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和哥哥双双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然后哥哥递来一个眼神。这个眼神我私以为可以理解成:今天这事儿如果你不给我解决了,回去我就把你大卸八块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于是我回过头去,笑呵呵的说:“哎哟这不是楚王嘛~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啦?”
皇祈一边慢慢踱过来,一边笑着说:“你不要跟我扯话题。方才你们在说,什么东西是给我的?密报?”
我的大脑快速的转动,嘴上一刻不停的就开始说:“……嗨!这事儿,哎呀,原本还想给你个惊喜。怎么就这么不巧被你给听到了呢?你说,这惊喜嘛,自然是有惊有喜才是惊喜。你这一拆穿就不是惊喜了啊。所以你不要再问了。”
皇祈盯着我,说:“喜可以,惊就不必了。”
我心说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然后灵光一闪想起来,这不是我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嘛!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可是眼见着这件事已经拖延不下去,眼珠转了转,然后一拍皇祈的肩膀,说:“我哥哥做了个米包,说是给你的。还不让我告诉你,说是个惊喜。”
哥哥一脸吃了大便的表情瞪着我。
皇祈无语的说:“……米包?”
我说:“对呀!米包。你看啊,咱们皇朝以往的包子吧,都是用面粉做的皮。这面粉的原料是什么呢?自然是小麦。可是我哥哥就不一样了呀。他在边关这么多年,学会了一种新的做法,是把大米磨成面,用这个面来做皮。哥哥说很好吃的啊,比小麦做的好吃多了。那天我尝了,确实很好吃,所以今天要做给你吃呀。”
皇祈皱了皱眉,疑惑的看了哥哥一眼,然后又转回头来,说:“这边关地处北边,生产的本就是小麦居多。大米是水稻,南方才种。你哥哥怎么会在边关学会了用大米做皮的包子?”
我升调的“啊?”了一声,心说,是啊。水稻……是南方种的啊。可是我已经开了这个头了,再怎样也要继续说下去。于是说:“呃……这个,因为吧……这个,边关新研发了一种方法,叫旱稻。”
皇祈挑了挑眉毛。
我赶紧用手肘戳了戳哥哥,巴巴的望着他,说:“哥哥,我说的对么?”
哥哥汗颜的捂了一把额,咬着后牙槽的说:“……对。”
米包的制作过程……噗……我都不好意思说了。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哥哥是挺灵光的一个人,却没想到动手能力这么差。但是碍于皇祈所谓的“监督”,我和哥哥都必须表现出一副“我们其实很懂很知道”的表情,一边心里泣血一边包包子。
当然整件事唯一可喜可贺的一点就是,玉瑶看到米包的成品以后,“噗嗤”一声露出了连日来的第一个笑容。
如此这般,哥哥就算在行宫住了下来。然而此后的十多天,别说我都没见过他几面,更奇怪的是,我居然连皇祈都再没见过。
这时已经是盛夏,而哥哥始终没有告诉我那一封密报到底写了什么。直到今天,我正吃着膳房专门做的“米包”,哥哥突然倍儿严肃的走到我旁边坐下,说:“安子……”
我被他吓得噎了一下,哥哥一边倒茶一边说:“我有正事跟你讲。”然后压低了声音,道,“那日我截获的皇祈的密报,内容是朝堂当日动向。这几天我暗中留意,他的下属每日都会有密报传来。不过自那日以后,都是两名下属亲自送信,再没有用过信鸽了。”
我说:“那是。我早告诉过你,信鸽别放走,你偏不听。”
哥哥无语的看了我一眼,完全忽略我的话,继续说:“你知道皇祈这几日为什么不露面么?”我摇了摇头,他道,“他回帝都了。”
我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他回帝都?!冼儿召他回去了?”
哥哥继续无语,说:“自然不是。近日秋相和连将军连参两本,加之右相和爹爹的动作,以及这些人手下的门客的推波助澜,皇祈的势力着实被削弱了好几分。他本是留在这里以书信发令给手下的人,现在也坐不住了,前天半夜刚回返行宫。”
我心说,怪不得好几天见不到他。不过这消息也太劲爆了,我完全没有想到我会在吃米包的时候听到这么个巨大的秘闻。
哥哥还嫌不够,继续说:“就算右相还想多留女儿几天,我们却等不了了。你今日立刻下懿旨,不能再拖!”
我立刻说:“不可能!”
哥哥一皱眉:“安子,你应当晓得这件事是如何事关重大!先帝当年如此看重你,你此刻就是这样儿女情长的回报他的么?莫说先帝,就是现今陛下,也断不能容许你如此妇人之仁。你想想看,若是此刻无法牵住皇祈,他日他突然发难,你我又当如何化解?”
我说:“那也不能把玉瑶给搭进去啊……你要是想偷他那边的情报,大可以放一个训练有素的眼线过去。玉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我绝不会让她以身涉险!再说了,你以为皇祈傻么?他会把情报放到玉瑶的眼皮子底下让她偷?”
哥哥惊讶的说:“你竟然想不明白?玉瑶嫁过去,自然不是只有探取情报这么简单。她的身份尊贵,嫁过去可以牵住皇祈,让皇祈吃了这个哑巴亏。旁人自然觉得是因为皇祈与右相攀了亲,所以才会被削弱势力。你这脑子是怎么转的?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我茫然的看着他,低头细想了一会儿,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可是真让我把玉瑶给平白扔过去,我绝不会同意。
两个人争执了半天,到了最后直接大打出手。哥哥捂着被我揍痛的肚子,艰难的说:“安子……我看你是女人……我才不打你……”
我说:“我今日下懿旨,认玉瑶做干妹。”
哥哥捂着肚子脸色铁青的说:“玉瑶身份尊贵,你认她做干妹,于理不合。你不要跟我耍心眼,赶紧下懿旨,这事断不能再拖!”
我心说到底我是太皇太后还是你是太皇太后啊?!于是拂袖便走,说:“我找皇祈去!”
哥哥一把将我拽回来,直接就骂:“现在已经很乱了!你不要再添乱了!”
我气的都快哭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气急的说:“哥哥……”
“安子。”
我的话突然被打断,回头一看,只见玉瑶站在门口。由于最近没日没夜的哭,她的眼睛还是浮肿着,布着血丝。我一看她这副模样,心里就疼。心想我这太皇太后做的实在窝囊,自以为权势倾天,可到头来居然连自己最珍贵的朋友都护不住,于是眼眶一下子也酸了。
玉瑶一改往日的跳脱,简直变身成为了柔弱的大家闺秀。西子捧心一般的倚着门框站着,说:“慕容公子,可否让我与安子说几句话。”
哥哥道了声“自然”,然后使劲瞪了我一眼走了。
我赶紧把玉瑶拉到软榻坐下,一迭声的说:“玉瑶,我真的对不起你。可是你不要急,这事还有转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嫁给他的,你别哭,啊。”
玉瑶却只是拉着我的手,说:“安子,谢谢你。不过我想通了,我不能只顾自己一人的幸福,这江山既然是你要守护的那就也是我要守护的。你下懿旨吧!”
我一下就给呆了。
静了半天,我说:“玉瑶,你气糊涂了吧?!你说什么傻话?你忘了我那七八年都学什么去了?学的就是为了今天。你等着,我一定想出个折中的计策来。你别多想。”
玉瑶摇了摇头:“爹爹送来的家书昨晚就到了我手上,今早我见了送信的人,那人是我爹的得力下属。我们谈了很久,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每天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当然开心了,可是安子,你比我还小近两岁,一年多以前你就已经是皇贵妃,现在又是太皇太后,担着这么大的责任。可我呢,我还每天晃晃悠悠的。”
我被她夸的很是汗颜,想谦虚一下,又觉得不是时候。于是擦着眼泪说:“你不要这么说。你知道我这太皇太后是怎么当上的,你别夸我。我倒羡慕你,什么都不用愁。当初你送我出嫁的时候不是还说,以后一定要自己选夫婿,嫁个自己喜欢的人吗?怎么现在全忘了?”
“我不是忘了。”玉瑶拎着我的袖口抹了一把鼻涕,“我只是觉得该做点正事了。左相、太傅、连将军、还有你爹爹和我爹爹,你哥哥和我哥哥,甚至是你。你们都在为这件事而努力,我没有你那样的学识,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人怎么能在一夜之间转换的这么大?你是变身了吧?!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玉瑶含泪看着我:“安子,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把婚期定的太早,好吗?”
我握着她的手,真挚的说:“好!就定在三十年之后的今天,你看好不好?”
玉瑶终于崩溃了,声泪俱下的说:“……我本来想说五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