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高山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拉着她的手关心的说:“孩子,你有什么委屈尽管和哀家说,有哀家给你做主呢。你也姓高,难道和玉妃是本家?”
看着太后慈祥的面容,听着温和的话语,想到刚才太后在皇上、皇后、玉妃面前为她撑腰,高山云心中一热,低语:“我和她没有关系,我是已故李大将军的外孙女。”
“啊!可是前段时间被皇上封为战西侯的李大将军?”太后很惊讶。
“嗯。”高山云沉重的点点头。
“你竟是李大将军的外孙女呀,他不只是哀家的老臣,还是老友啊。他一生战功卓著,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惜呀,最后战死沙场。”太后摇头叹息,怀念忠心爱国的老臣。
“能在战场上为国捐躯,是每个军人的荣耀。”高山云似乎能想象到外祖父指挥千军万马,驰骋沙场的豪迈威武的样子。
“想不到他的外孙女竟这么大了,还长得这么标致,怪不得哀家看着你眼熟,觉得你亲切呢。你和你母亲很像,当年你的母亲也是花容月貌的美人,温柔贤淑,哀家还见过一面,可惜她年纪轻轻就生病香消玉殒了。”因为认识高山云的外祖父和母亲,太后对她的好感顿增,越发觉得她亲切。
“我的母亲并非病死,而是被高松德的妾室吕氏下毒害死的。”提到母亲的死因,高山云的语气顿时阴冷如冰。
“啊,真的!你是说你父亲高相国的继室毒死了你母亲?”太后再度十分惊讶。
“是吕氏的女儿高玉瑱亲口说的,吕氏已经承认了。”高山云咬着下唇,克制着心里的仇恨。
“这个阴狠的毒妇,杀人偿命,哀家要替你的母亲报仇,传懿旨把毒妇斩首示众。”太后义愤填膺。
“谢谢太后,毒妇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现在生不如死,比直接杀了她更能折磨她。”高山云目光锐利。
“那就好,恶有恶报,罪有应得。她既然毒害你母亲,想必对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有没有虐待你?”太后握着高山云的手问。
“都过去了,她对我的虐待,我已经全部加注到了她身上。”高山云冷冷地说。
“孩子,有个毒妇继母,不用说哀家也能想到你受了多少委屈。你的父亲知道你母亲被毒死的事情吗,他对你可好?”太后了然于胸,进一步问。
“他不是我父亲,他连禽兽都不如,从小到大我几乎没见过他一面,他早就当我已经死了。后来他生气家丑外扬,雇杀手去刺杀我,再后来他竟丧尽天良说我是他的养女。前几天京城的惨案,就是他指使凶手做下的,为的是栽赃嫁祸给我,好让皇上杀了我。”高山云气愤不已。
“竟有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虎毒不食子,他真是禽兽不如。”太后也跟着气愤地说,转念又道,“可他看起来不像个坏人。”
“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龌龊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利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高山云越想越生气。
“孩子,你有证据吗?如果有,哀家立刻把他抓了来,只这一桩京城的惨案,就足以判他个千刀万剐之罪。”太后怒冲冲地说,太后看到高山云眸子里燃烧的愤怒和仇恨,知道她说得定然是真的。
“是高玉瑱说的,狡猾的笑面虎后来又装疯卖傻不承认。”高山云恼怒。
“哼!装疯卖傻就可以逃脱吗,可以对这种小人严刑逼供,让她承认。”太后冷嗤道。
“暂时不用,先让他多活两天,我早晚会收拾他的。”高山云柳眉皱起,有些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多行不义必自毙。”太后叹口气,注视着高山云说,“可怜的孩子,从小到大你得受了多少委屈呀,从今后你就住在哀家这里,哀家会把你当亲孙女一样看待,再没人敢欺负你。
和太后只不过昨晚刚刚认识,太后就如此关心她,说得话句句暖心,高山云怎能不感动?她的眼眶湿润了,有这样慈祥善良的奶奶,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这个可怜而坚强的孩子,让人心生怜惜和敬佩,太后疼爱的拉着高山云的手柔声安慰。
门外走来太监禀报:“启禀太后,太子和太子妃求见。”
高山云霍地站起来,急忙说:“太后,容我先回避一下。”高山云不想让太子知道她在这里。
太后会意的点点头:“你到屏风后面去吧。”
东方煊撇下迈着优雅小步的太子妃,大步跑进来,急切地问:“皇祖母,您身体好了吗?”
听到太子殿下的声音,高山云心里百感交集,好几天没见他了。
“祖母已经好了,煊儿呀,你来了。”太后端详着宝贝孙子,心疼地说,“煊儿你怎么了,瞧你满脸憔悴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睡觉似的。”
听闻此言,高山云忍不住从屏风后面悄悄向外张望,太子的脸上写满了憔悴和忧伤,她一阵心疼。
“皇祖母,我没事儿,只愿您老的身体好好的。”东方煊走上前说。
“孙媳给皇祖母请安。”太子妃这才端庄的走进来,娇滴滴的说。
“起来吧,来,你俩都到哀家身边坐。”太后温和的说。
“皇祖母,孙媳给您带来了吴越国最有名的滋补灵药,望皇祖母笑纳。”太子妃捧着一个锦盒,笑得一脸谄媚。
“好啊,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太后淡淡一笑。
“皇祖母,让孙媳给您捶捶肩吧。”太子妃极会献殷勤,主动走过去,给太后捶起了肩。她笑着说,“皇祖母,太子需要协助皇上处理政事,孙媳闲着没事儿,以后每天过来给皇祖母请安,陪皇祖母说说话,好吗?”
“那敢情好,只是祖母每天拜佛诵经,无暇聊天,你的孝心祖母心领了。”太后委婉的拒绝。
太子妃吃了闭门羹,心里有些不乐意:要不是为了讨好太子,谁稀罕陪你个老太婆聊天。她面上以旧保持着优雅得体的笑容:“研习佛经可以修身养性,有了菩萨保佑,皇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这孩子,小嘴可真甜。”太后看到太子一直沉默不语,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关心的问,“煊儿,你怎么不说话,身体不舒服吗?”
东方煊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皇祖母,您好好休息吧,孙儿不打扰了,改天再来看您。”
“殿下,先不用急嘛,再等一会儿嘛,臣妾还没给皇祖母捶完肩呢。”太子妃娇嗔道,听起来像个对夫君撒娇的小妻子。
太子妃嗲嗲的声音,高山云听了一阵肉麻,夫妻之间就算感情再好,也不用出来显摆。高山云心里还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不管怎样,那都是太子和别的女人的感情,与她无关。
“你留在这里吧,我先走了。”东方煊语气很冷淡,转身就走。
太子妃被弄了个大红脸,尴尬极了。
“煊儿,等一会儿,皇祖母有话和你单独说,请太子妃先到偏殿去等一会儿吧。”太后叫住了太子。
太子妃以为太后要避开她教育太子,给她撑腰,于是乖乖的退到外面去了。
太后挥挥手,屏退了殿中所有的宫人,东方煊也以为太后要教育他,温顺地问道:“皇祖母,您叫煊儿所为何事?”
太后的目光落在孙儿英俊而憔悴的容颜上,下定决心缓缓地说:“煊儿,宫人都下去了,你对皇祖母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太子妃。”
东方煊不会违心说,于是默不作声。
“你刚才对她的态度,还有你忧伤的表情,根本没有新婚的甜蜜和幸福,祖母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透。你就不要瞒着祖母了,祖母希望你每天都快快乐乐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颜欢笑。”太后意味深长地说。
“皇祖母,我……”东方煊欲言又止。
“煊儿,你以前什么心事都会告诉祖母,现在却和祖母疏远了。从进来后,你始终没看一眼太子妃,祖母能看出来,你根本不喜欢她,你喜欢那个叫高山云的姑娘,对吧?”太后干脆把话问出来。
“皇祖母您怎么知道!”东方煊脱口而出。
“呵呵,煊儿,你承认了,这就好。你为了她,在宫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祖母怎么能不知道呢。”太后狡黠一笑。
被太后知道,东方煊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皇祖母您说得对,我的心里只有云儿,此生除了云儿,我再也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高山云亲耳听到这番话,暗喜不已。
“煊儿呀,祖母知道你是个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可是她身份低微,你不嫌弃她吗?”太后试探道。
“在我心里,云儿是最高贵的,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她,对她我有的只是敬佩和爱慕。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真的很想见到她。”东方煊眼里的忧伤弥漫。
这就是煊儿憔悴的原因吧,肯定是因为想念高山云彻夜难眠。太后悠悠道:“可惜你父皇和母后极力反对,也许此事会影响到你的太子之位,你也不在乎吗?”
“我不在乎,我宁愿不当太子,和云儿一起浪迹天涯,白首偕老。”东方煊坚定地说。
感动的潮水在高山云的心中涌动,她握紧了拳头。
“煊儿,祖母活到这把年纪,再加上整日诵读佛经,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最重要的不是得到多少荣华富贵,而是得到多少欢乐。人生苦短,每天都要过得高高兴兴才对呀。”太后深有感触的说着富有哲理性的话。
“皇祖母,您太让孙儿惊喜了,谢谢皇祖母的理解。”东方煊眉开眼笑。
“好了,煊儿,祖母已经知道了,祖母会支持你的,你先回去吧。”听到了孙子的心里话,太后决定成全他和高山云,让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东方煊一扫脸上的阴霾,微笑着离开了。
“孩子,出来吧,刚才煊儿说的话想必你都听到了。放心吧,祖母会给你们做主的。”太后慈祥地说,她已经把高山云当成了准孙媳,直接用“祖母”来自称。
高山云克制着心里的激动,咬咬牙说:“请太后恕罪,我不能和太子在一起。”
“为什么,你不喜欢他吗?”太后惊讶地问。
高山云摇摇头,垂眸道:“我身份低微卑贱,不能辅助太子,而且我被当成妖女,太子殿下若是娶了我,定会影响他的前途。”
“傻孩子,你也听到了,煊儿他不在乎这些,再说了还有祖母帮你们呢。”太后宽慰她。
“我身上有一股煞气,随时会发作,时间一长,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不能和太子在一起,会害了他的。”高山云面带担忧。
“祖母虽然不懂什么是煞气,但可以帮你找御医去医治,一定会没事儿的。”太后声音温和。
“我身上的煞气御医是治不了的,太后您不用为我操心了。”高山云低下头说。
“总有办法的,你考虑一下吧,幸福把握在自己手里,祖母老了,只希望你们小年轻幸福快乐。”听到高山云处处为太子考虑,更能看出她深爱着太子,先给她一点时间考虑吧。
太子笑着出来,太子妃暗喜,看来太子的工作已经被太后给做通了。
她笑盈盈迎上前去,东方煊却避开他,大步走远了。她好失望,迈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路上,一个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像躲瘟疫似的,一个跟在后面尽力追赶,像追星似的,看起来很滑稽。
这一幕恰巧被皇后看见了,她在后面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觉深深的叹口气,煊儿终究是不喜欢太子妃,看来之前太子妃故意秀的那些幸福都是假的。
皇后即刻吩咐贴身侍女去煊赫殿中秘密查问,得知太子夜夜留宿书房,根本没有和太子妃同房。
皇后心中不安:不用说,太子肯定是还想着那个该死的妖女,一定不能让他们在一起,既然太子妃没能博得太子的喜欢,那就再给太子纳侧妃。到时候我就不信太子一个都看不上,女人多了,缠也能把他缠住,他就无暇想妖女了。
皇后传懿旨让之前选中的那两名侧妃的家人做好准备,不日即将同时迎娶两个侧妃进宫,做到好事成双。
不巧的其中一个准侧妃的母亲刚刚去世,按东旭国的规矩,达官显贵家的女儿至少要给母亲守孝一年。皇后可等不及,而且怕沾上晦气,便想了个理由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之前皇后从画像中选中的其他七个佳丽,经过面选后皇后都不满意,这下皇后只能从其他的达官显贵家再挑选未出阁的少女。
经过一番筛选后,皇后选中了一个京城中的名媛,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美称。皇后和女方家长商量后,他们表示同意。能嫁给太子,虽然只是侧妃,也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何况太子将来会当皇上,地位更是至尊无极。
京城又传来噩耗,接连几个夜里又有被挖心的百姓。
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朝廷中的大臣又开始不断的上书让皇上严惩妖女。
皇上知道高山云在太后那里,几次三番让太后防止她,太后根本就不听,太后从来都没有把高山云当妖女。
好在看到太后和高山云相处融洽,太后安然无恙,皇上多少放心了点。皇上无凭无据,碍于太后的面子,也不能随便抓高山云,便派了御林军配合着京城的巡城官兵一起搜查,但是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
东方煊为了给云儿洗刷罪名,夜里也出宫去暗中抓凶手。
高山云夜间出去也是一无所获,丐帮的纪堂主带领弟子们搜遍了大街小巷,但是凶手毫无踪影。
这么多人都抓不到凶手,实在是诡异得很。百姓越发相信是妖女所为,他们为了保平安,开始烧香祈祷妖女不要来,他们甚至每天夜里把自家的牛羊放到大门外。
可是妖女对牛羊不感兴趣,专门挖人的心脏。
悲伤和恐怖的巨大阴影笼罩着京城,百姓们像是天天生活在地狱中。
这一天夜里,高山云在京城的护城河边听到一声惨叫,她飞掠过去时,只看到地上温热的尸体,却没有见到凶手。
高山云蹲在地上察看尸体,这时又一个黑影急奔过来,是东方煊,他隐约也听到了惨叫声,于是跑了过来。
东方煊看到一个蓝头发的女人蹲在尸体旁,他以为是假扮云儿的凶手,举剑刺过去。
高山云早有防备,侧身躲过,慢慢回过头来。
东方煊看到她和云儿一模一样的脸,一时间忘记了她是假扮的,多日不见,他对云儿的思念成了河。他动情的叫着:“云儿,你还好吗?”
这个男人深情的呼唤让高山云情难自已,忍不住要和他相认,但想到自己不能和他在一起,她咬咬牙,举起利剑对准了他的咽喉。
东方煊似乎觉得这把剑和云儿的璃虎剑很像,越发觉得她就是云儿,他柔声说:“云儿,我知道是你。”
难道被他认出来了?高山云这才记起自己手中确实还拿着璃虎剑,走得匆忙忘了换一把。
月光下看得不是很清楚,他只是怀疑而已,她略加镇定,用阴冷凄厉的声音说:“我是挖人内心的妖女,拿命来。”
高山云举起利剑,寒光闪闪,东方煊竟不躲不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