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脸色的确很差,而且还有些可怕,在宁煦看来,定然是病了,请太医那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往常皇后请太医也是在众人拜见她之后,今日却如此急切,难不成真的病的很厉害?
“昨儿个见皇后时,她脸上白中带紫,十分可怕,莫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景嬷嬷凑到宁煦耳边低声道。
“回去等着吧,有消息必定会传出来的。”宁煦脸色十分凝重,带着一众奴才回了自己的西偏殿。
李太医今日一早便入宫当值了,他一到太医院便见昨儿个值夜的郑太医和王太医二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说什么密辛。
“咳咳……。”率先见到李瑞的王太医立即咳嗽一声。
郑太医醒过神来,二人立即站起身来抱拳恭声道:“李大人来了。”
他们二人不过是普通太医,见到上官,自然要行礼。
“昨夜辛苦你们了,宫中主子们都安好吧?”李瑞看着二人问道。
“启禀大人,主子们都安好,只是昨儿个夜里,皇后娘娘宣我等前去毓庆宫给四公主看诊。”郑太医抢先说道。
这郑太医也是心思缜密之辈,自己与王太医昨儿个去毓庆宫的事儿,太医院的药童子们都知道,伺候的太监更是知情,若他们闭口不谈,必定会让李瑞起疑心。
“四公主如何了?”李瑞顿时问道。
“大人无须担心,四公主只是吃坏了肚子,腹泻,我等已开了方子,今儿个一早,毓庆宫便派了奴才前来,公主已好了许多。”郑太医笑着说道。
“如此甚好,本官也安心了,你们辛苦了,回府歇着吧。”李瑞点了点头,到里头自己平日办公之处准备歇息片刻。
今日起的太早,此刻他有些头昏脑涨的。
李瑞刚刚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便有太监来报:“大人,皇后娘娘差人过来了,请大人过去一趟。”
李瑞闻言浑身一震,立即站起身来,背着药箱便出了太医院。
“公公,皇后娘娘急着召本官前去,可是娘娘身子不适?”李瑞看着来请自己的太监,笑着问道。
“李大人,奴才只是伺候在外头的小太监,主子的事儿可不知,奴才只是来传话的。”小太监恭声道。
李瑞闻言微微蹙眉,半晌又道:“公主的身子好些了吗?”
“公主……。”小太监一愣,随即道:“公主一大早就与三公主出去玩了,这会在御花园吧。”
“公主不是腹痛吗?”李瑞有些吃惊的问道。
“公主腹痛?奴才不知。”小太监摇了摇头。
李瑞闻言心中顿时起疑了,伺候了皇后大半年,他早就摸清了皇后的脾性,以皇后对四公主的喜爱,四公主若是真的腹痛请人医治,那必定会闹得满宫皆知,如今这小太监却不知,的确有些奇怪。
而且……即便公主真的腹泻,他手下这郑太医和王太医也没有本事让公主一夜痊愈,一早便与三公主去玩了。
物极必反,李瑞深知这个道理,也愈发的小心起来。
到了皇后的寝殿,李瑞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宫女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奴才李瑞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李瑞到了罗汉榻前便跪下请安。
“李太医免礼,昨儿个你未当值,本宫身子有些不适,今日虽好了许多,但也还是要请你来瞧瞧。”皇后看着笑道。
皇后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依旧像从前那般带着笑,依旧像从前那般对李瑞。
“是,奴才这就给娘娘把脉。”李瑞躬身走到皇后跟前跪下为皇后把脉。
手搭上皇后手腕片刻,李瑞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一日的功夫,皇后的病情便加重了许多,自己是瞒不下去了,再隐瞒,皇后的症状便愈发明显,会被别的太医察言观色看出来的。
“娘娘昨儿个是否发怒了?”李瑞抬起头看着皇后,恭声问道。
“发怒?本宫昨儿个发怒了吗?夙兰?“皇后看着身边的夙兰问道。
“娘娘昨儿个一整日都是好好的,也未发怒啊。”夙兰早就和皇后串通好了,知道此刻自己该说什么。
“奇怪……前日奴才给娘娘把脉时,娘娘的脉象虽然不太稳,但脉搏有力,此刻娘娘的脉象时而快,时而慢,还很短促,奴才斗胆,请娘娘深深的吸口气儿?”李瑞看着皇后道。
“好。”皇后点了点头,努力的吸了一口气。
“娘娘祖上可有人得过心疾?”李瑞故作吃惊问道。
“心疾。”皇后心中一颤,她本以为李瑞今日还会欺骗自己,但此刻看来,他今日倒是老实了,是他看出端倪来,不敢再隐瞒,还是他的确今日才得知?
前些日子,她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不似昨日那般严重。
“是,娘娘祖上可有人得了心疾?”李瑞再次问道。
“本宫的额娘便有心疾,只是将养的好,至今还活着。”皇后并没有隐瞒。
“娘娘……奴才只怕您也有心疾啊。”李瑞故作惶恐,猛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
“心疾,不可能。”皇后猛的摇了摇头,兴许是动作过猛,只觉得头有些眩晕。
“前些日子,娘娘告诉奴才,您胸口闷,奴才只以为您是气儿未顺,便开了写理气的汤药给娘娘,但今日观娘娘面色,给娘娘把脉,奴才怕娘娘您是心疾啊,这心疾极有可能会遗传给孩子,娘娘的额娘便有心疾,奴才……。”李瑞说到此微微一顿,不敢再言。
李瑞的话仿佛晴天霹雳一样险些让皇后晕了过去,她猛的跌坐在了椅子上,想起了自己的二阿哥和四公主,心中满是担忧和害怕,一时间只觉得心又痛了起来。
李瑞看着她疼的冷汗直流,身子也卷缩在一起,心中大骇,前些日子他只是知道皇后得了心疾,但不严重,自己效忠的主子又不许自己说出去,便闭口不言,如今看来,皇后的病情似乎加重了许多,在昨日必定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娘娘……娘娘您怎么样了?”夙兰连忙上前欲扶着皇后。
“去……去把二阿哥和四公主叫来,去……。”皇后大喊道。
“是。”夙兰哪里敢怠慢,立即派人去请了。
皇后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怕,怕自己这病真的是娘胎里就带上的,自己的两个孩子也会有这毛病。
李瑞立即拿出纸笔,开药方子。
过了片刻,皇后终于缓过来了。
“娘娘,奴才祖上有一治心疾的偏方,药效甚好,奴才这就给娘娘制一些药丸,娘娘定要每日按时服用,若觉得不舒服,也要即刻吞食两粒,娘娘,您万万不能动肝火了。”李瑞看着皇后恭声道。
受效忠之人的吩咐,他隐瞒了皇后的病情,但一旦公开,他便会全力医治皇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嗯。”皇后看着李瑞,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了。
这李瑞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之前并未查探出本宫的病?
约莫两刻钟后,二阿哥绵宁好四公主宝研都赶来了。
“皇额娘,您病了?”二阿哥绵宁看到皇后的第一刻心就提了起来。
这些日子,自己日日忙于学业,皇阿玛对自己期望又高,每日都要督促,因此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好几日都未见到自己的额娘了,没想到今日一见便是这样的情形。
“皇额娘的脸色怎么这般差?”四公主也十分吃惊,她记得早上自己陪额娘用膳时,额娘还是好的啊。
“额娘只是有些不舒服,一会就好了,你们过来,额娘让李太医给你们把平安脉。”皇后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
“是。”二人立即乖乖坐下让李太医把脉。
李太医给二人把了脉,又拿出银针刺了几个穴位,二阿哥没有丝毫反应,四公主倒是一直叫疼。
“去吧。”皇后见李太医给自己使了个眼色,立即让他们离开了。
“李太医,本宫这一对儿女如何?可有心疾之症?”皇后有些急切的问道。
“启禀娘娘,二阿哥与四公主年岁不大,尚且不能完全断定,奴才方才试了,二阿哥身子康健,至于公主……娘娘以后也要小心照顾,公主极有可能与娘娘一样,患有心疾。”李太医没有一丝隐瞒道。
“什么?”皇后闻言只觉得头一下子眩晕无比,险些倒了过去。
“娘娘……。”夙兰立即扶住了皇后。
“李瑞,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皇后叮嘱道。
“娘娘……奴才要给您配药,只怕瞒不住娘娘的病情,但四公主那儿,奴才会绝口不提的。”李瑞恭声道。
“瞒不住了吗?”皇后自嘲一笑,随即问身边的夙兰:“本宫的脸色真的很差吗?”
“嗯。”夙兰含泪点了点头。
“那便告诉皇上,告诉众人吧,本宫得了这病,兴许往后便没有人气本宫了,也兴许有的人想气死本宫。”皇后脸上一片哀伤。“娘娘……娘娘。”含烟急急忙忙冲入了寝殿。
“出了何事?”宁煦连忙问道。
“娘娘,皇后娘娘得了心疾之症。”含烟急声禀道。