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芸午睡醒来，还有些睡眼朦胧的，只是屋顶上的天窗有一道影晃过，让夜芸瞬间没了睡意。
她见过大晚上做贼的，没见过大晌午做贼的，这贼当得都异于常人。
夜芸起身，做到梳妆台前，看了看今早送来的首饰，她呢喃了一句，“这发簪也太丑了丢，扔了也罢。”
话落，夜芸似不经意一丢，然则是对准了屋顶天窗边被揭开的瓦砾。
“啊”随着一声惊呼，屋顶的人直接滚落了下来，恬儿悦儿闻声连忙出去，剑架在了滚下来的人儿脖子上，“说，谁派你来的？”
夜芸走到院子里，扫了一眼来人，“说吧，你家六月公主大晌午的让你来我的屋顶作何？”
夜芸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人是那日跟在六月身边的人。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觉得这里太美了，所以……”女子揉了揉肩膀，她知道夜芸是故意放她一码，想要取她性命，那支发簪就是簪尖对着她了。
“所以大晌午的，也不怕日头的毒辣晃荡来晃荡去了？”夜芸浅笑，继续道，“想必是在高处看得更清楚，你才会如此吧？”
“是是，我就是发现这里能够看到京都。”女子连忙点头。
“其实，你若想一览全无，把都城的繁荣尽收眼底，应该去天香楼，从天香楼的阁楼，可以更清楚的看清大街小巷。”夜芸示意恬儿悦儿放开女子，亲自将那女子扶了起来，“想必你家公主应该会很喜欢的。”
“是是。”那女子连连点头。
“不如这样吧，你去告知你家公主一声，就说夜芸请她上天香楼喝茶，还请她不要推辞。”夜芸笑了笑，看着被女子捏在手里的发簪，“这发簪丑是丑了些，但也是贵重的，就送给你了，以后也好看见此簪多长个记性。”
“……”女子沉默点头。
“悦儿送客。”夜芸转过身，淡漠开口。
“小姐。”恬儿疑惑，小姐就这么把人放走了？若是有什么阴谋怎么办？
“送客。”夜芸淡漠的重复了一边。
“诺。”两人应着。
“恬儿你一会去驿站送上我的拜帖给瑞雪公主。”夜芸淡淡的吩咐着，不知道覃国第一美人毓瑞雪，能给天香楼带来多少银子呢？
之前还愁着该怎么把改革过后的天香楼让更多人接受，现在无疑就是最好的机会。
“顺道去通知天香和谨娘，让她们将消息尽快传出去，咱们准备收钱。”夜芸吩咐完，看着院里已经发芽的棘花种子，笑得越发的邪魅，两位公主，不同的性格，不知道聚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呢？
夜芸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天香收到消息后，不出片刻，便将消息传了出去，所以当夜芸来到街上时，看到的便是人山人海的景象。
而聚仙楼，经了昨天的事情，今日已经几乎见不到客人上门了，而天香楼今日的生意却是越来越好，加上夜芸跟明楚风商量过后，早在一个月前，便将天香楼重新改良过，已经不再是单纯让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如今已经包含了衣食住行，还请了戏班子常驻。
天香楼一共三层楼，而挨着的是一间茶楼，夜芸也让人买了下来，与天香楼打通，一边喝茶，一边听戏何不乐哉？
夜芸的心很大，她不仅希望男人能来，女人也能来，彻底将天香楼洗白成为正当的行业，至于之前那些接客的女子，都成了端茶倒水的丫头，会吹拉弹唱也是卖艺不卖身。
加之明楚风不知道从哪里挖来的厨子，竟是比南风馆那个脾气臭得要命的厨子手艺还要好，吸引了不少的客人。
今日又得知闻名天下的瑞雪公主要来，天香楼的客人比以往多了十倍不只，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
夜芸带着面纱下了马车，所有人的视线便落在了夜芸的身上。
兴许是昨日许多人见过了夜芸的风采，今日她这一带面纱，反而越发的吸引人。
“小姐，已经没有上好的雅间了。”
“无碍，就收拾一处挨着窗户的位置便可。”夜芸这人没什么挑剔，就算是她请了那两位公主来的，可她也只是说请她们来喝茶，有没有雅间似乎也无伤大雅。
只是，小二为难道，“小姐，今日生意太好了，连主楼那边都没位置了。”
夜芸微微抿唇，扫了一眼，淡淡道，“那你去问问，有没有谁愿意拼桌的，茶钱我来付。”
“是是。”小二连忙朝楼主跑去。
“夜芸小姐，在下愿意把位置腾给你。”
闻声，夜芸转身看见说话之人，微微愣了愣，这不是王崇嘛，气色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只是最近好像都没他的花边消息，而且今日一见，似乎改变了许多，目光也变得干净了许多，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之前那个像流氓一样的男人。
看来坐了一次牢，让这个男人心境改变了好多。
然而，夜芸却没有应承，又有人相邀着。
没过一会，几乎许多男子都要与夜芸同桌了。
恬儿和悦儿莫名其妙，小姐不就是来喝个茶嘛，怎么这些公子一个个起先还彬彬有礼的邀请夜芸一道喝茶，到了最后都自报家门了？
夜芸眸光扫过众人，淡淡的开口，“多谢大家的好意，既然是王世子先开了口，夜芸就先坐这里吧。”
王崇有端王府的背景，夜芸这么做也不算是得罪人，如今的她，也不怕王崇能耍什么花招，更何况，今日王崇的确让夜芸觉得谦和了许多。
众人闻言，心里都后悔着，怎么不先第一个开口呢！
王崇一听，脸上多了一丝喜色，他之前的无礼，她没计较，反而愿意与他同桌，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给夜芸让座，“夜芸小姐，请坐。”
“多谢各位公子给夜芸面子。”夜芸坐下，柔软的声音再次传来，“今日你的茶水，夜芸请了。”
“那哪能呢。”王崇里连忙道，“哪有让夜芸小姐破费的，今日夜芸小姐在这里所有的消费都该由我来。”
“行，那由你付。”夜芸一点也不客气。
夜芸话才刚落，便听见苏梓钰的声音传来，“芸儿，我都等你等到花都谢了，你怎么来了，也不上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夜芸微微愣了愣，这家伙怎么也在这里？
想着，夜芸抬眸望去，却看见那雅间的帘子后一道身影。
毓瑞雪，她怎么也在这里？
“那不是瑞雪公主吗？”有人忽然道，“不是都说钰王爷毁亲了嘛？可是今儿还约见面，看来还有戏啊。”
“可不就是，依我看啊，两人身份地位都相匹配，不在一起，也怪可惜的。”
“只是可惜了，这瑞雪公主可是很多公子的梦中情人，只怕以后要改口了。”
“可惜什么呢，你们一听到消息，不也争先恐后来，想一睹芳容吗？”
而另外一人又开口道，“这王爷一早便来了。”
夜芸站在原地，手一直转着那枚苏梓钰送她的指环，他早跟毓瑞雪有约了？难道真如传言所说嘛？那她又算什么？
虽然夜芸不相信苏梓钰跟毓瑞雪有什么海枯石烂的感情，但一切有某种关系的牵连，是有故事的，可是她却一无所知。
忽然间，夜芸发现，她对苏梓钰一点都不了解，前世，她是苏梓胤的皇后，两人朝夕相处，所以她对苏梓胤是很了解的，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她都能明白。
即便是明楚风，夜芸对他也是能了解几分的。
但是唯独对苏梓钰，这个屡次救了她的男人，她竟然是一无所知，他喜欢什么，他为何会放弃皇位，还有他有什么朋友，她通通都不知道。
再深一点说，就是他跟苏梓胤究竟是兄弟情深，还只是表面的，他在莨国究竟有什么势力呢？一个十岁便入军营，十三岁独挑大梁的苏梓钰，在军营中没有一点势力，没人会相信。
还有传言中苏梓钰与毓瑞雪曾经有过一段风花雪月，还有一个为了他差点丧命的柳倩倩，这两个是京都流传最多的与苏梓钰有关系的。
夜芸想到这些，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不舒服，重生而来，他就死缠烂打的出现在她的身边，她以为对他是了解的，所以才会任由他出现在她身边，可是现在想来，她以为的了解只是以为。
这样的想法，让夜芸背脊发凉，原来不知不觉中，苏梓钰已经走入了她的生活，可是她却还在他的生活之外。
王崇见夜芸神情有些不对，那神色千变万化的，想来肯定是昨儿苏梓钰为她拒婚，今日又出现这一幕，是个女子都会不好受吧，于是连忙转移了夜芸的注意力，“夜芸小姐，你想喝什么茶？”
“王世子喝得什么茶，夜芸便喝什么茶吧。”
夜芸收回思绪，淡笑道，直接忽视了苏梓钰。
苏梓钰愣了，什么意思啊？他正等着她呢，她竟然就这么无视他了？
要不要变脸变得这么快啊，她忘记昨夜两人的约定了？
“芸儿。”苏梓钰见夜芸跟王崇坐一桌，有些怒了，“夜芸，本王让你上来。”
苏梓钰的声音放大了许多，以至于大家都齐齐看向苏梓钰。
“今日与我有约的是六月公主。”夜芸淡漠的看向苏梓钰，视线却是落在他身后的毓瑞雪身上，淡笑道，“既然公主与他人有约，夜芸就不多此一举了。”
“你喝得什么茶？”
“龙井。”
“嗯，不错。”
王崇没想到夜芸竟然没有理会苏梓钰，心里不由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