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桂青青所料,第二天早饭后,桂良和武氏就来了,两个人还没等进屋,就开始挑剔,武氏的话更是尖酸:“李家就这破房子,也想娶我们青青啊,不知道他们家祖坟什么时候冒了青烟!”
幸好李福满爷俩去种地了没在家,桂青青赶紧把两个人让进屋,又让人给李松捎了信,这才明知故问道:“爹,现在正是农忙,你们怎么还有空过来?”
桂良不说话,武氏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问,你不声不响的就改嫁了,有没有将父母放在心上啊?”
桂青青淡笑道:“我前几天不是告诉你们了吗?你们当时可没说什么?再说了,二娘跟我说过,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别有事儿没事儿的总往娘家跑……”
一句话噎的武氏半天说不出话来,她见桂良坐在一旁不吭声,便伸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桂良一龇牙,忙说道:“青青啊,这李家也太穷了些,你在他们家吃苦还没吃够啊?要爹爹说,趁着还没办酒席,赶紧把这门亲退了吧?”
桂青青笑道:“退了亲我不知道去哪里吃饭……”
武氏接话道:“看你这话说的,当然是回娘家了!你爹还能看着你饿着不成?”
桂青青瞟了武氏一眼“二娘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乌龟爬着走,李桐死了那是他命不好,你还说,我这个扫把星最好永远别回娘家,把晦气都带回去了。”
武氏听了这话讪讪的,桂良瞪了她一眼“青青,别听她胡吣,爹可是真心为你着想,我怎么听说大郎破了相?若是只破了相还好说,一个大男人丑俊也没关系,关键是这个家穷嗖嗖的,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你岂不是一辈子要吃苦?爹的意思,不如再寻个好一点的人家。”
桂青青心里发冷,脸上带着浅笑“那爹爹觉得女儿这样的,能寻一个什么样的人家?”
桂良神情忸怩,有些不好意思说,毕竟再光耀的门楣,也不过是去做妾……
武氏一旁急不可耐地:“青青,是这么回事儿,县城瑞生祥绸缎庄的东家看上你了,去家里提亲,人家有钱有势,大妇又不能生养,只要你生了儿子……”她刚说完这句话,看见李松站在门口,正直盯盯的看着她,像要吃人似地,顿时把她吓了一跳,嘴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桂青青也能感觉到李松身上散发的冷气,看来他真的怒了。
李松冷冷地说道:“你们若是来看青青,我没有意见,也欢迎;不过若是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扔到外头去?我告诉你们,青青已经是我的人了!户籍也已经更改过了,你们趁早死了那个心!别打她的主意了!”
武氏原本有些害怕,不过一听李松这话,当即恼羞成怒:“有当姑爷的这么和岳父岳母说话的吗?是谁教你的!真是没有教养。”
李松不由嗤笑,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既然没把我当姑爷,我为什么要把你们当岳父岳母?”
“等等。”桂良急忙问道:“你们已经更改过户籍了?”
李松说道:“不错!”他看着这两口子的嘴脸就觉得厌烦,不由断喝一声:“还不滚出去!”这最后一句颇有气势,就连桂青青都吓了一跳。
桂良和武氏见李松真的怒了,生怕这个相貌凶恶的姑爷真的动起手来,看他又高又壮的,自己可不是对手,二人慌慌张张的出了门,武氏还有些不甘心,站在大门口喊道:“青青,爹娘可是为了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那宋家可是咱青浦有名望的人家,这可是八百辈子遇不到的好机会……”
李松见武氏还不死心,气得他抓起门旁的一个哨棒,不管不顾的扔了过去,棒子呼啸着奔着二人去了,把桂良夫妇吓得拔腿就跑,李松看见他们那狼狈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回头看见桂青青眼圈含泪,他不由心一软,忙说道:“青青,我这棒子扔得有准头,伤不了他们的……”他见桂青青不说话,又连忙道歉“对不起青青,冲着你,我不该这么不给他们面子……”
桂青青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
“别哭了,下次他们再来,只要不是给你找婆家,我一定不赶他们走,还好酒好肉招待,总行了吧?”
桂青青破涕为笑“不如我和你一起去种地吧。”
“不用,就那么几亩地,二弟妹、三弟妹她们都不去,如何用得着你?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干快得很,再有一天就种完了,不会耽误陪你去织染行。”李松虽然不放心桂青青一个人在家,不过也舍不得她去田里风吹日晒干农活,哪知道他刚要走,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他家门口,从车上下来的居然是袁胖子。
袁胖子看见桂青青家居然住这么破旧的茅草屋,有些愣神,李松笑道:“袁兄怎么亲自来了?”
李家虽然破旧,袁胖子却丝毫不敢轻忽,连忙让伙计把准备好的礼物送进屋去。
袁胖子是个有心人,他可是亲眼看见秦燕山和李松称兄道弟,而那个马县令,明显对秦燕山很客气。袁胖子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眼光还是有的,那秦燕山明显身份不普通,他可不敢得罪李松,袁胖子忙拱拱手笑道:“这不是织染行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弟妹去指点指点……”
李松不由得皱眉,家里可是正在种地呢!他也知道织染行的事儿也很重要,更耽误不得……
桂青青忙说道:“大郎,我一个人去没关系,你尽管去忙。”
“不行!”李松最怕的就是桂青青又遇到宋子桥,县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况且那宋子桥又是对桂青青心怀叵测,他如何能放心?
倒是袁胖子说道:“李兄弟如果有什么事儿要忙,不如让我的伙计去。”
李松当然没有意见,他把那个伙计送到田里帮着自家种地,自己换了身衣裳陪着桂青青去织染行。
路上,袁胖子有意无意的说了些织染行经营上的事儿,桂青青话不多,不过每一句都能说到点子上,让袁胖子暗暗称奇,说来说去又说到绸缎庄,袁胖子猛然想起一件事,便说道:“弟妹,如今咱们可都是织染行的东家了,你有什么事儿可不能瞒着我,到底是谁在背后打我的主意?能告诉我了吧?”
“袁大哥是个聪明人,想来你心里也不是没有数吧?”
袁胖子眯缝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说道:“我想来想去,也就是宋家了。”
“不错,就是宋家。”桂青青点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很有必要让袁胖子知道。
李松看了看桂青青“就是你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被他发现了,他才打你的主意,是不是?”
桂青青愣了一下,这事儿她还真解释不清,不过她若是不说话,也就等于是默认了,桂青青只得含糊着说道:“我真不是故意偷听的……”
李松握住了她的手,笑道:“背后算计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有什么要紧?你是我的妻子,我就不会让别人欺辱你!不用怕他。”
这话有些不讲理,分明是帮亲不帮理,不过桂青青很高兴,袁胖子居然在旁边一挑大拇哥“一看兄弟就是个仗义的人,对了,我看你走路那架势,应该武艺不俗……”
李松笑道:“不过是会几下庄稼把式罢了。”
袁胖子见李松不肯多说,便又说些别的,他这人擅交际,气氛被他调节的很活跃,马车很快就到了袁氏织染行。
这个地方桂青青来过不知道多少次,此时有些恍惚,宋家经营的时候,满院子里一排排全都是染缸,几十号最多上百号人在院子里忙碌,此时却也只有那么十几口染缸,十来个工人在等着东家吩咐……
等到桂青青从织染行出来,已经是申时了,李松笑道:“累了吧,等出了城,路上没有什么人,我可以背着你回家。”
桂青青笑道:“不用,我哪有那么娇气?今天不过是看着他们干活,又不是我自己干。对了,我还想去一趟绣坊。”她最近几天在家也没闲着,把荷包都绣好了,今天正好趁机卖掉。
李松笑道:“你自己都是织染行的东家了,还做这个卖?小心被人知道了笑话你!”
桂青青笑了笑“想指望织染行的分红,不知会等多久呢。”她知道袁胖子是个有野心的人,前世他是失了先机才败给宋子桥,这次有了机遇,袁胖子肯定会不停地扩大织染行的规模,所以分红什么的,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她还需要努力的绣荷包赚点零花钱。
两个人离开织染行没走出多远,就见一个衙役迎面过来问道:“请问这位可是李松?”
李松点点头“不错,我是!”
那衙役一抱拳说道:“马大人请您去县衙一趟。”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这位马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