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云和步惊鸿走在烽城的大街上,因为不断有人离奇诡异的失踪,城中笼罩着一层愁云。
迎面走来一个清秀的男孩,高山云觉得很眼熟,想起来了,是上次来烽城时遇到的那个奉师命散播谣言的学子小天。
高山云跟他打了个招呼:“嗨,小天,还认识我吗?”
“哦,是姑娘你呀。”高山云蓝发花容,风姿绝代,自然令人过目不忘,小天一眼便认出了她。
“这个时间你怎么不上学呢?”高山云看到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关心的问,因为见过一次面,感觉有些亲切。
“我,我刚才去和先生辞学了。”小天垂头说。
“你这么小怎么就退学了?是不是你母亲的病还没好?”高山云记得上次小天说母亲病得厉害。
“上次多亏了姑娘的银子,才给我母亲治好了病,岂料昨天母亲不幸摔断了腿。我和母亲相依为命,我需要留在家里照看她,并养家糊口,以后都不能上学了。”小天眼里含着泪,他热爱学习,舍不得离开学堂。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养家糊口,真够可怜的。高山云关切地问:“你母亲的腿找大夫看了吗?”
“我去求过大夫,我没有钱付诊金,大夫不肯去,也不敢去。”小天伤心地说。
“大夫怎么不敢去呢?”高山云疑惑地问。
“因为我门村失踪的人最多,现在村子几乎成了禁地。”小天眼里露出惊恐之色。
高山云凝眉,不妨去那里看一看,或许能发现什么。她温和地说:“小天,我会点医术,可以替你母亲医伤,你带我过去吧。”
“姑娘你肯为我母亲医治,太好了,谢谢,谢谢姑娘!”小天惊喜得眉开眼笑。
步惊鸿和高山云对视一眼,他明白她的心思。
两人随着小天来到了他的村子里,大白天的家家关门闭户,一派萧条。
小天的家在村子的北头,低矮的茅草屋,破旧的院墙,屋里四处透风。
小天的母亲在炕上躺着,面黄肌瘦,见到儿子领着一对光彩照人的青年男女进来,她惊讶得睁大了浑浊的眼睛。
小天笑着跑过去说:“娘,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送给我银子的好心姑娘,她是来给您治腿伤的。”
“啊!姑娘你快请坐。”小天的母亲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却无能为力。
高山云心中怜悯,走过去温柔地扶着她说:“大姐,你躺下就行了,我帮你看看腿伤。”
解开外面包着的麻布,小天母亲骨瘦如柴的腿上血肉模糊,不仅擦伤严重,还骨折了。
高山云让小天准备好热水、白酒、木板等,她给小天母亲的伤口消毒后,涂上金疮药,并把大的伤口用线缝上了,然后包扎后,把断骨处用木板架了起来。
步惊鸿在一边看着她动作灵活,神情专注的样子,他忍不住说:“想不到你的技术挺好的,足可以当半个大夫了。”
“我哪里能称上大夫,都是在南方给灾民治伤时练出来的。我说步大侠,你不是有很多疗伤滋补灵药吗,拿一粒出来,给大姐服用,她身体太虚弱了。”高山云眼珠一转,打起了他的主意。
“灵药嘛我倒不少,你是要百年鹿茸的,还是千年灵芝的,或者万年人参的?”步惊鸿摇头晃脑地说。
小天和母亲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绝美男子到底是什么人,皇帝家恐怕也没这么多珍贵补品。
“别贫嘴了,每样来一粒。”高山云白了他一眼。
“我还没说完呢,要我的东西,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啊,下次我要讨回来。”步惊鸿趁机说道。
“我欠你的人情还少吗,反正是还不完了,不妨多欠点。”高山云笑着回了他一句。
步惊鸿毫不吝啬,每样灵药倒出几粒,嘱咐小天的母亲要分次服用,若是一下子服这么多灵药,身体可承受不了。
小天的母亲热泪盈眶,对高山云和步惊鸿千恩万谢。
“大姐,你的腿怎么伤得这么严重?”高山云和小天母亲聊起了家常。
“唉!这不家里快没米下锅了,我昨天想到山上去挖点草药根,换点钱买米,结果一不留神,从山上滚了下去,摔断了腿。要不是姑娘给我医治,我这条腿肯定就废了。”小天母亲唉声叹气地说。
“大姐你独自拉扯个孩子真不容易,好在小天很懂事。我听说你们村里有人无缘无故的失踪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高山云向她打听。
“说到这事,真是奇了怪了,前几天我们村里连续失踪了好几个人,都是青壮年,至今下落不明,有人说是被妖怪掳去了。我们吓得都不敢出门了,昨天我去挖草药时也是胆战心惊的,我从山下滚落下来后,听到了荆棘林中传去一阵非常凄惨的叫声,把我吓得晕过去。醒来后我才拖着伤腿,一步步挪回了家。”小天母亲脸上带着惊恐。
凄惨的叫声!高山云豁然站起来,这或许是个线索,她急忙问:“大姐,你说的荆棘林在什么地方?”
“就在村北头那座山的山脚下,很茂盛的一面荆棘林,遮住了路,那里平时荒芜人迹,从里面传出的叫声太诡异,太恐怖了。”小天母亲心有余悸。
“大姐,你安心养伤,我们先出去一趟。”高山云毫不迟疑地决定立刻过去查看。
“你们出门要小心啊,外面太危险了。”小天母亲不放心地说。
高山云点点头,和步惊鸿火速出了门,向村北的大山奔去。
那片荆棘林面积大,很好找,正如小天母亲说的那样,荆棘丛生,周围荒芜人迹。
高山云和步惊鸿用剑砍开荆棘,慢慢向前挪进,就这样找了半天,最终发现了一个被遮蔽在荆棘深处的山洞。
两人仔细观察洞口,上面没有蜘蛛网封着,而且地上还有踩动的痕迹,很显然近期有人进去过。
两人决定进洞一探,步惊鸿把高山云护在自己身后,两人小心翼翼地向着山洞中前进。
里面不是很深,也没有暗器射出来,走到中间时,赫然发现了好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活人倒是没见着一个。
这些尸体全都是胸膛洞开,没有了心脏,其状凄惨恐怖。
高山云大骇,这些难道就是失踪的烽城百姓?都没有了心脏,莫非又是那个妖女作为?
高山云仔细观察,惊道:“这些尸体的胸膛不像刀子割开的,倒像是被利爪给硬生生撕开的,难道是野兽干的?”
“不对,野兽不可能只吃心脏,你看他们的脖子软软的,显然是被捏碎了骨头,上面还有长指甲留下的抓痕,这手法干净利索,定是人所为。”步惊鸿仔细检查后肯定地说。
“果然如此,看样子凶手先捏碎了这些人的脖子,杀死了他们。这和京城妖女杀人的手法差不多,难道又是妖女干的?”高山云皱着柳眉。
“有可能是那个妖女唯恐在京城被抓,所以转移到了这里。”步惊鸿猜测。
“凶手用尖利的长指甲撕开了死者的胸膛,挖出心脏,想想这种手段太残忍可怕了。我不明白,人的指甲怎么可能像野兽的那般坚硬。”高山云倒吸一口凉气。
“有些邪门武功练了后,可以让人的身体产生变异,指甲坚硬如铁也不是不可能。”步惊鸿边思索边说。
“小天母亲昨天听到的惨叫声,应该就是有人临死前惊恐发出来的。死者找到了,只是变态的凶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高山云恨恨地说。
“也许凶手又出去抓人了,也许担心待在一个地方时间长了会暴露,就弃了这里,跑别的地方去了。”步惊鸿思忖道。
高山云看到地上有被摔碎的水罐和杯子,她凝神道:“你看凶手把喝水的家伙都摔了,多半是离开了,不会回来了。”
“行呀你,丫头,你挺细心的。”步惊鸿赞了一句。
“为了充分确认,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调官兵。如果凶手不回洞来,我就让官兵分两路,一路来搜山,一路去搜城,看看凶手是否还在烽城。可是我怎么联系你呢?”高山云苦恼古代没有电话就是麻烦。
“如此安排甚好。”步惊鸿取出玉箫,轻松一笑,“联系还不好说嘛,我吹箫给你传递信息。”
“好,我走了。”高山云转身就走。
“丫头,你小心一点,这个凶手不好对付。”步惊鸿嘱咐道。
“没事儿,你也小心点,别被凶手给堵在山洞里,逮住了。”高山云语气轻松地说。
“臭丫头,爷可是响当当的魔教教主,从来都是爷杀别人的份,谁敢动爷一根汗毛。”高山云已经出去了,步惊鸿在她身后说。
步惊鸿又把尸体及山洞内的东西认真检查了一番,最后确定凶手不会回来了,他吹箫通知了高山云。
高山云已经到了烽城知府那里,点起了人马,部署好了任务,交待官兵务必认真办事,不能有丝毫懈怠。
她令烽城知府领着一队官兵搜城,不要放过城中的任何角落。
她则领着一队官兵到了北山,把山给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她让官兵把山洞中的尸体抬出来,让村民辨认,其中有好几具就是小天那个村子的。
村民们看到亲人的尸体,无不悲痛欲绝,高山云下决心,一定要抓住那个万恶的凶手,给无辜的死者报仇。
忙了一天,已经夕阳落山了,同来的官兵头目请高山云去府衙歇息,高山云不愿去昏官那里。
她决定就近住在小天家里,一来明天还需要给小天的母亲换药,二来看看夜里从山中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步惊鸿皱了皱眉头,他养尊处优,本不愿意住在那个破旧的房子里,可丫头在哪儿他就要留在哪儿。
高山云持有太后的金牌,烽城知府不敢怠慢了这位贵客,见她不肯去府衙,便派人送来了一些米面、蔬菜、被褥、煤炭等东西。
小天和母亲看着一屋里的东西,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遇到这位美丽善良的姑娘,真是遇到贵人了。
屋内生起了火炉,顿觉暖意融融,高山云在炉子下面埋了几个红薯,不一会儿烤红薯的香味就出来了。
步惊鸿笑嘻嘻的走过来说:“丫头,我饿了,我要吃一个烤红薯。”
高山云笑嗔道:“这是给小天母子垫饥的,我给你留一个,你先到屋顶上把房子修葺一下,把漏风的地方盖上几层茅草,再把窗户封紧了。”
“丫头,这么冷的天,你支使我出去干苦力,外面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清呀。”步惊鸿不悦地说。
“那我出去修房子,你负责做饭。”高山云瞪了他一眼。
“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时候做过饭呀,做饭是女人的活,我还是去干男人的活吧。”步惊鸿皱着好看的眉头。
小天点起火把说:“哥哥,我帮你照明。”
“不用照明,我的眼睛是火眼金睛,在黑夜里看东西和白天一样清楚。”他嘟着嘴说,“小家伙,你怎么叫我哥哥,丫头叫你母亲“大姐”,那我岂不是比丫头小一辈了,你应该叫我‘爷’。”
高山云心想,夜能视物,妖孽的武功还真厉害!当时为了撮合他和大公主,她与大公主换了房间,黑暗中竟被他给识破了,当时她还不知道破绽出在哪里,现在才明白原来他是夜视眼。那他晚上还点什么蜡烛呀,浪费。
高山云嗔道:“你有那么老吗,别欺负小孩子,赶紧干活去。”
“丫头,我还没见你做过饭呢,待会儿我要尝尝是不是难以下咽。”步惊鸿带着悬念出去了。
小天跟着他来到院子里,两人先把茅草准备好,步惊鸿用绳子把茅草捆成一堆,他提起来,飞上了屋顶。
小天简直惊呆了,在下面崇拜地喊:“你会飞,你是神仙还是武功高强的大侠?”
“小家伙,爷不是神仙,也不是大侠,爷是魔,不信你去问问里面的姑娘。”步惊鸿打趣道。
“那你就是魔侠喽。”小天仰头笑道。
步惊鸿哑然失笑,还是第一次听到“魔侠”这个称呼,感觉还不错。
他把房子修好后,高山云已经做好饭了,四菜一汤上桌了。
小天的母亲下不来,高山云特意把饭桌放到了炕上,她在炕上盘腿一坐,心里生出安逸舒适的感觉。
步惊鸿看着她的坐姿,忍俊不禁:“丫头,你看起来像个北方老娘们似的。”
“咱本来就是个老娘们,还是豪爽牌的。翠花,上酸菜。”高山云笑着挥挥手。
“来了,来了,客官您要的酸菜。”小天调皮地端着一碗水过来了。
四个人笑成了一团,原本冷清的家里,变得热闹欢乐。
高山云努力让自己沉浸在欢乐中,暂时忘掉所有的悲伤。
步惊鸿端详着几个菜肴,都是他没见过的做法,他讶然道:“丫头,我自认天南海北的美味佳肴都尝遍了,可你做的这些叫什么呀,看卖相就不好,你到底会不会做饭?”
“你小瞧我,你没见过是你孤陋寡闻呢,这些都是新式的做法,你尝尝就知道了,快点呀。”高山云神秘地说。
步惊鸿迟迟没有下筷子,丫头整天舞刀弄枪的,会做饭才怪呢。
小天已经好几天没吃到菜了,他毫不迟疑地夹了几筷子放到嘴里大嚼,连连夸着好吃。
步惊鸿试探得夹了一筷子尝了尝,顿时咧了咧嘴,表情怪异。
高山云是按照现代的做法炒的菜,还拌了个小凉菜,她也不知道古代的人是不是喜欢这种口味。
见步惊鸿这种表情,她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我辛辛苦苦做的饭,你不许说不好吃。”
“丫头,这菜,味道真好。”步惊鸿抿嘴一笑。
他逐个把几道菜肴都尝了一遍,赞道,“丫头,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以后我雇你当我的私人厨师,你天天给我做饭。”
“行了吧你,我才不当你的火头军呢,你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吃我做的这种家常便饭觉得新鲜罢了。”高山云微笑着说。
温馨的烛光下,这样面对面的坐着,看着自己心爱女人的如花笑靥,品尝着她做的美味菜肴,步惊鸿有种家的感觉,心里顿时陶醉了。
小天母亲笑眯眯的看着这对郎才女貌的年轻人,还以为他们俩是一对小情侣。
吃罢晚饭,高山云点起火把,和步惊鸿一起到山中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发现。
回到小天家里,夜已经深了,小天母子俩睡下了。
隔壁卧室已经收拾出来了,并排摆着两个枕头,高山云皱皱眉,敢情这母子俩真当他们是情侣了。
步惊鸿笑嘻嘻地走到她身边说:“丫头,我们俩今晚同炕共枕吧。”
“我可不想被魔鬼给吃了,我去照顾小天的母亲,让小天过来睡。”高山云要调换房间。
步惊鸿一张俊脸顿时垮了下来,可怜兮兮地说:“丫头,我没睡过炕,我睡不着。”
“那你就出去数星星吧,晚安!”高山云不理他,自顾出去了。
高山云躺在温暖的火炕上,远离了皇宫中的喧嚣,在农家的小院里,感到特别静谧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