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晓轮回,这……竟真有这样的事情?”
霍思锦看向小和尚,“小师傅,莫不是在开玩笑?”
乍一听这话,她被吓了一大跳,但是她很快又冷静下来,这小和尚说的话未必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业释大师也未必知道她的来历,更何况,业释大师已经圆寂。
小和尚急了,连忙解释:“小僧是出家人,从不打妄语的。”
霍思锦微露歉意,摇头轻笑道:“在下并不是说小师傅你在打妄语,只是小师傅所说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在下实在有些惊讶。再者说,方才小师傅说你也是偶然间听人说起,万一是旁人开玩笑的,或者是小师傅不小心会错意了呢?”
小和尚沉思了片刻,“师兄们都是出家人,都不会开玩笑的,小僧应该也没有会错意。小僧记得,业释大师圆寂的时候,主持方丈说过,业释大师早已料到自己天命已至,所以走的很平静。业释大师既然知自己命数,通晓轮回也就不奇怪了。”
听了这话,霍思锦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滞,随即又恢复如常。
“在下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实在有些惊讶。”
小和尚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头,笑容羞涩,“不瞒施主,小僧第一次听到时,也是惊讶的很。”
两人正说这话,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墓碑前,小和尚连忙与霍思锦道:“施主,前面就是业释大师的墓。”
霍思锦走了过去,只见地上立着一块墓碑,除外便再无其他了。
“怎么这里只有墓碑?”霍思锦觉得奇怪。
“是小僧方才忘记告诉施主了。”小和尚这才想起,连忙解释,“业释大师死前留有遗言,死后火化,骨灰只觉洒在河水里。这座墓碑是主持方丈立的,想着日后祭拜业释大师也有个地儿。”
小和尚满目愧疚,“未能提前告知,是小僧的错。”
霍思锦摇了摇头,笑道:“小师傅不必自责,不妨事,在下本来也只是想拜祭业释大师,在墓碑前拜祭也是应该。”
原本就没有遗体,在墓碑前拜祭也是一样的。
小和尚是个实诚人,待霍思锦拜祭过业释大师,就主动提了带她去见业释大师生前端茶递水的小沙弥慧生。
“有劳小师傅了。”霍思锦朝小和尚道了谢。
她本以为打探消息,要费些功夫,却不想刚好遇到个热心肠的小和尚。
“施主客气了。”小和尚朝霍思锦笑了笑。
小和尚领着霍思锦走到了一间禅房门口,敲了敲门,“慧生,有施主想见一见你。”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清秀的小和尚出现在门里。小和尚连忙与霍思锦介绍:“施主,这就是慧生。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小僧就先走了。”
霍思锦朝小和尚点了点头,“好,今日多谢小师傅了。”
立在门口的慧生双手合十,朝霍思锦行了礼,“小僧慧生,不知施主找小僧有何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霍思锦微笑着说道,“听闻一直是慧生师傅照顾业释大师,虽无缘得见业释大师,能见一见业释大师身边的人,也算是如愿了。”
“我倒是不知,长锦何时对业释大师感兴趣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霎时间,霍思锦脸色大变。
星眸微微抬起,只见一人正立在慧生师傅身后,那人不是别人,赫然正是楚铮。
好巧不巧,楚铮也在这里。所以,她是被抓包了吗?
“天行?”
倏地听到楚铮的声音,霍思锦吓了大跳,在心里对自己说道:霍思锦,别慌,你又不是没见过太子殿下。
头脑中瞬间将方才的事情捋了一遍,楚铮出现在这里,是碰巧?还是他有意为之?方才的小和尚是不是楚铮安排的,故意将她引过来的,抑或是为了试探她?
她还不能立刻下定论,既然如此,那她就不能先自乱阵脚,先把自己的底儿给泄了。
霍思锦面上依然挂着得体的笑容,“这么巧,在这儿遇见天行。”
楚铮的目光从霍思锦身上一瞥而过,“进来说话。”说完,他就转身朝房间里走去。
而慧生则是从霍思锦旁边走过,走出了房间。
霍思锦心下生疑,难不成真是殿下在试探她?
眼下也来不及想东想西了,霍思锦抬脚朝房间里走去,纵然是楚铮对她的试探也无妨。她是楚铮的谋士,谋士为主公排忧解难,本就是分内之事。纵然楚铮要降罪,最起码不会将她怎么样,顶多责罚两句,罚点俸禄,小惩大诫也就罢了。
这样一想,霍思锦的心反而安定了。
“不知殿下在此,未能及时给殿下请安,还望殿下恕罪。”霍思锦朝楚铮执手行礼。
霍思锦先开了口,打破平静,但却久不见楚铮开口说话。她抬眸朝楚铮看去,只见他定定地看着她……
霍思锦唇角微抿,殿下这眼神……为何这样复杂?霍思锦自问和楚铮也算是想对熟悉了,见过他不同时候的眼神。楚铮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漠神情,眼眸似乎被冰雪包裹,平日里是冷漠,生气时,是凌厉,就算是喜悦时,也不过是少了几分阴冷,多了几分平静。
但她却从未见过楚铮这样的眼神,不见喜怒哀乐,也并非平日里的冷漠淡然,反而是深沉厚重,就好像一团墨,浓的化不开,但却又好像只需一滴水,便能在顷刻间晕染开来。
“殿下?”霍思锦不自觉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她没做对不起楚铮的事情,应该不至于惹他生气,还把他气成了这副复杂模样吧?
楚铮为何是这样的眼神,霍思锦不知道,她只能猜测是楚铮气极了,或者是情绪达到了某处高潮,以至于出现了和平日不一样的眼神。
她这一眨巴眼,楚铮方才有了动静,他眼帘微垂,淡淡地说了句:“这里没有外人。”
没有外人?
霍思锦立马想起来了,连忙改口,“天行。”
他说过,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她只管叫他天行。一开始,霍思锦是拒绝的,君臣有别,她是谋士,怎能唤主公的名字,但是见楚铮又强调了一遍,霍思锦就没有再反对了。这不是楚铮在与她客气,而是他的命令。身为下属,自当遵从。
“你来这儿做什么?”
楚铮这一发问,霍思锦连忙在心头快速地推测,他的语气平缓一如寻常时候,可是这真的只是简单的询问吗?还是他在给她机会人,让她坦白从宽?
转眼间,霍思锦已经转过了许多念头,面上却是不显,依然镇定如常。
“长锦陪母亲来的,来寺庙里烧柱香,诵经祈福。”
霍思锦顿了顿,快速地权衡了一番,继而又道:“长锦素来对诵经祈福之时无甚兴趣,安顿好母亲后,就四处走走看看。正好听闻寺里有位业释大师前不久刚圆寂,就去拜祭了一番。本来想着,拜祭了大师,再来见见平日里照顾业释大师的慧生小师傅,能听听大师平生事迹一二也好。没想到,长锦居然在这里碰见天行。”
“天行,你也是因业释大师而来的吗?”霍思锦笑容清浅,既不说破,也不歪曲事实。
她来这里,的确是因业释大师,但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却不说破。
楚铮眼眸微抬,朝霍思锦看去,“你从哪里听说业释大师的?”
霍思锦心下一跳,她从哪里听说?前世活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世间有位业释大师,她第一次听到业释大师的名号,还是昨日听郑长冬说的。
太子殿下这样问,莫不是他已经知道郑长冬找过她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