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芳菲和王佳丹映见嘉亲王怒气冲冲从屋里出来,拂袖而去,皆是一愣,随即又见侧福晋刘佳氏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泪水。
“姐姐这是怎么了?”完颜芳菲上前问道。
“王爷他……。”刘佳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都怪她自作自受,当初做了一件错事,让王爷耿耿于怀到今日,不仅失去了王爷的宠爱,还让王爷时时刻刻提防她。
她即便再狠心,也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去做赌注,今儿个的事真是她疏忽了,是个意外,可……王爷却认为是她故意为之,她的心中满是苦涩,难受至极。
在热河行宫时,听到嘉亲王和恭阿拉说话的只有嫡福晋喜塔腊氏和完颜芳菲、侯佳宛筝,身在王府的侧福晋刘佳氏和格格沈佳氏、王佳氏是不得而知的,她们心中依旧将宁煦当做大敌,但……她们都是聪明人,见一趟热河行宫之行,嘉亲王突然喜爱起她们的眼中钉来,而随行的嫡福晋等三人也对她格外客气,她们自然从中感到了不同寻常。
在不知道一切之前,她们是不会出手的,可今夜的意外,却让嘉亲王误以为侧福晋刘佳氏利用孩子争宠,刘佳氏心中自然委屈、难过。
“两位妹妹,我没事,夜深了,你们也会去歇着吧。”刘佳氏深吸一口气,看着两人道,只是笑意中满是勉强。
“是。”两人应了一声,立即退了出去。
“王爷,没想到,您这般的无情。”刘佳氏抬头仰望星空,低喃道。
“侧福晋,格格叫您。”就在刘佳氏无比神伤时,夙卉跑了出来,在她耳边道。
“嗯。”刘佳氏闻言立刻跑了进去,如今她只剩下女儿,往后能依靠的也只有女儿了。
嘉亲王的确很生气,他最不喜的便是府里这些姬妾们动勾心斗角,对刘佳氏一直耿耿于怀的他自然认为刘佳氏今夜是故意拿孩子来争宠,想将他从西院请走。
快步回到西院后,嘉亲王便进了内室。
景嬷嬷看着嘉亲王,一脸震惊,随即低声问安。
“你家主子可醒来了?”嘉亲王低声问道。
“未醒来。”景嬷嬷恭声道。
“好,你退下吧。”嘉亲王轻轻抬手。
“是。”景嬷嬷立即退了出去,心中却满是不解,按理说,三格格病了,王爷去了便会在刘佳侧福晋那儿歇着,不会来此才是,可王爷却去而复返了,这其中一定有隐情,不过……这可不是她该担心和用心的。
第二日天大亮时,宁煦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一抬眼便对上了嘉亲王的眼睛,微微一愣后,白皙的脸上顿时布满了红晕,整个人也忍不住往被子里钻。
“你这小丫头也知道难为情。”嘉亲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笑道:“时辰不早了,该起身了,一会本王当你见你阿妈、额娘。”
“什么?”宁煦闻言一脸震惊,心道,他怎么突然要带自己去见他们?
嘉亲王将她的震惊看着眼里,笑道:“高兴傻了吧。”
“是……谢王爷。”宁煦满心都是苦涩,她哪里是高兴傻了,她是害怕。
自己顶替了姐姐的身份后,见过一次乌拉那拉氏,见过一次恭阿拉,两人皆未被拆穿,可若是回到府上,那十有八九是瞒不过去了。
府里的人她都不认识,若有个万一,那可是会被拆穿的。
“若能不去恭阿拉府上便好了。”宁煦心中如此想到,她看着正在更衣的嘉亲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才能让他打消带她回门的念头。
一定不能回去,宁煦心中满是坚定,原本坐起身的她又躺了下去,盖住了被子。
嘉亲王穿戴整齐后回过头便见她又躺到了锦被之中,微微一愣后,心道,这丫头真是懒,便上前欲掀开她的被子。
可他一连轻轻拉扯了几次,都未掀开,心中不免有些诧异,随即凑上前,见她竟然抱着被子一角,浑身微微颤抖,不禁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怎么了?”
宁煦闻言,并未答话,眼睛闭得更紧了。
嘉亲王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随即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却见她双唇紧咬,脸上满是痛苦之色,顿时大惊。
“你这么了?”嘉亲王连忙问道。
“我……肚子疼……。”宁煦故作痛苦难耐道。
“来人。”嘉亲王立即对外喝道。
但片刻后,并未见奴才进来,情急之下,他将宁煦放到床上,疾步走了出去。
宁煦睁开眼,看着焦急离去的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她不想骗他,可她又不得不骗他。
若是自己被人拆穿,后果可不是她能承受的啊。
因她装病,府里头又“热闹”起来,昨夜才被送走的太医又被嘉庆王府的人给请了回来。
几位太医给宁煦诊治了好一会,仍旧没有发现病因,最后只得隐晦的告诉嘉亲王一些事儿。
“芙蕖,是本王太不小心了。”嘉亲王将宁煦抱在怀里柔声道。
宁煦不知他是何意,但尚在“病中”的她,只能继续装下去。
“王爷,红糖水来了。”景嬷嬷端着小碗走了进来,恭声道。
“芙蕖,来,喝下去。”嘉亲王将小碗接了过来,放到了宁煦嘴边。
宁煦自然乖乖喝了下去,嘉亲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让她原本因为装病而紧锁眉头的脸上露出了羞红之色。
那些该死的太医,竟然对他说了那样的话,当真是……。
宁煦真是欲哭无泪,她不过是借此不想回门罢了,没想到找不到病因的太医们,竟然告诉嘉亲王,自己初经人事,所以才会不适。
“以后本王会小心些。”嘉亲王拂过她额前的细发,柔声道。
宁煦红着脸应了一声,正欲说些什么,下腹真的传来了剧痛,她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嘉亲王的手,弓下腰去。
“怎么了?”嘉亲王脸色一变。
这一次,宁煦可未装,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脸刹那间便白了,加之强忍住剧痛,额头也溢出了汗珠。
“景嬷嬷,快叫太医。”嘉亲王顿时急了。
“主子。”景嬷嬷也一脸焦急,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芙蕖。”嘉亲王将她抱在怀里,见她这般痛苦,心微微一颤,正欲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的手黏糊糊的,低头一看,竟然沾满了血,顿时大惊失色,冲着外头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疼痛并未持续很久,便慢慢缓和了下去,宁煦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嘉亲王已经去了屋外,景嬷嬷带着含烟和乐瑶给她擦洗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景嬷嬷拿着布带子给了她,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今儿个闹了这么一出,宁煦想起来便觉得丢脸。
她本是装病,没想到竟然真的病了,不过……也不算病。
她只是来了葵水,但……从小被冰若当做太监养的她对这个是一知半解的,因此才会吓到嘉亲王等人。
待宁煦收拾妥当后,才看着景嬷嬷道:“嬷嬷,我这会才来葵水,会不会不好?”
“虽然比旁人迟了些,却也不碍事,奴婢记得皇上从前有个贵人,都十七了才来了葵水,比主子您大。”景嬷嬷柔声道。
“如此便好。”宁煦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
“主子先歇着,奴婢去请王爷进来。”景嬷嬷笑道。
“好。”宁煦轻轻颔首。
今日算是一波三折,自己未被吓坏,倒是吓坏了嘉亲王和景嬷嬷等人,宁煦心中满是自责。
早知会腹痛,我也不会先装病了,宁煦在心中如此说道。
嘉亲王的确被她吓到了,特别是鲜血沾满双手时,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往女儿家的事儿上想,以为她受了重伤所致。
如今见她平安无事,只是脸色略显苍白,渐渐放下心来。
两人说了好一会贴己话,才一道去用膳。
一连好几日,嘉亲王一下早朝便到了宁煦的西院陪着她,让府中众人羡慕不已。
奴才们也知道,自己曾经不屑的侧福晋已经获得了王爷的恩宠,往后可不能阳奉阴违了。
南院偏厅之中,嫡福晋喜塔腊氏正与姬妾们闲聊着,因已到冬日,昨儿个还下了一场小雪,众人皆穿着厚重的棉衣,手里也抱着暖炉,喜塔腊氏更是命人煮了驱寒的汤水给众人喝。
“咱们芙蕖侧福晋可真是厉害,来了葵水也弄得府里鸡犬不宁,太医请了送,送了请,闹了个大笑话,如今还将王爷拴在了她身边,可真是厉害。”沈佳子怡心中的确不快,说了一会话,便扯到了宁煦身上。
“她来了葵水,不能伺候王爷,王爷日日夜夜陪着她,往后……。”王佳丹映心中也妒火中烧,可如今的她算得上这府里最说不上话的人了,她无子无女,又是侍妾,还是最不受宠的侍妾,言多必失啊。
两人的话,可是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特别是侧福晋刘佳氏,她的三格格因吃坏了肚子,腹痛好几日,王爷除了那日来瞧了后,便再也没有看孩子一眼了,她心中如何不着急,如何不难过。
嫡福晋和完颜芳菲相视一眼,眼中都有着不解,莫说是她们,就连侯佳宛筝心中也满是不解。
王爷不是要报复恭阿拉才对芙蕖好吗?为何会好到这种地步?她不过是颗棋子,王爷为何要如此厚爱?三人几乎同时在心中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