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武下楼冲了把澡,上来的时候晴也正坐在床上搞笔记本,屋里凉气已经上来了,比起外面要凉快很多。
邢武头上顶着毛巾,他本就没多少头发,随便擦两下就干了,斜眼的时候看见晴也床边的地上堆了一大堆衣服。
他才几天没回来,房间就被这个女人搞成垃圾堆了?
邢武皱眉冷峻地抬了抬下巴:“你把那么多衣服堆地上干嘛?”
晴也头也不抬地回:“脏的。”
“脏的你不洗堆地上就干净了?”
晴也这下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她不是不想洗,来第二天就问过李岚芳洗衣机在哪,结果李岚芳把她带到洗衣机那里,打开盖子叫她把衣服扔进去就行,洗衣机是那种退了色的老式双桶洗衣机就算了,她伸头看了眼,里面还塞了好多理发店客人用过的脏毛巾,上面粘着各种碎发,洗衣机内壁一层污垢,晴也深刻地怀疑她衣服不洗都比扔进去洗要干净。
所以她没能下得了手,就把脏衣服又拿回了房间,这几天反正一天一套新的,基本上也快弹尽粮绝了。
邢武看着她沉默的样子,把毛巾往旁边一扔插着腰:“嫌脏啊?”
“不脏吗?”晴也反问。
邢武被她怼得无话可说,前两年他还把家里洗衣机拆开来清洗过,后来发现他妈懒得令人发指,几乎每天晚上把客人用的毛巾围巾啥的塞进去洗,闷一晚上再拿出来,那常年累月的馊味他也懒得烦了,所以他自己的衣服都手洗。
邢武撇了撇嘴,用眼神指着她床边:“你带的衣服都穿完了怎么办?”
没想到晴也回答:“不知道。”
神特么不知道,邢武第一次看见生活不能自理到如此理直气壮的人,把他给气笑了。
他站在写字台边半晌,最后叹了一声走过去抱起地上那堆衣服往外走,晴也有些诧异地问他:“你干嘛?”
“下楼洗衣服,顺带帮你洗了,要谢我磕三个响头喊爷爷。”
说着声音已经走远,晴也坐在床上愣了半天,虽然原来在家她的衣服都是佣人帮她洗,而且她也没觉得不妥,但是佣人是女的啊,况且她爸开了工资的。
而邢武…晴也突然低喊了声:“糟了!”
说着她就急匆匆穿上鞋子往楼下跑,她的内衣内裤还堆在里面,晴也没了命地跑去后院冲进洗澡间,看见邢武正对着水池,旁边放着一块洗衣皂,他手里正拿着一个她的内衣眉宇深锁,跟对着什么极其深奥的东西一样。
晴也赶忙跑过去一把夺过,脸红得都快爆炸了,朝邢武吼道:“你干嘛?变态啊?”
邢武被她吼得有点尴尬,干咳了一声:“我在思考这个海绵需不需要拿出来洗?”
晴也一把推开他,在衣服堆里把自己的内衣内裤翻出来,头都不敢抬地说:“这些我自己洗。”
说完就跑走了,看都没看他一眼,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邢武嘴角一斜,眼露冷意,上天可见他半点糊涂心思没有,帮她洗个衣服还被骂变态?这女人良心喂狗了?
邢武来火地打开水龙头,虽然一肚子火,还是拿起她的裙子帮她洗着,晴也的衣服面料摸上去都很细腻高档,邢武的力气本就大,也没敢像给自己洗衣服一样猛搓,怕给她弄坏了,楼上那大小姐指不定还要怎么发脾气,就轻轻揉了揉,索性她衣服也不脏,还有股少女香。
少女香?邢武嘴角微勾,他脑中怎么会蹦出这个词汇?真特么够变态的!
不一会,邢武听见身后出现脚步声,晴也又跑下来了,把那双沾了泥的漆皮鞋往邢武旁边一扔:“这个也洗了。”
邢武眼睛一瞟,居然是她来第一天穿的那双沾了泥的鞋子,泥巴都硬了黏在上面,这么多天了竟然还没洗?
他终于见识到比他妈还夸张的女人了,他是造了什么孽,家里总共四个人,除了他其他三个女人都生活不能自理?
邢武低骂了一声:“老子欠你的。”
晴也一边往外走一边悠悠地回道:“本来就是你弄脏的。”
好,很好,棒棒的。
邢武洗完衣服套上衣架挂在后院的晾衣绳上,上楼回房拿上摩托车钥匙,晴也抬了下眼皮问他:“晚上回顺易睡吗?”
邢武把手机装进牛仔裤口袋里回:“不然呢?”
晴也没吱声,却在邢武打开门的时候,她声音极轻地说了声:“谢了。”
邢武回头盯她看了眼,带上了门。
虽然这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大小姐整天一副眼睛长头顶上的样子,但并不是不知进退不懂事的女孩,就是单纯的不会洗衣服。
晴也第二天早上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她的小皮鞋被擦得蹭亮,放在一楼窗台上,干净得反光,一点泥巴也没了,虽说会踩到泥也是因为邢武,不过晴也还是觉得她这个没半毛钱关系的混混表哥,也没表面看上去那么坏了。
但是一早晴也还是赶紧把自己的内衣裤洗了,不够穿是一回事,脏衣服清空了,内衣裤堆在地上她自己都没眼看。
邢武家连滚筒洗衣机都没有,更别提烘干机了,这里人洗好的衣服就晾在院子里自然晒干,但是,院子是共用的,她这些内衣裤就挂在院子里飘,如此有伤大雅的事,晴也纠结了半天都下不了手。
还是李岚芳起床后看见晴也抱着个盆杵在院子里,对她说:“你晾衣服啊?给我给我,我待会帮你一起晾了。”
而后李岚芳三下五除二帮她把内衣裤全挂在晾衣架上了,于是今天后院便飘荡着一排五颜六色的裙子,还有各种款式的内衣裤,直接导致邢武中午回来喂饭时,头都没好意思抬一下,收碗的时候一不小心瞥见晴也的白色蕾丝边小内裤,顿时一股莫名的烦躁。
所以他喂完饭就走了,头都没回一下,李岚芳扶老太回房时,晴也听见奶奶嘴里念叨着什么人,她说话含糊不清,晴也也不知道她说啥,就听见李岚芳骂了句:“你哪天死了你儿子都不问你一声,还念他!”
没一会李岚芳气呼呼地出来了,晴也想起昨晚邢武说他爸一年也回不来两次,不免感到奇怪。
“邢武爸,去哪了?”
李岚芳骂骂咧咧地抱怨道:“哪里有工地就跑去哪里搬砖,说是隔壁县城修大楼,谁他妈知道真的假的,还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搞了个老拼,我天天累死累活帮他养儿子,养老妈,他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从来没看他拿过一分钱回家…”
提起邢武的爸爸邢国栋,李岚芳那脏话能一口气骂十分钟还不带重样的,听得晴也脑壳疼,只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爸原来好好的时候,也整天到处应酬,各种理由不回家,男人不顾家这事,跟有钱没钱真没关系。
但至于李岚芳说她自己累死累活,晴也持保留态度,如果硬说她累,大概也是打麻将熬夜累的。
晚上邢武回来的时候拎了两桶金龙鱼,李岚芳看见后立马就叫了起来:“买这种油干嘛?贵死了,两桶要百来块吧?家里又不是没油。”
晴也坐在木桌边低着头,邢武把李岚芳推进厨房,跟她说:“把荤油扔了把,都落苍蝇了,给人吃的?”
李岚芳还想说两句,被邢武打住了:“曹老板送的。”
曹老板是顺易的老板,平时都在县城不怎么过来,他信得过邢武和犬牙,店都是给他们打理,犬牙早辍学了,天天待在店里,邢武不上学时基本也在那边。
李岚芳一听是曹老板给的,不要钱,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吃饭的时候,晴也有点反常,从头到尾都埋着头不说话,吃完饭一声不吭就上楼了,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
邢武抬头问了李岚芳一句:“她怎么了?”
李岚芳一脸怒气:“说到这事就来气,晴也内衣内裤被人偷了。”
“啊?”邢武有些诧异,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还看见挂在院子里,被偷了?
李岚芳故意放大声音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东西,小姑娘的内衣都偷,干这种缺德事爹死妈烂,什么样的人生出的杂交花狗…”
后面李岚芳骂得脏话越来越不堪入耳,还故意对着院那头三户人家骂,似乎认定是那三家人中的哪个不要脸的偷的。
邢武皱着眉,这个后院平时来的人杂,有理发店上厕所的顾客,有打麻将还有特地来看人打麻将的邻居,还有那三家大院子里的人,不好说到底谁干的这缺德事,但估计把那丫头气得不轻。
“那她穿什么?”
李岚芳说:“没事,我待会拿我的先给她穿。”
邢武挑了下眉斜睨着他妈:“她会穿你的?”
李岚芳毫不在意地说:“有什么关系,我的都洗干净了有什么不能穿的。”
邢武“嘶”了一声,眼神古怪地盯着他妈:“你就没考虑过大小的问题?”
李岚芳像才反应过来一样:“对哦。”
邢武都他妈服了,他都能想到的问题,李岚芳跟缺心眼一样。
邢武叹了一声,从身上摸出二百块递给李岚芳:“你明天上街替她买两套新的吧。”
“我买?我怎么知道她要穿什么样的?”
“你都不知道,难道我特么知道?”邢武冲了李岚芳一句。
李岚芳拿过钱说:“明天没空,答应赵麻子老婆去帮忙,她儿子不是要娶媳妇了吗?”
“关你屁事?”
“讲好的啊,天天在一起打牌,人家喊我,我好意思不去啊,先让晴也穿我的,下个礼拜我去县城再帮她带吧。”
邢武冷了脸一把夺回两百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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