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芸那冷漠的声音,让气氛一下子有些压抑,见过她的人,总是能看见她嘴角带着笑意,可是此刻她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戾气。
小鱼儿也急了起来,连忙抓着夜芸的手,母子二人正准备离开,却传来汪灵灵的呵斥声,“芸夫人,你当这里是客栈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夜芸转身,不卑不亢道,“郡主,民妇家中走火,还有亲人在,还请郡主见谅,先告辞了。”
话落,夜芸抬脚就要离开,可侍卫们却是举着长枪对着夜芸。
“芸夫人,本郡主有让你走吗?你如此没规矩,如此放肆,本郡主偏不许你走。”汪灵灵冷哼,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
夜芸抿唇,“郡主,事出紧急,还请谅解。”
浮芸园,那是爹娘留给她唯一有纪念的东西了,她必须回去,况且还有奶娘一个人在,可这汪灵灵记仇,就算跟汪灵灵客客气气的,也不见得会让她走。
汪灵灵缓缓道,“既然有人来禀告,自会有人处理救火,你着急也改变不了事实,况且,这里到飞龙山庄,怎么也得半天的路程,火早就灭了,你回不回去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郡主,此事换了谁也急啊,即便回去改变不了什么,回去看看总是好的,还请郡主让芸夫人尽快回去吧。”
汪灵灵冷眼瞥了一眼蓝朔,“朔王子,本郡主自然知道,这需要你来教吗?”
谁料,蓝朔有些认真了,正想开口,夜芸却是先开了口,“郡主,究竟要如何才放我离开!”
蓝朔这人耿直,有些时候,遇见太过分的事情,就忍不住出头,可他的身份在这里很尴尬的,
“芸夫人,你太失礼了吧,陛下还在这里,你就不告而别!”
“也太不把陛下和郡主放在眼里了,赶紧道歉才是。”
夜芸牵着小鱼儿对着苏梓钰微微施礼,“是民妇失礼,还请陛下能够体谅。”
苏梓钰挥手,想开口帮夜芸解围,可是鬼使神差的,他什么都没说。
汪灵灵见苏梓钰没说话,心里了,道,“芸夫人,念你家中有事,你失礼之事,就不重罚了,但是,小小惩戒还是要有的,否则以后的诗会岂不是大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你是呢?”
夜芸不想多生事,于是便点了头。
汪灵灵转身,拿了一壶酒出来,“既然是诗会,自然是要有喝酒助兴了,只要你将这酒喝完,你就可以先离开了。”
在场人不少人倒抽了了一口气,这酒喝了,别说回去,走路都难啊。
苏梓钰爱美酒,不是随便什么酒都能入得了他的口,所以汪灵灵拿得酒是为苏梓钰专门准备的,那可是宫中自制的烈酒,口感不错,入喉之后如火在灼烧。
所以,只要苏梓钰出席的宴席,那摆在他面前的,绝对都是烈酒。
关于这点,夜芸自然也是知道的。
葛迪瞄了一眼苏梓钰,想起他醉倒在苏梓钰房里的事情,结果想走捷径,直接找苏梓钰谈事情的计划也泡汤了,还不知道他醉后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
“正好喝醉了,可以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葛迪嘀咕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夜芸。
小鱼儿纠结的看着夜芸,他从懂事起,就知道娘亲爱喝酒,可是却从来没见娘亲醉过,但是娘亲说这个郡主啊是个坏女人,要远离,这个坏女人让娘亲喝酒,那酒肯定有问题。
小鱼儿瞄了眼四周的人,再看看自家娘亲那紧握的双拳,他忍不住摸了摸怀中的东西。
那是漂亮叔叔给他的,说以后要有事情可以拿着去找他,不管什么要求,漂亮叔叔都会答应。
那酒要是有问题的话,他要不要请漂亮叔叔帮忙呢?
就在小鱼儿犹豫的时候,那汪灵灵却是挑衅道,“芸夫人,不是赶着回去嘛,赶紧一口甘了赶路去吧。”
夜芸扬唇,忽然一笑,淡定道,“拿杯子来。”
说着,夜芸接过酒壶,汪灵灵很是意外,她就不信了,夜芸要喝了酒,还能走出这里。
“芸夫人果然是好胆量!”
苏梓钰看着夜芸真接了酒壶,她的酒量他最清楚了,这壶酒下去,她不醉个三天三夜才怪了,她就不能开口请他帮忙嘛?
难道就因为恩怨,她现在已经吝啬的连开口请他解围都不行了嘛?
苏梓钰只觉得心很痛,可却不能任由她任性,他站起了身,“芸……芸夫人,朕许你欠下,你回去吧。”
众人齐齐看向苏梓钰,又看了看夜芸,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不由让大家想起那个已经失踪了六年的传奇女人夜芸,那个苏梓钰唯一承认过的心爱女子。
汪灵灵恶狠狠的看着夜芸,这个女人,凭什么能得姐夫开口啊,连姐姐她都没有这样的殊荣!
她精心准本的诗会,到头来全被这个女人抢了风头。
其实不只汪灵灵,还有在场其他未婚的才女也是带着妒忌的眼神看着夜芸。
有苏梓钰开口,让事情就这么了解了。
“谢皇上!”在大家私语时,夜芸上前微微施礼。
就在大家以为就这么完事了,夜芸却是道,“陛下的心意,民妇心领了,但今日的确是民妇的不对,民妇甘愿受郡主的惩罚。”
说着,夜芸便倒酒,一杯一杯的喝下,众人才反应过来,这个芸夫人拒绝了皇上的帮忙。
“够了,你非要如此吗?”苏梓钰低喝了一声,抓着夜芸的手,有些怒意,“你究竟想怎么样?”
“皇上,民妇不喜欠人情,特别是皇上的。”
简单的两句话,却是让某些人嗅到了一丝的不寻常。
夜芸轻笑,仰头将酒壶的酒一饮而尽,而后落落大方的走向汪灵灵。
汪灵灵到像是喝多了一般,往后退了几步,“你要做什么?”
“只是想请郡主看看我是不是喝光了。”夜芸将酒壶塞到了汪灵灵的手中,也不多看她,又走到苏梓钰的桌前,将他桌上的酒杯端了起来,“这杯是谢你的,互不相欠是最好的。”
“儿子,我们走了。”夜芸放下辈子,幽然转身离开。
这一回,却是无人相拦。
“张远,护送芸夫人母子回飞龙山庄。”
张远愣了愣,他送?
“算了!”苏梓钰起身,也跟着离开了。
夜凉如水,马车在月光下飞奔着。
“儿子,你去跟阿一叔叔坐外面。”夜芸蹙眉道。
从上马车之后,夜芸就一直捂着肚子,坐在一边沉默着。
“娘亲,我不要出去,我可以帮你的。”小鱼儿此刻满满的担心,他知道娘亲是强忍的。
“丑丑乖,听娘的话,出去吧。”夜芸只能耐着性子哄着。
小鱼儿也倔强了起来,“我不要……”
“丑丑,你要不听话,娘亲会更难受的,你忍心看着娘亲难受吗?”
夜芸劝着,对待儿子,她从来都凶过他。
没有人是完美的,也会有受伤难受的时候,但是,在儿子面前,她一直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坚强的娘亲,从来不会在儿子面前表现出一丝脆弱。
没办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可以依靠的爹爹,她也只能又当爹,又当娘了。
“那娘亲,你有事一定要叫我。”
“恩,你赶紧去帮你阿一叔叔看着点路,免得一会他走错方向了。”夜芸淡淡的笑着,面具也取了下来,那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夜芸这些年也喝了不少酒,酒量也锻炼了上来,可都只有在心情极其低落的时候,才会浅尝一些。
可今日她喝的烈酒真的太烈了,她用银针刺入了自己的三处穴道才勉强压制住酒意,撑到把所有的酒喝光。
这种强行封住自己穴道,来压制酒性的办法很伤身体,她必须尽快将那深入扎在体内的银针取出来,让喝下去的酒全部吐出。
小鱼儿刚出马车,夜芸就将脑后的银针逼了出来,那三根银针是控制神经的,让她不被酒精控制,也不会感到难受,可将银针取出后,所有醉酒后的感觉就来了。
夜芸急忙起身,趴在马车窗户边狂呕起来。
小鱼儿坐在马车前,听着夜芸传来的呕吐声,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小手也紧紧握着。
忍了好一会,小鱼儿还是进去了,那小手抚着夜芸的背,“娘亲,你好些了嘛?”
“丑丑乖,娘亲一会就好,当初怀里的时候可比现在吐得厉害了,那感觉就好像要把你吐出来似的。”
夜芸呵呵一笑,只是刚说话,又忍不住呕起来。
“娘亲,丑丑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以后丑丑照顾你,谁欺负你,丑丑就欺负谁去。”小鱼儿说的很认真。
夜芸摸了摸小鱼儿的头,“丑丑真乖,娘亲现在好多了。”
小鱼儿扶着夜芸靠着,那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心疼。
夜芸刚靠着,看了看小鱼儿,眼皮就开始打架,没过一会就睡过去了。
小鱼儿从包袱里找出了披风,小心的盖在夜芸的身上,将帘子也啦了起来通风。
又小心的将夜芸身上沾了污秽之物的地方小心的擦干净,又将备用的水壶拿出来放在一边,一切有条不絮。
只是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漂亮叔叔?”小鱼儿看去,见那马车上下来一人,正是苏梓钰,他心里莫名的一喜。
“你娘亲怎么样了?”
苏梓钰还是不放心,让张远拦停了夜芸的马车。
“娘亲不好。”
苏梓钰连忙翻身上了马车,阿一想拦着,却是被小鱼儿蓝拦了下来。
进了马车后,夜芸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
苏梓钰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低喃着,“你这个傻瓜,本来酒量就小,还逞强,你这是自讨苦吃,你懂不懂?”
“你喝了一壶就算了,干嘛要多加一杯,你当那酒是水啊?”
“我帮你解围,你怎么就不领情了,你就这么害怕欠我的吗?你本来就欠我的,你把我的心偷走了,你知不知道,所以你多欠一次,少欠一次,有区别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的心很痛,我痛死了,你负责吗?”
说着说着,苏梓钰越发紧紧抱着夜芸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只是抱着她,都觉得是一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