有此刻,面前这清滟绝美的女子,才是最深刻、最真实的光华。
“我答应你!我们一起,一起!”紫眸一亮,明楼烟伸手霸道地将她圈进了怀中,一连两个“一起”,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定。
“好!”秦月清眸中扬起了几分琉璃般的笑意,她靠在他怀中,伸手同样紧紧的回抱着他。
如水墨画卷般的秀丽山水间,紫袍、紫裙,两行身影紧紧相拥,倚在了一株繁盛茂密的青树上。
其间,伴随着那温润如风的声音,不时响起女子如玉石般动听的笑声,这画面映着那宽广绵绵无比的湖面清波,优美梦幻得让人觉得仿佛不太真实。
身后,安静无比的小路旁,一袭黑衣风尘仆仆赶来的秦御,黑眸定定的望着面前这两人,刚毅俊朗的面容上,隐隐的有些发白。他手中的马鞕被捏成了碎沫,一扬手,顺着微微的轻风,飘飘地远去了。
忽的,他心底几不可见疼了起来,只是,目光却是出奇的柔和,秦御定定的望着面前这两人。
只要,她幸福就好!
秦御闭了闭眼,思绪纷飞,这个他从十岁就开始追随主子,早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华的少年模样。
脑海中想起当年那浸在漫天光华之下,朝自己伸手走过来的少年秦月。
那时候的她,像是凝聚了世间所有光芒的神明一般,是她将自己救了出来,脱离了醉阳楼那个魔鬼般的地狱。
十多年的时间,他们虽名为主仆,但实为亲人。
少时,他看着燕泽一步一步接近她,一点一点的走近了她心底,他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动容,看着她清眸中一天一天的聚满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直到,最后燕泽负了她。
那日,他虽未亲眼见她纵身入海的绝然,可是他又怎会不明白她心底的伤痛,但是更无人能知道他心底有多痛!
如今,他终于为她出了口气,惩罚了那个负了她的男子。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他千里迢迢的来,又见到了她。可是,她身边却又有了另外一个男子的风华身影。
她依偎在那男子怀中,清灵如玉的面容上,那笑容是多么的炫目,多么的迷人心魄。
秦御心底苦涩,他紧咬着下唇,目光紧紧的凝视在这二人身上,心好似被万千细细的尖针,一下一下的扎着,疼得他死去活来,却偏偏死不了。
主子会跟明楼大人在一起,他不是早就想到了么,不是早就想到了么。
可是,为什么在真正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会这么的疼,这么的痛。
“主子,你身边有了与之相伴的人,那么是不是就不再需要阿御的相伴了呢?”秦御眸光一暗,低低的开口呢喃着,无尽的失落蔓延在心口。
这种失落的感觉,好似一把利刃般插在了他的胸口之上,在他身上一刀一刀的割着,直到割出一个偌大的空洞,空荡荡的失落感从空洞中灌入,一点一点地将他整个人给吞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