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妙平认了善王妃的三叔做了坩亲,就住到了武家去,武夫人带着她认自家亲戚,善王妃带她去京中妇人交际,世人便知晓武家对这门干亲是很看重的,连带对妙平野客气起来。
认干亲当天,秦云颐让妙安和木成舟代她去的,也赐下了丰厚的赏赐,武泽全作为嫡亲的弟弟,得了一柄如意和一方陛下用过的砚台,武三叔站在一侧笑的合不拢嘴,可预知儿子未来的成就会在他之上,如何不能让他得意。
庶子女只得一些金银赏赐,陪在末座,面上强露欢喜,他们的娘,今天可没能出席这样的场面,看爹那笑的模样,不知道以后还有几分能想到他们。
之后程家便遣了媒人上门,三媒六聘,请定了好日子就在十一月末,日子虽然赶了些,但是使足了银子,看起来也不寒酸。
三婶也从自己嫁妆里拿出了三分给妙平做嫁,“原想着这辈子是没有女儿的命,这些东西就浪费了,现在给你,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这使不得。”妙平说,这么大一份嫁妆,她收不得。
“你这还是跟我见外。”三婶说,“我们能结干亲也是缘分,我真心把你当作我的女,这些是我该做的,你不要推拒。”
妙平婉拒不成,只能接受,缝制嫁衣的间隙还给全儿做了一身新,用行动表示会把全儿当她的亲弟弟。
十一月下半旬下了一场大雪,好在出嫁的那天是个大晴天,秦云颐让半个荣华宫的都去凑热闹,她则抱着小八去天清宫消磨半日。
太后闻听消息,也派人去赐下东西。
秦云颐说,“这可是进宫这么久,太后第一次给我做脸。”
“太后自病过一次,性格变了许多。”齐枞汶说,“现在还会让人送补品给朕,也不会再说让朕不愉的话。”
“太后从前吃够了贵妃的亏,瞧见我就想起不愉快来,从来没有好脸给我,帮着皇后欺负我,现如今大概是觉得皇后不听她话了,又想起来,得罪我也没什么好处。”秦云颐说,“当上太后,还是被太贵人摆了一道,恐怕她也是吓破胆了。”
“诶,怀平郡王府现在乱糟糟的,太贵人知道吗?”秦云颐突然想到说,“恐怕她知道了,就没那么安心呆在皇陵。”
齐枞汶想说她早就不能安心待在皇陵,但是秦云颐不开心了许久,妙平的事总算告一段落,才有心情,也不想和她说这些事。
“小八的名字,朕想等初一他一周岁的时候公布。”齐枞汶说。
“陛下终于把小八的名字想好了?”秦云颐来了兴致,“叫什么?”
“等初一你就知道了。”齐枞汶说。
“陛下怎么连我也要瞒着呀。”秦云颐赖着他说,“那万一我不喜欢那个名字怎么办?”
“你一定会喜欢的。”可惜齐枞汶这次很坚决,什么都没吐露。
妙平出嫁,秦云颐了却一件大事,就不愿意再等了,当天晚上,巡夜的将士就宫墙下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身上绑着一个包裹,一打开都是金银首饰,熠熠生辉。
“好家伙,今天抓了一个大的。”领头的人说,“走,把他送到天清宫去。”
“大人,大人饶命。”那小太监吓尿了裤子,“这些东西都孝敬给大人,还请大人饶小的一回。”
“如今哥几个可不敢违规操作,老实当差,不过就是偷点懒,都要遭受飞来横祸,这要收了你的意外之财,只怕明天就得横尸街头。”领头说,“带走。”
韩兴在殿门外来回踱步,宫中出了偷盗,这是大事,得尽早禀明陛下,但是今日贵妃宿在天清宫,陛下兴致好的很,到这个时候都没睡,还能听到里头欢声笑语的,现在去说,不是扫兴嘛。
“韩总管,要不然咱们先审了,等明日跟陛下说也能清楚明白。”将士提议道。
“就咱们两审?”韩兴说。
“末将抓的人,合该末将审,韩总管是总管太监,也能主审。”
韩兴心想,得,审吧,看样子这人也是不放心内刑司的人,打定主意是不愿意让那边掺进来。
以为要审个半天,没想到那小太监看到天清宫的门,吓的魂都没了,不一会儿就吐露个干净,这些东西都不是他得的,他就是往宫外送这个的,因为那个狗洞小,只有他的身量能爬过去。
“东西是谁给你的。”
“我爷爷。”
“你爷爷是谁?”
“我爷爷,我爷爷是马,马其良。”
韩兴眯眼,“可是地泰宫总领太监马其良?”
小太监点头。
“那宫外你是送到何处去?”韩兴问。
“爷爷在宫外置有宅子,就送到那处去,之后就不归我管了。”
“马其良拿了牌子就能出宫,这些东西他自己不能带出去,还用得着你带?”韩兴问。
“爷爷出宫会带一部分,让我带的都是他不好亲自带出去的东西。”
“这是你第几次往外送东西?”将士问。
“第一次。”
“老实交代。”将士喝到,“你这熟门熟路的说第一次,你自己信吗?”
小太监欲哭,“这,这下半月来第一次。”
“从前你是多少送一次?”
“也不定,有的时候十天半个月就送一次,有时也得隔一月再送一次。”
“每次送多少,有数吗?”
小太监摇头跟拨浪鼓似的,“爷爷每次就给一包裹给我打了死结,我要松开看,宫外的人一看就知道,我从来没打开看过,我不知道里头有什么东西。”小太监哭了。
“韩总管你看这?”将士去看韩兴的脸色,就算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这么多银钱也说不过去。
“得,看来陛下这兴啊,今夜是扫定了。”韩兴叹气说。这事要拖到明天再去禀告,陛下该怀疑他想干什么了。
齐枞汶仰躺着,抚摸这怀里的软玉温香,只觉十分平安喜乐,以至于门外传来韩兴的陛下,他第一反应是,“不是什么大事,明日再说。”
韩兴没了声音,这事到底是大还是不大。
他没声音了,齐枞汶反而又上心了,韩兴不是不懂事的,若不是有事,绝不会来喊她。
秦云颐也明白他的性子,起身批衣衫,“陛下去看看吧,早点清楚是什么事,也好早点回来睡觉。”
齐枞汶说,“肯定不是什么大事?”
“陛下现在不去,得琢磨一晚上到底是什么事,可别连累的我也不能睡好。”秦云颐笑道,“陛下快去快回,我就在此处等你。”
齐枞汶笑着捏她的脸,从善如流的起身,裹着外袍就去外间,让韩兴进来说话。
韩兴低头把事一禀告,齐枞汶面色不愉,顾念着内间的秦云颐,只压低了声音发怒道,“让贞缉司的人去查,连夜查,这钱是怎么来的,又花到哪去了,还有宫墙上竟然有狗洞,这事朕怎么不知道?”
“城墙年久失修,有个别洞也很正常。”韩兴说。
“正常?”齐枞汶吊眉说,“你再说一句正常试试?”
韩兴忙弓腰说,“小的明天就让人去排查,再报几处维修,让人把狗洞都堵上。”
韩兴走后,齐枞汶又坐着气了一会,才又回到内间,秦云颐已经睡的迷迷糊糊的,察觉身边有人后就依偎过来,手伸到齐枞汶脸上摸了摸,“陛下身上怎么这么凉?”
“冷着你了?”齐枞汶说,“朕下去再热热。”
秦云颐摇头,手脚并用的缠住齐枞汶,“我给陛下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