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把话说完整。”高山云冷冷地问道。
“是一个穿着黛绿色衣服的人,他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把那首童谣传遍全城。”张子文不敢隐瞒。
“哼!就为了五十两银子,你竟教孩子念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枉为教书先生,一点师德都没有。快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若隐瞒半个字,你的手如同这个被砍断的案角。”高山云鄙夷地厉声喝道。
张子文下意识把自己的手藏到了衣袖里,他恐慌地说:“我,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他停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隐约听到他的手下小声叫他‘三香主’。”
高山云和东方煊对视一眼,她愕然说:“香主?难道那人是什么教派的,妖言惑众,莫非是民间的邪教组织?”
东方煊点点头,严肃地说:“有这个可能,童谣的事情果然不简单。若是真有邪教,必成朝廷的大患,必须趁早铲除。”
高山云又审问了张子文几句,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人出了私塾,带着几个侍卫到处打听邪教的事情,但是一无所获。
烽城这么大,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人手不够,探查起来很困难,必须加派人手。
从宫里调人显然来不及,可以让这里的地方官协助。东方煊来到烽城知府,他表明自己的身份,问知府是否知道本地有什么邪教组织。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烽城知府惊得纳头就拜,他对于邪教之事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全城疯传的那首童谣,总之他就是一问三不知。
烽城知府简直就是个昏官,东方煊生气地斥责他的失职之罪,老头子吓得连连磕头,官帽都掉地上了。
东方煊命他立刻想办法禁住那首童谣,整顿城中的不良之风,让孩子生活在礼仪文明的环境中。
东方煊心想:既然是邪教组织,一定少不了会聚在一起实施阴谋诡计,只要能找到他们的聚会地,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于是,他命烽城的官兵全城搜查聚集在一起的可疑人员。
官兵人数倒不少,但都是些不管用的货,他们找了半天,什么发现也没有。
东方煊疑惑,这样严密的搜查都没现身,难道城中并无邪教?
高山云心中着急,她看到大街上有一群正在晒太阳的乞丐,她灵机一动:丐帮一向消息灵通,他们天天走街串户,接近形形色色的人,对当地的情况最熟悉,如果这里真有邪教,他们多半会知道的。
当时她离开南方时,赵长老说会永远保留着她南方分舵主的职位,按说她现在仍然是丐帮的人。
高山云决定向他们打听一下情况,她抱拳礼貌地说:“兄弟们有礼了,我也是丐帮中人,见过各位兄弟。”
乞丐们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一个长头发的说:“小姑娘,瞧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呢,人尽皆知,我们丐帮从来不收女弟子。”
“任何事情都有例外,我是丐帮唯一的女弟子,跟你们说不清楚,把你们的头儿叫来吧。”高山云淡淡一笑。
“好狂妄的小姑娘,我们的头儿岂会随便见你,一边玩去。”乞丐们以为她开玩笑。
“去告诉你们头儿,就说南方分舵的赵长老让我来他。”高山云认真地说。
这几个乞丐听高山云说得煞有其事,其中一个说:“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不像疯言疯语,别有什么事给耽误了,我去禀报冯堂主。”
没多久,那个乞丐就领着一个相貌堂堂的男人赶了过来,众乞丐恭敬地称呼他冯堂主。
冯堂主仔细端详了高山云一会儿,不由得咧开嘴笑了,他抱拳行礼道:“属下见过南方分舵主。”
那几个乞丐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真是丐帮弟子,而且还是南方分舵的舵主,他们赶紧随着冯堂主行礼。
高山云回礼笑问:“冯堂主怎么认识我?”
“是这样的,几个月前,赵长老传书北方分舵,介绍了您当选南方分舵主的事情,夸赞您是救助灾民的女侠,并随信附上了您的画像。赵长老说让我们丐帮弟子日后见了您,一定要听您的吩咐。”冯堂主缓缓道来。
“赵长老真是有心人,南方分别已数月,他还好吗?南方分舵好吗?”高山云感动地说。
“都好,分舵主您就放心吧。您今天来不知所为何事,若有用得着属下的,尽管吩咐,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冯堂主是个爽快人。
“岂敢,我是来请你们帮忙的,你们知道城中小儿传唱的歌谣吧?”高山云问道。
冯堂主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我们早就知道了,太子贤德爱民,深受百姓敬仰,我们不相信童谣所说,我们只相信太子是真命天子。我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东方煊听到冯堂主的这番话,心里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能得到百姓的敬仰和支持,让他感到很欣慰。
高山云赞许地说:“冯教主说得对,据我们打听到的情况来看,童谣很可能是一个邪教组织故意散播出来的,你们是否知道城中有这样的邪教?”
“我们没听说城中有邪教组织。”冯堂主摇摇头。
“那城中有没有很多人聚集,适合秘密发展教派的地方?”高山云换了种问法。
“这个嘛。”冯堂主考虑了一会儿,说,“我曾听手下说,这段时间,城中说书的张大嘴家中去听书的人特别多,按说现在不是农闲时候,不应该有那么多人。”
“哦,这或许是一个线索,张大嘴家在哪里?我们去看看。”高山云舒眉一笑。
“他家在城郊,走,我们现在就过去。”冯堂主爽快地说,立刻招呼丐帮弟子出发。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高山云只和东方煊及冯堂主来到了张大嘴家。他的家在郊区,周围荒无人烟,他的院子很大,足可容纳几百个人。
此时院子里大约五六十个人,正在聚精会神地听书,张大嘴在前面绘声绘色的讲着,典型的说书的场面,没见有什么异常。
高山云细心地观察着院子里的一切东西,别的倒没看出什么,只发现泥土地上隐隐约约有很多新踩的脚印,还有凳子放在地上留下的压痕,一直从院子的东头延伸到西头。说明院子里曾经有很多凳子,来过很多人。而且地上还有一些小窟窿,很像是长矛插在地上留下的痕迹。
照此可以推理院子里不但曾经有很多人,而且他们手里还有兵器。正如冯堂主说得,现在不是农闲时节,不可能有这么多人来,而且一般的百姓手里根本就没有兵器,莫非这院子里曾聚集过邪教的人。
高山云还细心的发现地上有几滩茶渍,还没有干,说明这些人是刚刚离开的。她来时的路上并没有遇到几个人,那么他们到底走的哪里?
他们为什么偏巧这个时间离开,难道是刚才官兵搜查时,他们听到了消息?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高山云他们几个装作听了一会儿书,然后了从容的离开了。
他们在张大嘴家附近认真查看有没有蛛丝马迹,发现了很多凌乱的脚印,冲着旁边的树林而去。
他们招呼丐帮弟子,一起向树林中搜查,没有发现什么人,林中铺着一层树叶,脚印是留不下的。
晚上,张大嘴在家里说了两个时辰的书,人群就散了,高山云他们也没有任何发现。
第二天,也没有什么收获,那首童谣一夜之间从大街小巷消失了,没有一个孩子再唱,城中似乎一下子变得安静,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邪教。
宫中一个侍卫骑千里马疾驰到烽城,说皇后娘娘生病了,急招太子回宫。
东方煊一听母后生病,心急火燎,当即要回宫。
高山云只觉得皇后生病得有点蹊跷,皇后看起来挺健康的,见太子着急,她也不再耽误,两人随即马不停蹄地往皇宫赶。
一路疾驰,到皇宫时天色蒙蒙亮,宫中装饰得一派喜庆,看起来像办喜事的样子。
皇上经常纳妃,皇宫中的喜事素来不断,东方煊也见怪不怪了。他担心母后的病情,也顾不上问什么,径直奔到了凤祥殿。
皇后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面巾,病怏怏的。
“母后,您怎么了?”东方煊一阵风似的跑进来,着急地问。
“煊儿,你回来了,前日母后突然晕倒了,御医说是劳累过度,现在好多了。”皇后喘着粗气说。
“母后为何事操劳过甚?宫中之事母后不用事必躬亲,吩咐宫女干便是了。”东方煊关心地说。
“煊儿,这件事母后就算再累,也必须亲自操持,因为这是儿子的大喜事啊。”皇后慈祥地说。
“什么大喜事?儿臣不明白。”东方煊不解的问。
“傻孩子,母后操持的是你成亲的大喜事啊。”皇后微微一笑。
“母后,儿臣没说要成亲,我不要!”东方煊吃了一惊,霍地站了起来。
皇后摆摆手,虚弱地说:“煊儿,你先听母后说。前几天母后让司天监查日子,他们说今天是百年难遇的黄道吉日。母后想和你商量,结果你不在宫中,自古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后怕错过这个难得的黄道吉日,于是做主定下了让你今日成亲,喜纳太子妃。”
“母后,儿臣已经说过了,除了云儿,儿臣谁都不娶,请母后不要逼儿臣。”东方煊眸子里闪着凛然的光芒。
“啊!煊儿你说什么糊涂话,万万不可,如今京城百姓,满朝文武皆知你今日大婚。你如果不成亲,母后如何跟女方交待,如何跟臣民言明,咱们皇家的颜面何在?”皇后惊讶的声音中带上了怒气。
“除非今日让儿臣娶的是云儿,否则儿臣断然不会同意成亲。”东方煊态度坚决不动摇。
“母后断然不会让你娶那个妖女。”皇后严厉地说。
“如果母后硬要逼儿臣,儿臣只好带着云儿离开皇宫。”东方煊说不过皇后,只好使用杀手锏。
“煊儿,你,你枉费母后一番苦心,你要把母后气死了!”皇后气得一下子晕了过去。
“母后,母后,快传御医!”东方煊慌了手脚,急忙喊道。
万御医被急急传来,经过一番抢救,皇后才悠悠醒了过来。
皇后慢慢睁开眼睛,伤心地说:“煊儿,你难道只要那个妖女,不要母后了吗?你真的要把母后气死才肯罢休吗?”
“母后,煊儿不敢。”东方煊低下头,愧疚地说。
“母后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听母后的话,赶紧去换上喜服,准备成亲。”皇后放低了声音说。
“母后,我……”东方煊为难极了。
东方煊看了看刚被抢救过来的母后,终是不敢惹她再生气,最终无奈地低下头,先顺从着说:“母后,容我回去考虑一下,您先休息。”
“好孩子,母后就知道你会以大局为重的,时间紧迫,你快去准备一下吧,满朝文武还等着喝喜酒呢。”皇后慈祥地说着,听太子的话头,已经有了动摇。
东方煊垂头丧气的走出了凤祥殿,他不想成亲,也不能惹母后生气,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苦无良策,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他回到煊赫殿时,高山云已经听宫女说了今天是太子大喜的日子。
高山云心里酸涩忧伤,很不是滋味,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太子殿下,恭喜你。”
“云儿,我,我……”东方煊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他此时矛盾的心理。
“听说太子妃是吴越国的公主,才貌双全,吉时快到了,太子快去准备一下吧。”高山云强颜欢笑。
人家是尊贵的公主,太子若是娶了她,定然会对自己的前途大有帮助,我应该为太子高兴才对呀,不应该伤心。
“云儿,我只想娶你做我的太子妃,别的女人我压根不想要,刚才在母后殿中,她生气晕厥了,我又不敢再惹母后生气,我该怎么办呀?”东方煊无措地握住了云儿的手。
“宫门深似海,我不想留在这里,我只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久后我就会离开皇宫的,请殿下保重。”高山云冷下脸说。
“云儿,你如果不喜欢留在皇宫,我也和你一起离开。”东方煊表白着自己的心意。
“对不起,殿下,我并没说过要嫁给你,我对你只是感激,没有爱,今天把实话说出来,请太子安心成婚吧。我还有事,先出去了。”高山云违心地说着,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冷淡。
“云儿,我知道你说的不是实话,云儿……”东方煊着急大喊。
高山云的身影飞掠,眨眼不见了踪影,东方煊怎么也找不到她。
皇上和皇后轮番对他轰炸,让他今天必须成亲。
他走到哪里,皇上命令侍卫跟到哪里,必要时动用武力把他抓回来。
东方煊的贴身侍卫无影受到皇后委托来劝主子,在南方时,无影就知道太子深爱着云姑娘,无影不忍心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主子身后。
东方煊回头瞅了无影一眼,他眼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在皇上的命令和皇后的劝导下,东方煊终于答应了成亲,他无奈地任由宫人给自己梳洗换衣。
皇后眉开眼笑,病一下子就好了。其实皇后的病都是装的,为的是让儿子答应成亲。
吉时到,张灯结彩,太子大婚,满朝欢庆,场面非常热闹。
东方煊顺从地一步步进行着繁琐的礼节,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盛大的婚礼仪式终于举行完了。
一对新人送入洞房后,皇后不放心,怕太子溜出去找高山云,便派了自己宫中的嬷嬷在门外守着。
令皇后奇怪的是,太子完全没有出来的意思,进入洞房后,就一直待在了里面。
皇后心中暗喜:一定是自己挑的儿媳妇漂亮,迷住了太子的眼,让太子意识到世上美丽的女人并不只是高山云一个。太子对高山云也不过是一时迷恋罢了,现在有了才貌双全的公主当太子妃,自然就把高山云那个卑贱的侍女给比下去了。
忙了一天,皇后也累了,放心的回到自己殿中休息了。
高耸的望月台上,高山云手捧一坛子酒,正在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酒很苦却比不上自己心中的苦。
昔日她曾在望月台上和太子把酒言欢,现在太子和别的女人在洞房卿卿我我,她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地上已经躺了三个酒坛子了,她醉意朦胧中,听到身后传来温和的男声:“云儿,喝酒怎么不叫着我?”
是太子殿下的声音,不会是自己的错觉吧。高山云急忙回头,月光下,东方煊英俊无双的容颜映入她眼中,真的是他!此时他不是在和新娘子洞房吗,怎么跑过来了?
“云儿,不欢迎我吗,一起喝一杯吧。”太子微笑着走了过来,顺手把酒坛拿了过去。
“殿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高山云眼神复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