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芸染血的手,搓搓洗洗,似乎怎么都洗不掉一般,想起那个受伤的男人,她心里闷闷的,苏梓钰如此舍身救她,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一直以来,夜芸都把苏梓钰归为苏梓胤那一类的人,接近她,也不过是为了锦图,可是苏梓胤那盛怒下的一掌,就算他内力深厚,也是要修养很久才能恢复元气的,他是个聪明的男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想着,夜芸微微一叹,想起苏梓钰说“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会护着你”
可是,夜芸想不通,她究竟有什么魅力,让苏梓钰做到如此,什么一见钟情都是说书先生说的故事罢了。
她夜芸只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女,就算是至亲之人,也对她有所图,更何况是别人呢,也不能怪她把所有接近她的男人都想的那么坏,前世的教训已经够她铭记几世了。
而苏梓胤今日那一掌,明明可以收手的,可是却没有,苏梓胤是个生性多疑的人,他当时没有收手,心里又是在想什么呢?
想了许久,夜芸还是想出个所以然呢,接下来她该如何布局呢?
只是眼下,夜芸心里担心最多的还是苏梓钰的伤,毕竟宫里的太医就算医术高明,也治不了苏梓钰的内伤,可是这家伙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让人给他疗伤,而是安排人送她飞龙山庄,真是个傻男人,他究竟图个什么呢?
“小姐,你洗什么呢?”
李霜儿热了几个小菜端着进来,去见夜芸一直站着发呆。
“霜儿,你自己吃吧,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你一会躺到我床上,你放心,我办完事情就会赶回来。”夜芸淡淡道,与其在这里担心,还不如亲自去瞧瞧比较安心。
李霜儿点头应着,只是心里难免还是担心,自家小姐最近经常夜出,若是遇到危险可怎么办啊。
夜芸换了夜行衣,悄然的离开了飞龙山庄。
一个时辰后,夜芸来到了王府,因为前世里来过几次这里,所以夜芸很快便找到了苏梓钰的房间。
只是有些奇怪,四周竟都没有暗卫守着,到是方便她行动。
夜芸取开一块瓦片,见苏梓钰已经睡下,看着那有些死气沉沉的男人,夜芸纠结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算了,确定他无碍,就没有必要再进去了。
想着,夜芸又皱了皱眉,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她担心个什么啊,受伤也是他自找的,她又没央求他替她挡伤害!
如此一下,夜芸起身正准备离开,却听见屋内传来微弱的声音,“我这屋顶有点脆弱啊,你再不下来,估计一会就塌了。”
闻言,夜芸撇唇,还有力气开玩笑,那就是没事了,不过都被发现了,夜芸也没打算藏着,从屋顶跳了下去,光明正大的推门走了进去。
“我只是来看看你死没死。”夜芸原本是想关心他的伤势,可是一说口的话就变了味。
然而,苏梓钰却是一点都不在乎,对着夜芸笑了笑,“能来看我,我就很知足了,至少死的时候,还有你帮我收尸。”
“你……”夜芸有种深深的无奈。
“别站着了,过来坐吧。”苏梓钰招呼着夜芸坐下,她能来,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
夜芸迈步上前,抓着他的手腕把了把脉,“挺好,暂时不用替你收尸。”
“放心吧,要死也是以后死,我怕这次死了,某个人会内疚此生。”苏梓钰扯唇一笑,脸色似乎也因为夜芸的到来,不再那么苍白。
夜芸白了一眼苏梓钰,正欲收手,却是被苏梓钰一扯,差点整个人压了下去。
“放手。”夜芸蹙眉,受了内伤还这么大力气,她原本想挣扎的,却听见苏梓钰闷哼了一声,她一下为难了,生怕牵扯到他的伤口。
苏梓钰见夜芸如此拘束,柔柔道,“我只是睡不着,你来了,我更无法入眠了,所以只是单纯的想你陪我说说话,难道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愿意?”
睡不着?夜芸不由撇唇,他睡不着可以有很多办法消磨时间的,例如叫几个歌姬唱唱小曲,再叫上几个跳舞的,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有着不该有这个年纪的眼神?”苏梓钰抬手划过夜芸的额头,“让人看了,会忍不住心疼。”
心疼?她夜芸才不需要!
“这样的眼神,我曾经在我母妃那里看过。”苏梓钰也不管夜芸爱不爱听,只是静静的说着,“我母妃当年是出了名的才女,嫁给父皇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五,从我懂事起,就知道母妃有很多心事,眉宇间总是有化不开的忧愁,就像你现在这般。”
夜芸看着苏梓钰,心里莫名的有些伤感,前世在后宫多年,关于苏梓钰母妃兰贵妃的事情她自是知道一些。
兰贵妃是后宫里的一股清流,几乎不过问后宫里的任何事,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最终还是惨死,死的时候,兰贵妃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兰贵妃的下场和她夜芸的下场何其的相似,可至少兰贵妃还有苏梓钰这个儿子,而她一连几个孩子都没有保住,都死在了后宫的争宠当中。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母妃的死很多人都有责任,可是母妃临死前跟我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何时了,让我不要去查她的死因,也不要争权夺利,希望我远离朝堂,所以我听了母妃的话,做一个闲散的王爷,每日寻欢作乐,享受人生。”苏梓钰轻飘飘的说着,就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我不知你的忧从何而来,我也不想知为何你看见我皇兄,为何会有那么大的恨意,但是我想告诉你,与其背负着仇恨,还不如放下,去享受人生。”
苏梓钰之前还不确定,可是今夜他确定了,夜芸恨着皇兄,恨一个人,那就证明她的心里有他,可是皇兄和她应该也是不相识的啊。
“放下?谈何容易。”
夜芸深深一叹,且不说前世的恨,就论今生,难道她要眼看着悲剧再次上演嘛?那她活过来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苏梓钰见夜芸脸色越来越暗沉,看来他还是有点急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太急。
如果不是母妃生前一直教导他,放下才是最好的选择,兴许他现在也不能那么坦然的去面对母妃的死。
“内个,今日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皇兄那边有我呢。”苏梓钰转移了话题,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时辰也不早了,睡了。”
夜芸微微一愣,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苏梓钰揽入了怀中。
狠狠的瞪了一眼苏梓钰,夜芸啦开了他的手,“你这男人,受伤了也不老实,总想着讨点便宜占。”
奈何,夜芸却是拉不开苏梓钰的手,她真怀疑苏梓钰是不是受了重伤,可是看见他包扎的纱布上渗出了血迹,这样的怀疑就烟消云散了。
“我这王府里都是大老爷们,我好像有点发烧了,他们照顾不好我,你能不能别走?”苏梓钰的声音柔柔的,夜芸微微眯眼,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真是发烧了,可他刚才怎么不说,还说那么多废话。
“发烧了,那就放手,我去给你弄点水来敷敷。”夜芸无奈道,奈何苏梓钰还是不肯放手,受伤了力气还这么大,是牛变的吗?
可是,苏梓钰却是闭着眼睛装昏迷。
夜芸真是又气又好笑,“行那,别扭的男人,我不走行了嘛。”
“骗人的是小狗。”原本闭眼的苏梓钰,忽然睁开了眼睛,那眼里满是邪笑。
夜芸白了一眼苏梓钰,“幼稚。”
这下苏梓钰到是变乖了,没再抓着夜芸的手。
手得到解放,夜芸便想着出门去弄水来。
“夜小姐,打水这些粗活,还是我来吧。”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夜芸给惊到了,这男人是苏梓钰的随从流年,只是她来的时候都没看见他啊,他躲哪里了,还有她跟苏梓钰的谈话,该不会都被他听了去吧?
流年其实早就听苏梓钰的话,把附近的暗卫侍卫都撤走了,只因为苏梓钰说夜芸会来,原本他是怀疑的,像夜芸那样冷冰冰的女人,怎会关心人呢?
没料到夜芸到是真来了,刚才在外面听着苏梓钰那开心的语气,对夜芸的坏印象少了不少,其实流年觉得两人挺配的。
流年很快就打来了水,而夜芸趁着这个时候写了一个要方子。
“按着这个去抓药。”
“可是太医已经开过药了。”
“你家王爷受得是内伤,太医医的是他身上的伤,所以你家王爷才会发烧。”
流年将方子收好,“嗯,我明日就去抓药,那王爷就麻烦夜小姐了。”
话落,流年意味深长的朝屋内床上的苏梓钰看了看,眉眼里带着一丝笑意离开。
清晨,天边刚翻鱼肚白,夜芸便睁开了眼睛,苏梓钰还在沉睡着,替他掖了掖被角,夜芸起身离开。
飞龙山庄还一大堆时间等着她处理呢,她昨夜就不该来的,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做。
合上门之前,夜芸又看了看苏梓钰,这家伙安静的时候跟平常那放荡不羁的样子让人看了舒服多了,只是这些无忧是不是只是表面的呢?
夜芸想着深深一叹,她想这么多干嘛呢,先回去再说吧。
等到夜芸走后,苏梓钰便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