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倒是没有料到景嬷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喜塔腊氏微微一笑道:”嬷嬷到底是伺候了皇阿玛几十年的老人了,就是懂规矩,这丫头好得烦劳嬷嬷你多多教导了,咱们王府的规矩也不大,对咱们磕几个头就罢了。”
“你可听到嫡福晋的话了,磕头去吧。”景嬷嬷看着瑰儿冷声道。
景嬷嬷可是听说了,当初主子入宫,自己在王府时,主子被颖妃算计,险些出了大的岔子,因此对颖妃身边的人她绝不手软,更何况这瑰儿似乎是颖妃故意要安排在王爷身边,安排在嘉亲王府的,她更是要敲山震虎。
“是,奴婢遵命。”瑰儿本以为自己一步登天了,可没想到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连景嬷嬷这个老刁奴也要欺负她。
她已经是嘉亲王的人了,这辈子也只能跟随嘉亲王身边,为自己某一条出路了,无论多难,她都要留下去,她相信,王爷既然宠幸了她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她和府里这些奴才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瑰儿却忘记了,嘉亲王昨夜之所以宠幸她,是因为醉酒的原因。
恭恭敬敬给喜塔腊氏等人磕了头后,喜塔腊氏才冷笑着让她起身。
“瑰儿,往后安安心心在西院做你的奴才,别再痴心妄想,否则……本福晋可不介意这王府花园中再多一些花肥。”喜塔腊氏看着瑰儿,一脸冷意道。
“听说……死人做花肥,最能养花。”侯佳宛筝在一旁似不经意道,她连看也没有看瑰儿一眼,说出来的话却让瑰儿心中发寒。
“奴婢知道了。”瑰儿紧握双拳应道。
在宫中,主子们欺负奴才,那也是暗地里的,这王府比宫中更加可怕,这些女人们蛮不讲理,逼急了兴许真的会拿她去做花肥。
“走吧。”景嬷嬷冷漠的看着瑰儿道。
“景嬷嬷,你可要好好教导教导她,她若是兴风作浪,头一个倒霉的便是你家主子,你可明白了?”喜塔腊氏看着景嬷嬷,笑着叮嘱道。
“请嫡福晋放心,奴婢记下了。”景嬷嬷躬身应道。
“如此甚好,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今儿个这事,咱们打从心底谢她,大家都是伺候王爷的人,同为姐妹,从前的事儿不必再提,往后大伙可得同心协力啊。”喜塔腊氏笑道。
“是。”景嬷嬷应了一声,带着瑰儿离去了。
“福晋,十七弟也太过分了,竟然将女人往王爷怀里送,妾身可是派人打听了,他灌醉了王爷。”完颜芳菲看着喜塔腊氏道。
“永璘如今也盯着皇位,巴不得咱们王爷出错了,可恨王爷还顾念这兄弟之情,跑去他那儿借酒消愁,没曾想却遭了道,这瑰儿一定是他们故意安排到府里的。”喜塔腊氏无比愤怒道。
“姐姐,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侧福晋刘佳氏低声道。
她平日里的确寡言少语,待人十分平和,却不意味着她不会反击,她一旦反击,便是有人想要害王爷,或者是她的三格格。
“依妹妹所见,该当如何?”喜塔腊氏看着刘佳氏问道。
这刘佳氏只比喜塔腊氏晚入王府一年,这些年先后生下了大贝勒和三格格,自然有她的独到之处,虽然大贝勒已死,但是她的地位在这王府也无人能撼动,仅次喜塔腊氏。
只是……连喜塔腊氏也不知为何,这些年王爷几乎不去刘佳氏房里,即便去了,也是去看三格格,留下过夜的次数极少极少。
刘佳氏闻言陷入了深思之中,她要想一个万全的主意来帮王爷。
“该当如何?依妾身所见,他送王爷一个,咱们就送他十个,让他头疼去,看他还有没有那个功夫来打扰咱们王爷。”侯佳宛筝冷哼一声道。
她此言一出,喜塔腊氏几人都抿着嘴笑了。
“也只有妹妹才有这样的脾气。”完颜芳菲笑道。
“那不然,依各位姐姐的,该当如何?”侯佳宛筝问道。
“福晋,去年刚选了秀女,要等到后年才选了,到时候只怕晚了。”沈佳子怡说道。
“何须等到选秀,这瑰儿可是秀女?”侯佳宛筝撅着嘴道。
“好,各位妹妹可别藏拙,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咱们往永璘那儿多送几个人过去,让他手忙脚乱。”喜塔腊氏笑道。
“妾身记得,永璘当初只娶了玖儿,后来皇阿玛赐了武佳氏给他做侧福晋,玖儿死后,武佳氏成了嫡福晋,可咱们都知道,永璘是不大喜爱武佳氏的,这会子他府里可只有这么一个不冷不热的主儿,咱们送些年轻貌美的主儿,准没错。”刘佳氏笑道。
“好,回头众位姐妹都好好选选人。”喜塔腊氏脸上满是笑容。
“是,福晋。”几人连忙应道。
“时辰不早了,众位姐妹们都散了吧。”喜塔腊氏说了许久,口干舌燥了,看着天色不早了,随即让众人走了。
经过此事后,嘉亲王和宁煦之间似乎又和好如初了,嘉亲王日日来西院探望她,夜里也常常陪在她身边,感受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慢慢长大,嘉亲王心中也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从前,王府无论谁怀孕,他都不曾这样耐心陪伴,这次却不一样。
他心中竟然有些期待,期待看见这孩子。
正因为他如今对孩子的重视,府里的妻妾们一时不敢妄动了。
日子一晃到了年关,宁煦肚子里的孩子也足足四月大了,因是冬日,她穿着厚重的冬衣,倒也瞧不出来,但她仍旧觉得身子笨重了许多。
瑰儿日日在西院中伺候着,虽然每日里都能见到嘉亲王,且机会还很多,可嘉亲王似乎像忘记了她一般,即便她走到他面前向他请安,他也只是颔首,便离开了。
他的眼里,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那个叫芙蕖的女人。
瑰儿心中愤怒不已,却无可奈何。
宁煦并未让景嬷嬷故意折磨她,却让众人刻意冷落了她,到西院两个多月了,没有人和她说上一句话,这快要将她逼疯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每日该干什么活,整日里无所事事,却只能留在西院,就像关在了牢笼里面,虽然能看见嘉亲王,却是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及。
“必须要改变这一切,否则我便被她牵着鼻子走了。”瑰儿在心中暗暗道。
“景嬷嬷。”看着景嬷嬷从正房走了出来,瑰儿立即笑着迎了上去,只可惜景嬷嬷连看也未看她一眼,瑰儿却仿佛习惯了一般,并不生气,跟在景嬷嬷身边笑道:“嬷嬷,今儿个奴婢要做什么活?”
这几乎是瑰儿每日必问的,但景嬷嬷却从未搭理她一句,仿佛将她当做隐形人一般。
“嬷嬷,您今儿个真是精神,不知嬷嬷要去哪儿?可要奴婢陪您前往?”
“嬷嬷,明儿个就要过年了,主子要随王爷去宫中陪皇上吃年也饭,奴婢对宫中甚为熟悉,不知奴婢可否陪主子前往?”
“嬷嬷……。”
听着她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景嬷嬷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心道,这丫头果真脸皮厚,时时缠着西院的奴才,特别是自己和含烟她们二人,听含烟说,她与乐瑶如今已怕了这瑰儿,若长久下去,可不是法子。
想到此,景嬷嬷回过头来看着瑰儿,脸上满是讽刺的笑容道:“瑰儿,你若再如此啰嗦,惊扰旁人,让人不得安生,我便回禀主子,将你打发出去,去王府最后头的角落里做扫洒的粗使丫鬟一辈子。
“嬷嬷,奴婢哪里敢惊扰大伙,奴婢只是闲来无事,奴婢来西院都快三个月了,一直无所事事,还请嬷嬷指教。”虽然景嬷嬷嘴里没有好话,但瑰儿却高兴极了,这么久以来,终于有人和自个说话了。
“你在宫中为奴好几年了,宫里的规矩大,王府的规矩小没有那么多讲究,却也马虎不得,如今要过年了,这院子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被打扫了,你想做事,只怕也没有。”景嬷嬷没好气道。
“若嬷嬷有事,尽管吩咐,奴婢一定竭尽全力。”瑰儿连忙说道。
“瑰儿,你看见咱们房顶上的积雪了吗?”景嬷嬷抬头看着房顶笑道。
“看到了。”瑰儿连忙点头。
“院子里有诸多奴才打扫,这雪一下来便被扫走了,可这房顶上的雪从未打扫过,这雪厚了,往后雪融时屋里难免会渗水,主子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咱们做奴才的,万事都要做到最好,你若真心实意要为主子做事,便去将这房顶的积雪都给除了吧。”景嬷嬷看着瑰儿,满脸笑容道。
“打扫房顶的积雪?”瑰儿闻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是啊,怎么,你不愿意?”景嬷嬷笑道。
瑰儿闻言,咬了咬牙,半晌才道:“回禀嬷嬷,奴婢这就去。”
除掉房顶的积雪,莫说是她,就连武功高强的太监和侍卫们也没这个本事,瑰儿知道,自己要做到很难,但她压根就没想真的将那厚厚的积雪给弄下来。
在上房顶之前,她要找个机会打探王爷何时来才成,而且……明儿个宫中家宴,王爷时必定会来这西院接侧福晋的,这倒是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