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皇帝小心翼翼将瑰儿护在怀中,而瑰儿一面泫然欲泣的看着皇帝,一面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宁煦倍受打击,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一阵眩晕袭来,人也有些站不住了,猛的往后退去,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
皇帝见此大惊失色,本想去扶她,却咬咬牙忍住了。
宁煦在景嬷嬷的搀扶下终于稳住了身形,她抬起头看着皇帝,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皇上,奴婢没有被吓到,奴婢没事。”瑰儿从皇帝怀里站直了身子,对着宁煦轻轻福身道:“娘娘,奴婢失礼了,还请娘娘赐罪。”
“从前在王府,你是本宫身边的奴才,如今进宫了,也去本宫身边伺候着吧。”宁煦这话虽是对瑰儿说的,但她的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皇帝,仿佛要将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穿一样。
她不信就两日的功夫,他便被瑰儿迷了心窍,若真是如此,从前在王府几年,瑰儿为何丝毫没有进展?
“瑰儿她身子弱,去贵妃身边恐怕有些不妥。”瑰儿尚未言语,皇帝便出言道。
“皇上的意思是,臣妾会派重活、累活给她,故意欺负她?”宁煦看着皇帝,沉声问道。
“是与不是,贵妃心中有数,从前在王府,你常常欺负瑰儿,还让你身边的奴才们都不打理她、冷落她、苛待她,朕可以不管不问,如今在宫中了,便有宫中的规矩,更何况她是伺候过朕的人了,朕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皇帝看着宁煦,沉声道。
“皇上。”宁煦闻言瞪大眼睛看着皇帝,她万万想不到皇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朕知道你很要强,眼里也容不得沙子,可你为了阻止瑰儿接近朕,竟然让她在大雪天去清扫房屋,还让人将她从屋顶推下,害她摔断了腿,幸好老天怜惜她,让她康复了,贵妃,直到这几日,朕才知道,你也是狠毒之人,朕从前看错你了。”皇帝看着宁煦,一字一句道。
“狠毒,原来在皇上心中,臣妾竟然是这样的人?”皇帝的话在宁煦耳边久久回响,宁煦气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半晌才强忍着泪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说道。
“有的事儿,朕不想挑明,好歹你也跟在朕身边几年了,情分也是有的,朕不忍太苛责你,当初皇阿玛将你赐给朕,其用意你比朕更清楚,无非是想给朕一个出身高的侧福晋而已,可如今朕已贵为天子,只要是朕的女人,身份皆是高贵的,虽然瑰儿以前是奴婢,但她现在是朕的女人,朕不许任何人欺负她。”皇帝看着宁煦,沉声道。
“皇上只听她一面之词,便认定臣妾欺负她?”宁煦虽然心中失望不已,但还是忍不住问了这句话。
“瑰儿她胆小,是不会骗朕的,过去的事儿朕既往不咎,往后你要安守本分,若再欺负后宫嫔妃,朕一定严惩不贷。”皇帝看着宁煦一脸严肃道。
宁煦突然觉得自己再坚持下去没有丝毫的意义了,可她不明白,昨儿个还对自己无比宠爱的人,今日怎么一下成了这样。
他竟然在瑰儿面前这样对自己,宁煦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臣妾知道了,臣妾一定安守本分。”宁煦重重的应了一声,带着景嬷嬷离开了。
“皇上,贵妃娘娘生气了,您快去瞧瞧。”瑰儿看着皇帝,柔声说道。
“朕生平最厌恶狠毒之人,她那样对你,朕没有惩罚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不必理会她,朕要批阅奏折了,你去一旁歇着吧。”皇帝看着瑰儿,一脸温和道。
“是,奴婢知道了。”瑰儿点了点头。
“别一口一个奴婢了,朕一会便下旨,晋你为答应。”皇帝低声笑道。
“皇上,您……您说什么?”瑰儿闻言一脸震惊的看着皇帝,这喜悦来的太突然,让她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只是个答应而已,以后朕给你的更多。”皇帝点了点头。
“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瑰儿忙不迭的道谢,自己离梦想终于又近了一步了。
皇帝看着她脸上的震惊和喜悦,心底最深处轻轻一颤。
他是皇帝,九五之尊的皇帝,出身高贵的他从未觉得一个答应的身份有何重要的,可在瑰儿心中,这应该是意义非法的吧。
皇帝突然有些可怜起她来。
“茶冷了,再去给朕沏一壶茶来。”皇帝看着她满是泪水的脸,柔声道。
“是,皇上。”瑰儿擦干眼泪,抬着茶盘下去了。
她心中的确无比激动,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王府里的日子生不如死,虽然当初在贵妃身边的确没有吃多少苦头,而且那次自己干了蠢事,从房顶跌下,摔断了腿,也是贵妃找太医给她医治,让她保住了腿,她打从心里感激贵妃,可同样的,她也从心里恨着贵妃,只因贵妃将她留在王府,并未带她入宫。
在那段日子里,她感觉自己的人生毫无希望,她怕,怕自己一辈子在王府里终老,无人问津,大好的青春白白浪费了。
颖太妃将她弄回宫,她并无多少感激,因为她们之间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她知道,颖太妃是不好对付的,而且……她打从心里也不想伤害皇帝,所以,再颖太妃给她制造了机会让她再次接近皇帝后,她也有了自己的选择。
给皇帝泡好茶后,瑰儿才离开了乾清宫,去向颖太妃复命了。
“娘娘……娘娘……。”瑰儿一进屋便跑到了颖太妃跟前,跪了下去,泣不成声。
“这是怎么了?昨儿个皇上不是再次接受你,宠幸你了吗?难不成又是贵妃从中作梗,让你受了欺负?”颖太妃连忙问道,脸上满是急色。
“不是……皇上对奴婢很好,奴婢编造的那些谎话,皇上都信了,甚至还呵斥了贵妃,抬举奴婢做了答应,娘娘……奴婢不再是个卑贱了,奴婢也是有身份的人了。”瑰儿抱着颖太妃的腿,喜不自禁。
颖太妃闻言大喜,拍着瑰儿的背,连声道:“好好好,你是个好孩子,本宫就知道你是个可树之才,你果然没有让本宫失望,快起来,快起来。”
“是,娘娘。”瑰儿闻言站起身来。
“紫兰,将本宫的首饰盒子拿来。”颖太妃对一旁的紫兰说道。
“是,娘娘。”紫兰立即拿了过来。
“拿着,都给你,这是本宫赏赐给你的。”颖太妃将盒子打开,露出了诸多的金玉首饰来,看得人眼花缭乱,而且件件都是不错的。
“这……太贵重了,奴婢承受不起。”瑰儿连忙摇头。
“别推辞,这些都是本宫一早就为你备下的,本宫老了,早已用不着这些了,你不一样,你是皇上的新宠,你不会永远想做个小答应吧?”颖太妃看着她问道。
“奴婢一定会往上爬的。”瑰儿连忙说道。
“那就好,拿着这些首饰好好打扮,让皇帝更加喜爱你。”颖太妃柔声笑道。
“谢娘娘。”瑰儿这才接了过来。
“你方才说,你编造的谎言,皇上都信了,而且还训斥了贵妃?”冷静之后,颖太妃顿觉有些奇怪,随即问道。
她毕竟是宫中的老人了,这些年别的本事没有学到,揣摩人心倒是一等一的厉害。
“是的,不过……虽然训斥了贵妃,但皇上并未责怪她,贵妃毕竟是最受宠爱的人,想要离间她和皇上直接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瑰儿连忙回道。
“如此就好,若皇帝真的与贵妃翻脸,那倒是奇怪了,贵妃毕竟是他宠爱了几年的人,若因你三言两语,皇帝便责怪贵妃,这其中必定有问题。”有道是物极必反,颖太妃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娘娘放心,皇上并未多加苛责,只是帮奴婢说了几句话而已。”瑰儿笑着回道。
“如此甚好,你如今成了后宫,不再是宫女了,本宫想着不久便会有奴才来传旨,你也有你的住处了,本宫打从心里替你高兴。”颖太妃笑道。
“多谢娘娘。”瑰儿也期盼着这一刻早日来临。
毓庆宫中,皇后正凶神恶煞的守在宫门口,身边的诚妃与莹嫔等人正站在她身后,看着怒气冲冲的皇后,众人很有默契,一言不发。
“本宫今日便要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哼……她身为嫔妃,竟然敢放出假消息欺骗本宫,让本宫被皇上训斥,简直罪该万死。”皇后一面等着,一面怒骂着,因太过生气,脸涨得通红。
“娘娘,贵妃娘娘回来了。”夙兰低声道。
皇后一抬眼便见贵妃正在身边几个奴才的簇拥下往自己毓庆宫门口来了,脸色也愈发的难看起来。
此刻的宁煦,心情很差,虽然她不愿去想,可满脑子都是皇帝刚才的话,满脑子都是皇帝对瑰儿的宠爱和维护,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嫉妒了,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太疼太疼。
看着贵妃竟然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并未向自己行礼,也没有为她今日犯下的错向自己请罪,皇后气愤不已,立即上前拦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