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要小心,本王要看着你进软轿才能安心。”嘉亲王笑着看向她。
宁煦有些无奈,她也想坐上软轿,可一想起刚刚那声闷响,心中便平静不下来,于是上前一步在嘉亲王耳边低语了几句。
人有三急,嘉亲王也无可奈何,他闻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拍拍她的手道:“好,本王就先去了,你小心些,景嬷嬷,伺候好你家主子。”
“是,王爷。”景嬷嬷立即应了一声。
待嘉亲王离去后,宁煦才对景嬷嬷道:“派人去瞧瞧她伤的如何了?”
“是。”景嬷嬷立即给身边的奴才使了个眼色。
宁煦见瑰儿一直趴着地上似乎起不了身,心中一沉,立即在景嬷嬷等人的搀扶下往屋檐下走去。
“启禀主子,人还有气,但是嘴里和鼻孔里都有血,也不知到底伤势如何?”含烟看着宁煦道。
“这丫头,真是不安分,奴婢让她打扫屋顶的积雪,便是有意为难她,让她知难而退,这两日她并未离开她的屋子,更为打扫积雪,可方才却爬上去,还趁着王爷离去时摔下来,必定是故意所为,主子,她野心不死,留不得啊。”景嬷嬷看着宁煦道。
“嬷嬷,你仔细瞧瞧她伤到了哪里?”宁煦看着景嬷嬷道。
“是。”景嬷嬷知道自家主子心软,必要之时,她这个做奴才的为了保护主子,即便手上要沾满鲜血,她也在所不惜。
片刻,景嬷嬷才抬起头,一脸凝重道:“主子,她的左腿摔断了,右手胳膊也脱臼了,她恐怕还伤到了内脏,头上也有淤青,兴许连头也摔坏了,奴婢瞧着她恐怕活不了了。”
“去把这些日子给我保胎的两位太医请来给她瞧瞧。”宁煦柔声道。
“主子,她自打到了西院一日都未安生过,主子您即便不对付她,也不该帮她,依奴婢看,将她丢回她屋里,让她自生自灭才是上上选。”景嬷嬷看着宁煦道。
“嬷嬷且告诉我,她来西院这些日子,虽然日日不安分,叨扰众人,甚至想纠缠王爷,可得逞了?”宁煦笑着问道。
“不曾。”景嬷嬷摇了摇头,若说一开始瑰儿纠缠王爷时,王爷尚且会与她说上一句话,这大半个月以来,王爷却从未搭理她,她尚未接近王爷,便被王粟给拦住了。
“既然未得逞,嬷嬷又何须与她计较,打从我那日让王爷将她留在西院时,我便知她翻不起风浪来。”宁煦笑道。
“主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狗急了还咬人呢。”景嬷嬷柔声劝道。
“你说她的左腿摔断了?”宁煦看着景嬷嬷道。
“是。”景嬷嬷连忙应道。
“你说,王爷会喜欢一个瘸子吗?”宁煦看着景嬷嬷,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主子的意思是?”景嬷嬷恍然大悟。
“她如今奄奄一息,我让人保住她的性命也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在她曾经照顾冰若嬷嬷的份上,宁煦在心中说道。
“主子说的不错,我看她这伤势,即便保住了性命,往后腿上也会留下毛病来。”景嬷嬷终于安心了。
“告诉两位太医,尽力医治,保住她的性命,至于她的腿,能治则治,不能治便罢了。”宁煦心中对瑰儿是有些复杂的。
瑰儿伺候冰若几年了,宁煦很感激她,可自打冰若知道自己女儿身的身份后,不知给自己使了多少绊子,甚至还苛待重病的嬷嬷,这都让她无比气愤。
宁煦知道,自己不能手软,倘若今时今日,瑰儿知道自己是宁煦而不是芙蕖,恐怕这丫头早就将自己卖出去,欲置自己于死地了吧。
“奴婢知道了。”景嬷嬷点了点头,派了两个小厮将瑰儿抬走,又让人去请太医。
“时辰不早了,走吧。”宁煦轻声道。
“是。”景嬷嬷和含烟、乐瑶立即上前,扶着她去院子外头,上了软轿。
当宁煦到府门口时,喜塔腊氏几人已经等了许久了,但三人见到她皆是一脸笑意,丝毫看不出不快。
“两位妹妹与我上马车吧。”喜塔腊氏笑着将刘佳氏和完颜芳菲带上了马车。
嘉亲王也扶着宁煦上了自己的马车,众人往宫中赶去。
今儿个是大年夜,宫中举行家宴,到场的自然是皇帝与他最亲的人。
宁煦随嘉亲王等人到后,嘉亲王便被太监迎着往一旁去了。
此刻家宴还未开始,王爷们自然要和皇帝呆在一起,她们这些家眷须和后宫众位娘娘去一旁的偏殿候着。
宁煦在景嬷嬷的搀扶下跟在喜塔腊氏三人身后往一旁的偏殿去了。
此刻,偏殿之中,颖妃和惇妃两人坐在上头,其余各位王爷的福晋、侧福晋坐在两旁。
宁煦四人是去的最晚的,她们刚刚进了偏殿,便听到了众人的笑声,似乎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儿。
“惇妃娘娘吉祥,颖妃娘娘吉祥。”四人给两位娘娘请了安,又给别的几位嫔妃见了礼,这才在各自带来的奴才伺候下,坐到了椅子上。
“芙蕖,你腹中孩子有四个月了吧。”惇妃看着宁煦笑道,她身边的和孝公主也看着宁煦轻轻颔首,母女二人似乎都替宁煦开心。
“启禀娘娘,太医说,刚刚四个月了。”宁煦起身笑道。
“快别多礼了,别累着,景嬷嬷,扶着你家侧福晋坐下。”惇妃连忙说道。
“谢娘娘。”宁煦谢了恩,坐在了椅子上。
众人身侧的小桌上都摆满了水果和糕点、茶水,可以任意享用,宁煦谨记景嬷嬷的提醒,一口水也不敢喝。
坐在宁煦对面的是成亲王福晋富察婧琪。
宁煦对这成亲王福晋的印象是极好的,便抬起头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
富察婧琪还如同往日一般,头上并无珠翠,还是几朵简单的绒花,可富察氏出来的女儿就是不一般,即便没有珠玉装点,她已经格外炫目,那通身的气韵便将这屋里许多人给比下去了。
令宁煦有些意外的是,富察婧琪手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狗,这狗十分可爱,看的宁煦眼前一亮。
宫中甚少有嫔妃养狗,即便有,也是与富察婧琪怀里的狗一样,被称作福狗,却从未见过像富察婧琪怀里这样雪白可爱的。
“芙蕖,你喜欢我这狗?”富察婧琪看着宁煦笑道。
“福晋这狗真可爱。”宁煦轻轻颔首道。
“是啊,小不点又聪明又伶俐,我也喜欢的不行,只是如今妹妹有了身孕,不宜接触猫、狗等,待妹妹往后顺利诞下麟儿,我便送给妹妹,如何?”富察婧琪笑道。
“君子不夺人所好,妹妹能瞧上几眼便成。”宁煦笑着说道,她倒不是想养着这福狗,只是瞧着喜欢,想多看几眼罢了,当真让她像富察婧琪这般日日抱着,她恐怕吃不消。
“婧琪妹妹打从两个月前得了这小不点,每日都抱在怀里,吃睡不离,你肯舍得?”仪郡王福晋章佳氏看着她笑道。
“可不是,婧琪你将这小不点当做宝贝,比对你儿子还亲,你肯舍得?”惇妃也笑了起来。
富察婧琪闹了个大红脸道:“你们就会取笑我,惇额娘也跟着她们欺负我,这小不点实在乖巧,否则我是不会这样喜欢的,我与芙蕖妹妹投缘,自然愿意送给妹妹。”
“当初本宫也曾养过福狗,只是那小畜生可不像婧琪你这小不点这般乖巧听话,常常伤到人,本宫无奈之下,只好让太监乱棍打死了,否则出了岔子,本宫还得帮那小畜生担着呢。”颖妃扫了富察婧琪一眼,笑道。
“颖额娘放心,我这小不点从不伤人,否则我也不敢将它带到宫里来。”富察婧琪笑道。
“妹妹,一会家宴你可别抱着。”仪郡王福晋章佳氏叮嘱道。
“嫂嫂放心,一会我让我身边的芸香抱着。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便有小太监来传旨,说皇帝唤众人前往正殿。
家宴如同往年一般,众人围坐在一起,观看歌舞,陪同皇帝吃年夜饭,皇帝高坐上位,紧接着便是嫔妃们,各位王爷们按照长幼也分裂两旁,众位福晋们自然伺候在自家王爷身边。
按理说,坐在嘉亲王身边的是嫡福晋喜塔腊氏,但宁煦有了身孕,自然特殊一些,嘉亲王便让她坐在了身边。
看着嘉亲王一直对宁煦照顾有加,坐在宁煦身边的喜塔腊氏眼睛都快涨红了。
她双拳紧握,强忍住不让旁人瞧出自己的异样来,平静下来后,甚至动筷子帮宁煦布菜,好不热情。
“姐姐,咱们嫡福晋今儿个真是大方贤惠。”完颜芳菲凑到刘佳氏耳边低声道。
“物极必反,好戏在后头,妹妹专心看着吧。”向来寡言少语的刘佳氏难得开了金口,却语出惊人,让完颜芳菲一愣,心道,难道家宴之上,嫡福晋还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不成?
完颜芳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下意识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喜塔腊氏,却见喜塔腊氏的不知何时已转过头往成亲王富察婧琪那儿看去了。
不知为何,完颜芳菲的目光突然落到了富察婧琪身后的丫鬟怀里抱着的小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