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途中,霍思锦一行人又接连了大大小小数十次刺杀,然后没有一次成功的。
最终,杜大人安然无恙地进了京城,只是他神情憔悴,狼狈不堪。遭遇这么多回刺杀,性命是无碍,可是受些皮外伤就是在所难免的。
杜大人本是个读书人,在祜州为官数年,更是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么多皮外伤。身体上的伤口也就罢了,疼痛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一路上接连不断的刺杀,次次目标都是杀他,杜大人这心里就好似悬了一把剑,生怕哪一天,稍有不慎他就命丧刀剑之下。
身心双重受打击,杜大人能不憔悴才怪。
憔悴的人不止杜大人一个,还有承恩侯。承恩侯本以为杀一个杜言才是小事一桩,谁曾想安排了数十次刺杀,均没有成功。
太子楚铮刚押着杜言才进了京城大门,承恩侯就立刻急匆匆地找上了五皇子商量对策。
“什么?杜言才没死?”五皇子楚恒脸色突变,“舅舅你不是说这件事情包在你身上吗?怎么如今杜言才不仅没死,而且还活生生地进了京城!”
这等小事,原本楚恒是不放在心上的,再加上承恩侯早就说了,这件事情交给他处理,楚恒就更加没有再过问了,谁曾想今日承恩侯给他带了坏消息。
承恩侯也是叹气连连,“是我低估了太子,一路上我安排了很多杀手,可是都失败了。殿下,看来太子殿下身边高手如云,远比我们想象地还要厉害。”
楚恒面色不悦,“楚铮没死在边关,必然是少不了高手保护。”
这话说的极酸,从前楚铮在边关的时候,虽然他是太子,但是他人没在京城,因而朝堂上众多大臣均以他为首。可是没想到十几年后,楚铮从边关回来了,还带回来无数的战功。
楚恒永远忘不了楚铮回京城的那一日,一袭盔甲战袍,威风凛凛,就连胯下骏马亦是神采飞扬,引来众人纷纷瞩目。
直到那一刻,楚恒方才反应过来,虽然楚铮这些年没在京城,朝中无人,但是他战功赫赫,手中又握有兵权,他一回京,自会有人眼巴巴地想要投靠。
楚恒后悔不已,早知道他也去边关走一遭,立下战功,也好叫人刮目相看。
后来,楚恒把这一想法说与姚皇后和舅舅承恩侯,然而他们当即反对。理由很简单:楚铮在边关多年,即便楚恒去了边关也不会有机会立功的。更何况战场凶险,刀剑无眼,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连姓名都丢掉了。
姚皇后安慰儿子,没关系,楚铮有军功又怎么样?朝中尽是我儿的势力,楚铮即便是人回来了,他这个太子也只是形同虚设。
楚恒虽然嘴上认同姚皇后的话,但是心里却又是另一番想法。一个战功赫赫的太子殿下,真的只形同虚设吗?
这一年的时间里,处处都有答案。
旁人做不到的事情,楚铮可以。他回京不过一年时间,但是却处处叫人刮目相看,朝中已经有不少老臣对楚铮颇多赞赏。
看着楚铮在超重的地位越来越高,姚皇后和承恩侯心急不已,于是便派人放出楚铮暴戾凶狠的流言,再加之楚铮本人性子的确暴戾冷漠,流言传多了,也成了真的,朝臣们才会对太子楚铮有所避讳。
虽然朝中拥护楚铮的人不多,但是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又有战功在身,这一两点是楚恒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楚恒嫉妒他,嫉妒地心里发酸,但是却又不愿在明面上表现出来这一点,只能将嫉妒深埋在内心。
“殿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置了杜言才,他不能活着,倘若他活着,早晚有一天会把我们供出来的。”
都火烧眉毛地时候了,承恩侯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去说些酸话。他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解决了杜言才。
楚恒轻描淡写地说道:“能怎么处置,父皇下令将他关在刑部大牢里,找个机会让他死在牢中,死了也就再也开不了口。”
即便是杜言才进了京城又怎么样,他同样能杀了他。
“只怕这事儿没那么容易。”承恩侯可没楚恒想的简单,“这一路上,我派了那么多杀手都能见杜言才杀了,可见太子要保他性命,如今进了京城,太子同样不会放松警惕。”
在路上解决掉杜言才是最容易做到,也是最安全的法子,可是就这么最容易做到的事情都失败了,如今进了京城,只会更难。
“刑部尚书是我们的人,太子的手可伸不过去。”楚恒轻哼一声,语气颇为不屑,“这事儿不难办,悄悄在杜言才的饭菜里下毒,毒死他。”
楚恒说的简单,但是承恩侯却依然皱着眉,“可是杜言才被毒死在牢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刑部大牢有问题。陛下本就对杜言才贪墨一事极为生气,杜言才死了,到时候别说是太子了,就是陛下都要派人查。”
既然是查,那么很有可能会查到他们身上。且不说能不能顺利杀了杜言才,就说为了解决一个杜言才,最后却引火上身,这就不是个好办法。
“那不然怎么办?”楚恒语气有些不耐烦了,“舅舅,你总是这么瞻前顾后的,杜言才已经进京了,若是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
楚恒一直觉得舅舅承恩侯优柔寡断,做事瞻前顾后,以至于延误时机。他急了,脱口而出,“舅舅若是怕查到自己身上,就提前找个替罪羊好了。”
这话,承恩侯倒是听到心里去了,提前找个替罪羊,只要安排妥当,到时候陛下也未必会怀疑到他们身上。至于楚铮会不会怀疑,承恩侯也就不在意了,只要陛下不起疑心,那么此事就可以顺利过去了。
“好,就按殿下说的做,我来安排。”承恩侯捻了捻胡须,若有所思。
楚恒看了看自家舅舅,“这一次舅舅可别在失手了。”上一回承恩侯提出要杀了杜言才,他也是这副神情,结果却大失所望。
承恩侯脸上讪讪的,“殿下放心。”
这些年,楚恒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去办的,鲜少出差错,但是这一次刺杀杜言才这样的小事却没屡屡失败,这让承恩侯也觉得很是丢脸。
“殿下,那我回去安排此事,告辞。”承恩侯脸上有些挂不住,索性就借着此事退下了。
承恩侯刚走到宫门口,正好与楚铮和霍思锦等人迎面相逢。
楚铮和霍思锦走在前,后面跟着几个侍卫,还有带着枷锁加身的杜言才。
“太子殿下这是从祜州回来了?”承恩侯虽是国舅,按理他是长辈,但是谁让楚铮是储君呢,承恩侯见着楚铮,只能恭谨地行礼问安。
楚铮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再没说别的,越过承恩侯就往前走去。
楚铮冷漠的态度,落在承恩侯眼中就是倨傲。待楚铮走后,他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霍思锦和几个侍卫也是对承恩侯拱手微微行了个礼就走了。几人从承恩侯面前走过,然后便是杜言才。
杜言才的头微微抬了一下,然后又瞬间低了下去。他是见过承恩侯的,当初逼着他行贪墨之事的人,便是承恩侯。
也是承恩侯对他说,杜大人,你出身寒门,辛辛苦苦考取功名,为的不就是荣华富贵吗?可是你看看如今的你,在最洪涝之灾最严重的祜州做官,很难有功绩,你的官位是升不上去的。要想日子过得好,就得要学会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