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亲王自然料不到,和敬公主不仅让人传了和珅前往,同时被请过去的还有仪郡王永璇,成亲王永瑆和十七贝勒永璘。
当嘉亲王匆匆赶到之时,发现养心殿的厅内,皇帝正坐在躺椅上,似乎睡过去了一般,而和珅和几位王爷则站立在一旁,在他们面前,是坐在椅子上的和敬公主。
和敬公主不可谓不狠,当她见了皇帝,与皇帝说了几句话,发现皇帝果真如昨儿个宁煦所说一般睡着后,心中火气上涌,便命人撤了殿内的椅子,待和珅与永瑆等人来时,也只能站立着了。
如此异常,他们几人自然发现了,永瑆在和珅示意下,上前一步看着和敬公主道:“不知三姐今日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和敬公主闻言抬起头看着他,目中闪过一丝凌厉,永瑆一怔,随即尴尬的笑了笑。
“和珅?”和敬公主突然喝道。
“是,奴才在,不知公主有何吩咐?”和珅上前笑道。
“本公主只问你一句,近日里你给皇阿玛吃了什么?让他整日浑浑噩噩的?”和敬公主冷声问道。
“启禀公主,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绝不敢谋害皇上。”和珅故作惶恐道。
“在本公主面前便收起你这幅恶心的奴才相吧,本公主可不是皇阿玛,和珅……看在这么多年你伺候皇阿玛尽心尽力的份上,本宫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否则……。”和敬公主说到此冷哼一声,对候在外头的王进保道:“王进保,太医可到齐了。”
“启禀公主,都在外头候着!”王进保连忙回道。
“和珅,是你自己说,还是本公主让太医说?”和敬公主厉声喝道。
“公主,这莫须有的罪,奴才可担待不起,还请公主您明察秋毫。”和珅站直身子,哪里还有那副奴才相,语中也满是冷意。
“好。”和敬公主冷哼一声,对王进保道:“把太医都宣进来。”
“是。”王进保立即领着几位太医走进殿来。
太医们咋一见这阵势,顿时有些慌了,毕竟这几位皆是朝中最贵重的人,他们一个也惹不起啊,特别是和珅,他们都很畏惧。
“几位太医,你们日日为皇阿玛诊脉,皇阿玛的情形你们最为清楚,本宫问你们为何皇阿玛这些日子昏昏欲睡,每日都提不起精神来?”和敬公主扫了他们一眼,问道。
“启禀公主,皇上日夜操劳国事,有些累了,加之皇上年事已高,因此才会嗜睡。”为首的太医恭声禀道。
“胡说八道。”和敬公主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吓了众人一跳。
“胡世杰。”和敬公主向外喊道。
“奴才在。”胡世杰立即走了进来。
“这几个奴才身为太医,竟然满口胡言乱语,皇阿玛如今病成这样,他们还敢在本宫面前推脱,罪无可赦,将他们给本宫拉出去,割了舌头,杖责五十,连同家人一道充军宁古塔。”和敬公主冷然道。
“公主饶命啊。”四位太医闻言脸如死灰。
“三姐,太医食君之禄,乃是朝中大臣,您可不能随意处置,这传出去,旁人必定会说您干政。”永瑆连忙说道。
“皇阿玛都成了这幅摸样了,你身为他的儿子,不为他着想,反而拦着我处置这些刁奴,永瑆,你是何居心?”和敬公主看着眼前的成亲王,满心都是失望。
看来传言非虚,永瑆真的与和珅勾结,连成一气了。
“三姐误会了,我并无别的意思,只因朝廷有朝廷的规矩,我也是为您着想。”永瑆连忙说道。
“住口,本公主只知道一心向着皇阿玛,谁想对皇阿玛不利,本公主便要他的命。”和敬公主这话虽是对永瑆说的,却一直狠狠盯着和珅。
“胡世杰,还不将这几个太医拖出去,太医院还多得是太医,这几个酒囊饭袋,留着也是祸害,王进保,再去传几个太医来。”和敬公主吩咐道。
“是。”胡世杰和王进保都应了一声。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几个太医挣扎着喊道。
“胡世杰,且慢。”和敬公主突然喊道。
“公主,请公主明察秋毫,奴才等绝不敢期满公主,皇上的确是操劳过度啊。”几个太医爬到和敬公主面前磕头喊道。
“本公主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听说朝中大臣以及举国上下的百姓们,只要是我大清国所属,每每犯下罪可以交一笔议罪银子,只要交了,便可免刑,被发配边疆的也能过上舒适的日子,听说这银子便入了和大人的腰包,不知可有此事?”和敬公主突然笑道。
“奴才惶恐,这事是皇上首肯的,也是为了给那些有罪之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至于议罪银子,都在国库里,奴才可不敢拿。”和珅连忙赔笑道。
“是,和大人您两袖清风,举国上下无不歌功颂德,本公主自然知晓。”和敬公主一脸讽刺之色,随即看着几个太医道:“若本公主将你们和家人发配边疆,岂不是便宜你们了,胡世杰,传本公主旨意,张毅等四位太医,玩忽职守,置皇上安危于不顾,罪无可赦,将他们几个拖到菜市口凌迟处死,至于家人……男的皆充为奴籍,发配宁古塔,子孙永世不得入朝为官,女子皆发配为官奴,送往京城官办的教坊内。”
“是。”胡世杰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和敬公主,随即点了点头,毕竟……在胡世杰眼中,和敬公主从来都是心地善良之辈,如此下狠心发配这几个太医,当真让人意外。
“三姐,这……。”永璇也忍不住看着和敬公主,嘉亲王永琰眼中也满是震惊。
“愣着作甚,拉出去。”和敬公主沉声道。
“是。”胡世杰立即将这几个太医拖了出去,他们几人的求饶声极为凄惨,一直在众人耳边回想着,让几个新来的太医听了不禁毛骨悚然,心中忐忑不已。
谁也没有瞧见,和敬公主身边的小宫女瞧瞧跟上了胡世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们都瞧见了,刚刚那几个太医玩忽职守,不好好给皇上诊脉,本宫便罚他们凌迟处死,家人尽皆为奴,永世不得翻身,你们不想步其后尘吧?”和敬公主扫了众人一眼道。
“奴才不敢?”几个太医连忙道。
“去给皇上把脉。”和敬公主吩咐道。
“是。”几个太医立即上前,轮番为皇帝把脉,片刻之后,几人相视一眼,眼中都有着震惊。
“皇阿玛怎么了?”嘉亲王见此担忧不已,连忙喝道。
“启禀王爷,皇上他……皇上他似乎中毒了。”太医颤声道。
“中了何毒?”和敬公主急声道。
“奴才等也只能从皇上脉象中察觉出一丝异常,并不肯定皇上是中毒了。”另一个太医连忙回道。
“你们瞧瞧这个可有毒?”和敬公主摊开手心,露出一个金锁来,打开金锁拿出一粒药丸给了太医们。
看到这金锁和药丸,和珅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恢复如常。
“三姐,这药丸哪里来的?”嘉亲王上前问道。
“方才皇阿玛睡下后,你们还未到,我从皇阿玛身上搜出来的。”和敬公主叹息道。
她话音刚落,在场众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
敢在皇帝身上搜东西的,和敬公主真是头一个。
“事情紧急,本宫将这宫里里里外外都让王进保带人搜查了,没有发现异常,只能从皇阿玛身上入手,皇阿玛竟然将这药丸装在金锁里随身携带,可见他很宝贝这药丸,而敬献这药丸的人……哼……。”和敬公主说到此瞥了和珅一眼,不再多言。
几个太医将药丸化成水后,各自喝了一口后凑在一起商议了片刻才道:“启禀公主,这是炼丹师所炼的丹药。”
“丹药。”和敬公主和嘉亲王几人脸色大变,万万没有料到皇帝竟然会服食丹药,须知先皇因操劳国事,积劳成疾时便服食了许多丹药,导致身子越来越差,他们的皇阿玛当初看在眼里,是发誓不食丹药,并且下旨不许炼丹的,为何还会服食?这丹药又从何而来?
“启禀公主,启禀众位王爷,皇上所服用的的确是丹药,我等皆不是炼丹师,不知这其中玄妙,不过……奴才也看了一些古人炼丹的书籍,炼丹所用的不是咱们常见的草药,而是丹砂、水银、云母、石钟乳、胆石等物,皆是有毒的,讲究以毒攻毒,若炼丹师一个把握不好,其中一样放多了,便是剧毒,奴才等服食了这丹药,发现其中无毒,但……却能使人嗜睡,并产生幻觉,想来皇上睡着时一直做着美梦,这才不愿醒来,短时并无大碍,可长久以往,皇上必定昏迷不醒,这丹药不能吃了。”为首的太医颤声禀道。
“好,你们都退下吧。”和敬公主深吸一口气道。
待得太医们离去后,和敬公主看着和珅喝道:“和珅,你有何话说。”
和珅似乎并不害怕,点头笑道:“公主说的不错,这丹药的确是奴才献给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