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幸福就竟是什么,难道坐拥天下就是幸福,还是后宫无数是幸福?萧忘忧眼里的幸福究竟是什么呢?
两人就这么保持相拥靠的姿势,看着头上亮丽璀璨的星空。
突然,夜空中划过无数火星,似绽放的烟花,迅速而明亮地自天而降,坠向大地。
两人均被这美丽的景象深深地吸引住了,一直没有出声,直到最后一点流星在夜色中消失。
青黎轻声道:“真美……”
“他们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会实现。萧萧,你的愿望是什么?”他的声音低哑慵懒,别有一种引人的魅力
“国富民强,守土开疆。”萧忘忧竟是不假思索道。
青黎惊愕,虽然不是没有想过作为一个皇帝会说出来的话,但如果是个女孩儿,她此刻又会说出什么样的愿望呢。也许萧萧真的长大了,而且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许多。她爱莫寻,却时刻以一个帝王自持,所以国富民强,守土开疆是她的愿望,可是除此之外,她是否也会许愿,希望那人能在身旁呢。
“萧萧,你幸福吗?”青黎不由得再次问道。
听到问话,萧忘忧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了头看他,她的目光悠远而深邃,仿佛能直看到人的心理,让青黎头一次有了面前人实则是一国之主的自觉。
“当然,”夜色下,她的笑容倾国倾城,多少年后他依然记得她当时笑着说,“大武昌盛繁富,朝中良臣贤相,我当然幸福。”
他记了那么多年,只是因为当听她说幸福时他的心疼。
“晚了,我困了,青黎也早点睡吧。”萧忘忧打了个哈气对青黎道。
他有时真的想不明白,莫寻究竟有哪里好,虽然貌美,但太过妖孽,虽然聪慧,但也不至于到了国家没了他就不转的地步,而且心深莫测,让人总是看不清他在想什么,萧忘忧为什么偏偏对他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希望两人见面还是应该尽力阻止两人见面了。再深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儿冲淡的,如果没了莫寻,萧忘忧就不用总是摇摆不定,但是如果没了莫寻,萧忘忧还真的能幸福起来吗。如果可能,青黎真的希望,萧忘忧爱的人是林轩,或不是林轩,只要不是莫寻,任何人都好。因为只有莫寻,他没把握,没把握一定能从那人手里保护好她。
第二天一早,萧忘忧几人刚踏出客栈,就看到等在马车边神采奕奕和影天正聊得起劲的赵掣,他身边一匹雪白高马正亲昵地蹭着他,跟他极其亲近。
“赵兄久等了。”青黎忙向那人抱拳道。
“呵呵,习武之人习惯早起,是我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
萧忘忧昨晚睡的晚,此刻还有些不甚清醒,下楼梯时竟是一脚不小心踏了空,她下意识的闭紧了眼,本来以为会来个与大地亲密接触,没想到却被接进一个温厚的怀抱。
“怎么这么不小心,走路都不看着的啊。”青黎宠溺的声音在头上响起,眉眼弯弯的满是温柔,萧忘忧一阵恍惚,竟是仿若看到了莫寻,脸一瞬间就红了个透。
“还能走吗?”青黎看她呆呆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把人打横抱起直接抱上了车,他们是夫妻,这种亲密举动自是没有什么,但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两人昨晚是因为做了某些剧烈运动,才导致这少女今早腿软。
青黎下车时看到赵掣微红的脸,自是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不过他也没有打算解释什么,只是没有想到武林中还有这等面薄之人。
赵掣轻咳了两声,然后吞吐开口道:“林兄夫妻琴瑟,真是羡煞了旁人。”说话间,眼中竟是羡慕。
“赵兄未曾娶亲?”林轩很自然开口,看赵掣的样子应该也有二十八九岁了,在民间这个年龄早已应该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到了阳朔,在下介绍家内给你们认识,只愿几位不要见笑才是。”赵掣摸了摸鼻子爽朗道。
傍晚时,几人终于踏进阳朔城,萧忘忧几个时辰前就已经叫苦连天了,充分发淋漓扮演了她娇妻的角色,外面骑马、赶车的都没有叫苦,她这个坐车的却是要累的不行了。
刚一停下马车,萧忘忧就从车上跳了下来,直嚷嚷“马车果然不是人坐的。”
赵掣还想着这马车里面是怎么样,谁知一看却是让他傻了眼,里面光是地上都铺的是轻裘,床上更是真丝软垫,雪玉白枕,玲珑玩件,零食甜点更是全部齐全,这架势还不舒服,简直让赵掣有点无语,不由得连看向青黎的眼里都带着些许同情。
“几位不知道在阳朔城可有定下住处,如果没有可与我回家。”赵掣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但这句却说的真诚。
“多谢赵兄,家仆已经订好住处了。”青黎笑着推却。
“那好,作为东道主,我请大家到翠白楼尝尝那里的花雕酒,这总是可以的吧。”赵掣笑道。
青黎回头看了萧忘忧和林轩一眼,最后也笑着开口:“那就有劳赵兄。”
“‘姑苏避暑,阳朔翠白。’这两句诗从小听到大,今天才有幸进得见这翠白。”林轩一边叹道。
“实际你更想去姑苏避暑楼吧。”萧忘忧笑着调侃林轩。林轩刚才念的是大武有名的两句诗,姑苏实际就是滁州,姑苏避暑楼虽算是青楼,但楼里的姑娘皆都是卖艺不卖身,而且据说姑娘个个貌若天仙,楼里花魁连翘更是多少公子显贵散落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说笑着,几人已来到翠白楼下,乌木做的柱子房梁,正中悬着三个鎏金大字“翠白楼”,这是出自大武太祖之手,整个酒楼看起来气派大气,与江南其它建筑的巧妙柔婉十分不同,也许这里生意经久不衰也有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这在江南算是独特的建筑风格吧。
几人随着赵掣往里面走,奈何刚走到门口却被店小二拦住,“几位客官不好意思,今日小店被人包下了,十分抱歉。”小二穿的干净,长相斯文,说话也是不卑不亢彬彬有礼。
“啊?”赵掣明显是有些吃惊,他抬头看了看这四层的翠白楼,再次确定问道:“四层全被包了?”这要多少钱啊。
小二迁就地点了点头:“那位爷貌似身子不好,听不得吵闹。”
“差成这样竟是还要饮酒?这人倒是有点意思了。”赵掣直言道。
小二没说什么,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
“不知可否询问这包下翠白的是何人?”赵掣好奇道。
“是水家家主。”小二恭敬答道。
小二的话刚落,只听“哐当”一声,萧忘忧手中刚买的琉璃摆设掉到地上,碎了一地,萧忘忧竟是下意识的弯下腰去捡。
青黎忙扶住那人,笑道:“掉了就掉了,再买就好,乖。”说着还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嗯。”萧忘忧把脸埋在青黎怀里,让人看不见她的神色,只听到她的声音闷闷传出,“我累了,我们换酒家吧。”
“就是就是,翠白楼就在这里,又不会跑,今天不行,明天再来也是一样。”赵掣在旁边道。
看女孩儿实在是累了,赵掣也没走远,就挑了和翠白楼对面的酒楼坐下,笑着朝众人介绍:“虽然翠白楼名声在外,但这家风和楼也却是不错的,要不也不可能开在翠白楼对面这么多年也没有倒。”
一顿饭吃的算是畅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平时活泼的少女饭间却没怎么开口说话,连吃的都很少,赵掣想着可能她真是累了,也没过多理会。
“小乔,多吃点,刚才不还喊着饿吗?”青黎往少女碗中添了些菜。
“我又不是兔子,我讨厌吃绿菜。”少女微瞪着眼睛撅嘴道。
赵掣叹气,这女子不但任性刁蛮,还十分难养,想到这里他竟觉得家里那位虽然脾气大了点,但还算是贤妻,竟是想老婆了起来。
赵掣是个健谈的人,林轩和青黎又都言语幽默,几人一直吃到玄月高挂,酒过微酣才稍尽了兴致,他们坐在二楼靠窗,夜晚清风吹过,好不惬意,“咦,快看,是那包下翠白楼之人……”不知是谁说了句。那人话音刚落,靠着窗子坐的客人们无不好奇的伸头出去张望,毕竟包下翠白楼四层包下一天,那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出的事情,就算当年阳朔首富家嫁女儿,也只不过单单包下了三楼一层,而这水家家主只是为了喝酒时不让人打扰,竟是包下四层翠白楼。
“快看快看,那不是连翘姑娘吗?”又有人说道。
月下,那名女子婀娜摇曳,光是看个背影就可想到那容颜也定是绝色,只见她小心地扶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轻轻倚在姑娘身上,脚步虚浮走的缓慢,长发随风而动,离得远虽然看不清脸色,但也足以看出那人的消瘦,月下,两人走在一起,倒是别有一般风情。
萧忘忧就那么一直望着,直到那人上了轿子,直到走到再也看不见,“这是怎么了,刚才还是好好的啊。”赵掣一时手忙脚乱,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女人哭。
看到赵掣惊愕的眼,青黎心疼的神情,萧忘忧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因为她本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这还是她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出来,顿时觉得十分丢脸,一下子扎到青黎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赵掣一旁则是完全搞不清楚这女人到底是怎么了,此时萧忘忧在他心中的形象就是刁蛮任性+阴晴不定。
“没事没事,内人可能看着刚才那人像极了她以前认识的故人。”青黎一边打着圆场。
看到个故人至于哭成这样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见到旧情人了呢,赵掣心中腹诽。
大厅里,人们纷纷议论开来,当然议论的话题自是离不开刚才从翠白楼里出来的两位,“那人真是水家家主?”
“看样子可能是吧,水家家主一般人也没见过,谁知道是不是。”
“传闻连翘姑娘是他红粉知己,既然刚才那是连翘姑娘,那人就应该是水家家主吧,只不过不是说他身体羸弱从不远行吗,怎么无缘无故来阳朔了?”
“你知道什么,这次舞林大会听说就是水家出钱资助的,既是他资助的,他自是要来看看。”
萧忘忧一直埋头蜷缩在青黎怀里,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一时青黎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睡着了。
“你们认识水家家主?”赵掣开口问道,刚开始他还奇怪少女的反应,现在仔细想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女孩跟那两人中的一人认识,再想想少女的反应,如果她认识其中一个,那定是那个男子。
“他只是像极了我们的一个故友。”青黎微笑道,一句话说的倒是全无破绽。
赵掣倒是没有再接下话去,几人不约而同的换了话题,不在谈论那神秘的水家主人。
青黎守着萧忘忧睡着才踏出房门,萧忘忧一晚上都没有提起一句莫寻,如果排除那有些微红的眼眶一切都自然的都跟平常一样,可是越是这样,青黎却越觉得不妥,也不知道是他把萧忘忧想的太脆弱,还是萧忘忧真的太坚强。
往自己卧室走时,竟看到林轩在月下回廊,对月独饮,青黎坐到他对面,笑着调侃道:“麒弟好雅致。”
林轩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显然是此时没有兴趣和他抬杠,“你会所今天那人是不是莫相?”
“你说呢?青黎反问。
“说实话,我不确定,只能说看背影很像。”林轩往嘴里又倒了一口酒。
“你跟他同朝近十载,都不确定,你又何苦来问我。”青黎依旧是那个表情,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被他看在眼里,“我只能说要来的总是跑不掉。”
“不是说他在药王谷已经治好了病吗?”林轩又道。
“所以你也说了,不一定是他啊。”说着,青黎站起来打了个哈且,摇了摇他那不离手的白玉扇,道了句“去睡了”就摇摇晃晃地走了。
赵掣貌似觉得与他们十分投缘,第二天一早又来找他们,“不知几位是否也有兴趣参加武林大会,我这里刚好还有几封多的请帖,如果你们也去就送与你们吧。”
萧忘忧本来想要回绝,青黎却抢先一步接下。
“呵呵,就算不是武林中人,凑凑热闹也是好的。”赵掣笑道,说完就拉着几人要走。
“这是?”林轩不解,不明白赵掣这是要拉他们去哪里。
“去武林盟啊,一会儿就开始啦,如果去晚了,就算是有请帖也是进不去的。”赵掣边走边说道。
“武林大会举行的日期是今天吗?”他怎么记得是这月初十啊,应该还有两天才对。
“这你们就不懂了,今天是大祭,武林的大人物们都会同到会场,如果等到正式举行,大人物就会分散到各个会场比武了,我们也就看不全了。”赵掣解释道。
几人只知道赵掣是武林盟中人,却不知道他确切的身份是什么,本来想着看他的身形举止顶多也就是个不太出名的剑客,等到了盟中才知道,原来他竟是武林门的右护法,几人不由的同时都想起了一句话,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也多亏了赵掣,几人才能在人数爆满座位不多的大厅中也有个座位。
赵掣把三人安排坐好后就不知去向了,大厅里吵吵闹闹倒也好不热闹,屋里既有少林老僧,也有少年剑客、貌美道姑,萧忘忧还是第一次同时看到这么多武林中人,不由得有些兴奋。
几人等了一个多时辰,主角武林盟主才登场,朝廷和地方都一样,主位者说完话,法令或是什么计划才开始运转,只是这盟主出来是出来了,众人也都对他行过礼了,他却迟迟不讲话,不知道还在等着什么。萧忘忧都等的有点不耐了,想着怪不得要开武林大会换盟主,这旧盟主真是办事拖沓。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那盟主仍还是没有什么动静的样子,却频频跟小厮交头接耳,萧忘忧才算明白,感情这盟主是在等人,话说武林萌中一向是以武林盟主为首是瞻,就说皇帝见到武林盟主也要礼让三分,敢问谁敢让这盟主多等一个多时辰,而这盟主脸上还毫无怒意,一派理所当然。
萧忘忧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还没等她想明白那预感是什么,就听外面传报:“水家庄主到!”
话落,大厅竟是瞬间安静了下来,“在下来迟,还望盟主海涵。”熟悉的清润声音响起,就像是某年某日那人宠溺说着:“萧萧,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